本来,隐于房间附近,留意着宣染动向的影卫之潜伏功夫到家,又岂是那萍儿能比拟的;自是萍儿明显地露了行迹,却又未曾发现他们了。继而,方才那萍儿一时怒起,将几碟茶果糕点扫落地的几个哐啷碎渣子的响声,还是有点惊到了他们。
毕竟,他们可也是清楚这个萍儿的,仗着四王爷的威势,私底下可也有嚣张跋扈,极致欺压她看不顺眼者的时候;虽说,原本这房间里的女人,他们也看得出来绝非好惹的人物。但这噼里啪啦地都闹出了动静,他们也就在当即互换了一记略显惊诧的眼神中;其中一人,暗自去通告了他们的王爷一声了。
如此,真有了什么事,也就不是他们的罪责了;毕竟,王爷之令如山,除了留意那个女人的动向,限制她的行迹于一定的范围内外,可不曾要他们插手什么的。所以,此时房门被猛然推开的进来之人,不是烈阳天又是谁?
这烈阳天是只身一人先来的,来得不着痕迹,却又太过迅猛;门猛地被推开之际,一时没得多作提防的宣染,还未及有所反应;便干脆一脸入定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神色间反倒有几分慵懒,只是将淡淡的眸光随即迎上了烈阳天略一惊诧后,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神。
而明显地,萍儿在看到烈阳天出现的刹那间,先是脸色一喜,眸光中的求救眼神;但随即,在碰触到烈阳天那毫无温度的眸光时,她猛打了个激灵,眸光一下黯淡的同时,还乍现一抹惊惧。
“哈哈哈,本王早该知道像你这样有些奇怪的女人,又会有什么事呢?不过,啧啧,瞧这阵仗,你是想在这里,直接灭了她么?”烈阳天爽朗之极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着;人已一甩锦衣长衫,很快坐到了一把交椅上,一手轻抬,搭拉在右侧的椅把上,身子半向后斜靠着,浑身透着霸气不羁的气质。
“灭了她?在贵府的地盘上,这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为之的。不过,王爷底下人,竟胆敢背着王爷如此妄为,登堂入室、欺压于人,我还是干脆交给王爷处置好了;相信王爷的威势,足以震慑宵小。”宣染平淡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些清冷的气息;竟有点出乎人意料地说着,一把将手中捏制着的萍儿甩推而出,方向正是烈阳天处。
萍儿猛地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差点没直接狼狈栽倒;脸面上,因方才宣染紧紧地钳制着脖颈,而导致气血不顺,通脸涨着的有些暗红,还未消去。
哼,这个丑八怪说得是什么话!自己如何妄为,又是如何欺压于她了?自己的确是想对她下手,可不是还未能半点得手,就反被她欺压而下了么?她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刚刚自己可是差点被她掐死的趋势啊!
在这一刹那,萍儿的心里别提有多恨恨的了。可即便眸光微垂,余光之中的这个房间与四王爷的身影;却又切切实实地彰显着这个地方,似乎并不是这个时候,她能够来的地方。如此,她一时间就是心里再恨,也眸光闪烁不定,百般神色复杂,竟一下不敢妄言;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只得战战兢兢地朝着烈阳天,行礼道:“奴婢请王爷安。”
“安?本王有吩咐过你,要你来这儿么!你可有把本王放在眼里!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暗地里的一些妄为;本王之所以没看在眼里,只是因为本王知道你对本王够忠心;但这绝不代表是本王对你的容忍,你若还是不懂分寸,你以为本王还会继续认可你的忠心么?”
