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雪一愣,她没想到君知忆会这样说,显然,听君知忆的意思,似乎是有想要将玉佩送给兮华或者她的打算。
兮华摇摇头道:“瀚海浮沉,绝尘玉既然自己选择了你,自然有它的道理,想必你才是它觉醒的契机,你不必担心,一切自有天道安排。”
君知忆点点头,这才将绝尘玉收了起来,本来还想再问问他们现在要怎么办,谁知等他抬头向窗外望去时,窗外的景色已经变成了蓝天白云,想必是这会飞的小楼早就已经开始飞了,于是询问道:“现在可是回都城的方向?”
兮华点了点头,苏暮雪问着:“你可是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君知忆摇了摇头道:“我正想回都城去,天机道人一路上总是有意拖延时间,我担心都城那边出什么事情。”
说完,君知忆看了看两人,三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实在有些怪异,况且他也有心不做电灯泡,当下就向两人打了招呼,回三楼的房间去了。
兮华满意君知忆的有眼色,当下就带着苏暮雪,去了“屋顶”。
苏暮雪撇撇嘴道:“能不能不要总仗着你修为高深就将我拎来拎去的,在行动之前,你好歹应该问问我的意见吧!”
兮华见苏暮雪并非真的生气,只是鼓了脸颊十分可爱,不由低低一笑,在苏暮雪脸颊上轻轻捏了两下,才道:“好,下次我提前问你的意见,只是觉得屋中不如外面的景色好,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
苏暮雪确实也是这样想的,不是景色的问题,是她刚睡醒没多久想要舒展一下筋骨,在屋中,心里总会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可惜君知忆回房间去了,也不知道他刚睡醒了还要回去干嘛,不然也带他出来放放风多好。”
兮华笑道:“我倒是很满意他这样有眼色,给我们两人留下相处的空间呢。”
苏暮雪一愣,她总觉得兮华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若是以前,他是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当下撇撇嘴道:“我的兮华仙君大人,您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一点也不像您堂堂仙君应该说的话。”
兮华笑道:“什么样的话才是仙君该说的话呢?”
苏暮雪倒是被兮华给问住了,是啊,这当然是没有什么规定的,要说他身份高贵,就应该矜持些,然而他却又有个那样的师父,虽说现在已经飞升了,但是影响力还在啊!老祖都那么跳脱了,他这个当徒弟的仙君,好像就没有什么可约束的了。
苏暮雪想不出来,干脆就坐到了楼顶的边上,将双腿悬在空中,这都是以前她不敢的动作,然而现在,也已经很习惯了。
兮华见状,坐在了苏暮雪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揽着苏暮雪的腰,轻声道:“暮暮,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从前的我?”
苏暮雪的心倏地一跳,随即她尴尬的笑道:“你这个选项不对,怎么就不问问,我是讨厌现在的你,还是讨厌以前的你呢?”
兮华从善如流的道:“那你是讨厌现在的我,还是讨厌以前的我。”
苏暮雪郁闷了,她好像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因为她发现,不管是哪个兮华,她都说不出讨厌二字,都怪兮华刚刚说什么喜欢,害她都失了分寸,其实明明是两句最简单不过的比较而已,她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嘛!
“嗯?”许久听不到苏暮雪的回答,兮华不由追问。
苏暮雪想了想道:“我不讨厌现在的你,只是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都变了,包括你的身份,和现在的你相处起来,我常常会感到紧张。”
“我也不讨厌以前的你,以前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为单纯,在你面前,我能更轻松自在的说话,没有那么许多的顾虑。”
说到这里,苏暮雪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臂一紧,她便更贴近了兮华一些。
兮华不喜欢苏暮雪在他面前还要有顾虑,他用另一只手在苏暮雪脸颊上蹭了蹭,随即才道:“现在也无需有任何顾虑,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了。”顿了顿,兮华又道,“若不是你的付出,这世间早就没有我了,所以你在我面前,不必有任何负担。”
本想说他只会越来越喜欢她,她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只是怕对苏暮雪产生更多的负担,因此话道嘴边,还是改了口。
苏暮雪却是摇了摇头,她转身本想看着兮华说话,谁知她看向兮华的眼眸时莫名就脸红了,连忙又将头转开,这才道:“你不要这样想,没错,最开始是我救了你,然而后来你多次救我,我对你的那点点恩情,你早就还清了,你无需因此有任何负担,也不要觉得我是你的责任,你应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而不是整天围着我转。”
就像现在这样,她会产生依赖心理的,这一次,如果没有兮华,她和君知忆,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就寻回玉佩。
兮华却是知道他刚刚说错话,让苏暮雪产生了误会,刚想解释一番,天上却忽然一个闪电,响雷随即而至,天也阴沉了下来。
当即兮华便要设立结界,却见苏暮雪从他的怀中站了起来,她欢快的道:“不要设结界,这只是最普通的天气变幻而已,在归元宗可感受不到这样的风云变幻。好像要下雨了,我想淋雨。”
兮华跟着慵懒的起了身,他温柔的看着苏暮雪,却是不解她口中的想淋雨。“为什么想淋雨?”