“下去迟些时候,自行找明火,领二十军棍。”烈阳天沉声说着,却没看萍儿一眼,似乎一时只顾把玩儿着一只手上的紫玉扳指。
但仅是如此,就已让萍儿浑身猛地一颤,扑通一声直跪于地;紧接着心下一个拔凉的同时,却又轻舒了一口气。
拔凉是因为她心里清楚,找明火领二十军棍,那是个怎样的概念。首先明火的性子耿直又冷酷,眼中只认王爷一人,妄谈什么怜香惜玉;由他执行,便不可能存在半点的放水软手,她也玩不起任何花招的。其次,实打实的二十军棍,那可是比二十大板,还要厉害铁血的;这二十军棍下去,她即便有内力傍身,且功力不俗,可也是吃不消的;没个一个半月的,别说恢复行动自如,她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而之所以轻舒了口气是毕竟,她是跟在烈阳天身边的老人儿了;烈阳天此时此刻的神色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波动,已然让她深刻地察觉到他此时对她的火气可不是一点半点!这对她的处罚,还算是轻的了吧;好在她方才不曾有任何解释,也不曾有任何辩驳叫屈;否则,她这次可真要吃更重的苦头了。
但同时,她心中却是对宣染的怨恨之意,更重了几分。或许,她也就是那种不进棺材不掉泪的人吧;其实,真要她吃再重的苦头也是无所谓的;关键是她真的不能眼看着,王爷莫名其妙地愈发留意于这么一个毫无权势地位的丑八怪!她实在担心,且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终有一天,这个丑八怪会影响到王爷成天下大事的。
因为她从未见过,向来视女人为玩物的王爷,会有这么留意于一个玩物的时候。往常就是那些身份尊贵,能够给王爷成大事带去助力的女子,也是不曾有真入过王爷的眼的。她宁愿王爷与那些女子亲近,也不愿意王爷去留意这个卑贱的女子!
所以,此时的萍儿,心中怨恨之意加深的同时,对宣染反倒加重了一份杀念。就算她不报因这个丑八怪,此次害她的伤筋动骨,如同伤了半条性命之仇;王爷成事,也不容有误!
但此时的光景,她也只能将这几个一瞬即逝的思绪,深深地掩藏,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出来的;而她不能慢下的即时反应却也只能是对烈阳天重重地一个叩首道:“谢王爷开恩。”紧接着,便不敢多做逗留,灰溜溜地只得先行退下了,满心的苦涩。即便,她想回首恶狠狠地再给宣染一记毒辣的眼神;此时却也只得强自压制着,不敢有如此动作。
而通过这次,她也深刻地意识到宣染似乎确是有些古怪;否则,以她的身手对付她,不会几次三番地没讨到什么便宜。看来,她下次出手,不能再有半点麻痹疏忽了!
“本王如此处置,你可还满意?”在萍儿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后,烈阳天才斜睨着鹰眸,冲着宣染如此道。
“听闻王爷向来处事霸道,这会子是在问我的意思?看来,王爷这次倒果真对我有几分礼遇的意思。不过,王爷此番这么强要我来王府,不会真就想要我来王府做几日的客,这么简单吧?”此时也随意地坐在了另一侧椅子上的宣染,对烈阳天的问意,不置可否,反倒淡淡给他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的确,本王从未发现,有哪个女人能够如你这般像一个谜地让人难以看透。从前,本王在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你有几分特别;现在,倒愈发发现从前竟还是有些小瞧了你。你也不必遮掩,你现在在华国太子府里头的身份,还不仅仅是一介侍女那么简单,是么?你还是云墨手底下的一个得力暗卫,是么?”
“呵呵,本王前些日子,可是刚知道你可不仅是一次两次的坏过本王之事啊。本王手底下的几个小暗卫,曾在你手里吃过亏,也就算了;后来,本王的首席暗卫暗火,竟也在你手里头受了点亏;这才让他在苦思冥想,加之全力追查之下,发现竟然是你!”
“只不过,让人有所怀疑的是,你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内力;你的武功招式也古怪异常,气劲力道却那般猛辣,让人在出乎意料中,似乎也不能小觑。如此,对于你,倒是让本王多得了几分兴趣。直觉上,本王以为,你较之本王现在所看到的,或许还要来得不简单!”
“但对于一些你的难以捉摸之处,本王倒也不急于勘破的;这样,那云墨既然有那个眼力,能够知人善用,本王又如何能输给他?所以,本王要你在本王的府中,就是希望以后你能跟在本王的身边,为本王办事。你也应该知道,之前在华国,本王的别院里,本王便提过类似要你随本王回炎国的意思;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本王现在就要你自个儿好好地想想,以后是否就留在本王身边,为本王办事。”
“你要知道,能跟在本王跟前的女人,就是一个粗使丫头,也是很有几分姿色的;也就你,容颜被毁成了这么个模样,还能入得了本王的眼的。不过你放心,本王向来亏待不了人的;如果你愿意,本王不妨也去派人寻医问药,或许你这张容颜,还有几分改善的可能,也未可知。除此之外,其它各种好处,也还是有的,不会少过你在云墨那儿的好处。如何?”
一时间,烈阳天在鹰眸几个流转间,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暂且自顾自地一口气,将差不多该讲的都讲了。话音即落,便又不禁将鹰眸细细地看向宣染神色间的反应。
而再说,听了他这话的宣染,不由地嘴角抿了抿,心中着实对他这番话,很是无语。呵呵,什么叫做容颜被毁成了这么个模样?他怎么不干脆说她的容颜成了个鬼样子?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留下自己,污染他的眼球?
关键是,这个男人,果真是个天生霸道的主儿啊;话语中的意思,似乎有在询问她的主意;可那说话间透露着的霸道气息,分明就是他说了算的意思。或许,这个霸道的男人,实质上的意思;并非是要她自行考虑,而是想要她对于他已经敲定了的决策,能够自行消化想通,主动妥协答应吧?似乎,他此时给予她一个缓和接受的间隙,已经是他多施的恩典了。
宣染当即在心中,闪过几个思绪,便不紧不慢地回了句:“王爷此番,又真是在问我的意思么?要是我说不,又会如何?”说话间,她的眉宇间,反倒有几分似笑非笑地神色。
“那你就先继续想想,本王认为你很快便能想清楚的;本王还有事情需得处理,就先走了。对了,本王还会亲自交代管家忠叔几句,他会来向你解说一些有关这王府之事的。”此时听了宣染那话的烈阳天,却并无发作往日火爆的性子,顿起半点怒意;反倒似乎宣染有此回答,处于他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他刚刚其实正与明火继续商议一些事情;当收到其中一个影卫的禀告后,他竟鬼使神差地什么都没想,就急着往这里赶了,还莫名地夹杂着一抹担心之意。想来,他是从未遇上这么个特别的玩物,才会多了几分紧张吧;这就如孩童刚发现一个稀奇的玩物,还没怎么得手把玩,自然不乐意它就此有所损伤,是差不多的道理吧?
不过,好在,他来这里时,也正与明火商议得差不多了;便是直接让明火,先行下去了。但他此时,却又急于去兵营一趟,处理一些事宜了。于是乎,烈阳天径自在话音未落之际,也未等宣染有何反应;便又直接步步走近宣染,深深地看了一眼宣染后,便就直接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宣染一时间,什么都没说,眉宇间微蹙;只因她明白在这个霸道的男人面前脱身,似乎确是不容易的;但她的自由,却也向来只由她自个儿做主的。不过,或许,在此期间,她也可以去做些事情的……
如此,在这炎国四王爷府中,之后的两三日里,倒也一时平静;但在这日,却从璃国的边塞中,传出这样的消息;边塞突现一场较大规模乱民马匪暴乱,在此暴乱中,璃国六皇子百里凌烨失踪了;所有的策论,都是他死在了这些马匪之中。
但是一个异国的边塞处,却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这两个人却除了百里凌烨外,还有一位消失已久的人物,正是那风府的风玉容。呵呵,如今这两个在蛰伏了一段时间后,似乎也开始准备着一些个长时间的计划了。而在他们这计划中,似乎也将宣染算在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