苏暮雪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淋雨,淋一场大暴雨,在阴沉的天色下,我站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淋雨。”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是她在现代时候就有的想法了,少女情怀总是诗,当时也是像她现在这个年纪,总是崇敬着,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里,她站在雨中,不远处有一个“他”出现,孤寂和温暖的强烈反差,苏暮雪觉得那个画面一定是非常幸福的。
只可惜,那时候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她身处异世,这个愿望终于有机会实现。
很快,倾盆的大雨已经以滂沱之势倾轧而来,只可惜,预想中的全身湿透并没有到来,湿了的,只有她的头发和脸颊。
苏暮雪无辜的转身看向兮华,兮华也是无奈一笑,“你这衣裳的材质,普通水火是无法穿透的。”
白白欣喜了半天,她一腔热情直接被熄灭,看着兮华没有设立结界,却依旧连头发丝都没有湿,苏暮雪郁闷了,果然,兮华并不是她的“他”啊,想要跟兮华淋雨的话,似乎实在有些困难。
看着苏暮雪那无辜又满是雨水的小脸,兮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连忙施了个法,将苏暮雪脸上的雨水去除,也保护苏暮雪不再淋到雨,这才道:“看来今天并不是一个淋雨的好时机,过来坐下吧,以后有机会,我再陪你可好?”
苏暮雪很想说,她淋她的雨,以后也不需要他陪,可是人已经被兮华拽了过去,仍旧坐在之前的 位置上,大雨从他们身旁而过,却不沾他们的身,忽然让她有一种,淡然看世间冷暖百态的感觉,不自觉一个“好”字,已经出了口。
君知忆在房间中,同样也在赏雨,只是这滂沱的大雨,给他的,却是一种孤寂和落寞的感觉,明明没有洛君瑶之前,他也是一个人生活的,然而从洛君瑶出现又不得不与他分开后,他就常常会有一种形单影只的孤寂感。
如今,都城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直隐隐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这一场大雨,更是将他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放大,如今他只想快一些回到都城。
兮华的速度自然是比天机道人快了许多。
只用了五天时间,三人就进入了东齐国地界,再有四天,也就能够抵达都城。
然而,刚一进入东齐国地界,兮华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他找了个地方落到地面上后,便同苏暮雪和君知忆一起查访起来。
这一查不要紧,三个人都变了脸色,兮华连忙将两人载了,直奔都城而去,比起平时的速度,还要快了半天。
一路上,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便是兮华和苏暮雪也没了之前轻松的心情,这次的事情,已经不是只关乎一两个人的事情了。
抵达都城时,天机道人还没有回来,虽然是预料中的事情,但君知忆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要天机道人还没有回来,那么那些孩子,就应该都还活着。
三人并没有立即现身,而是开始了暗中的查访。
京城中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君知忆先是秘密联络了玄衣,询问了京城的情况,得知玄衣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后,君知忆便知道了,君知安最防备的人,应该就是他了,挑选那些孩子的地点,都是避开了他的势力范围,如果不是路过边境的时候被兮华发现,想必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暂时停留的客栈中,君知忆右手捏紧了杯子,指节已经泛白,相信再稍一使力,这杯子就会成碎末。
玄衣不解的问道:“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君知忆很想发火责问玄衣竟然没能提前探查到这件事,然而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就算玄衣查探到了,也无法通知他,当下也只好忍了心中的怒火,显示给玄衣解释了一通。
原来,那天在边境上,他们竟看到了许多抱着婴儿的母亲在逃跑,很多人被追上之后,孩子就被抢走,若是那母亲不给,还要对那母亲拳打脚踢。
抢夺孩子的并非什么恶人或者抢到,而是穿着军队衣裳的士兵们,君知忆找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竟然是朝廷要秘密征收小于一岁的男女婴儿,只是到了边境后,管束不够严格,这事儿才闹了出来。
虽然谁也不知道征收小婴儿是做什么的,但是这样秘密征收,又是大规模的,那些士兵又凶巴巴的,自然谁都不会觉得这是好事儿。便是没有这些,那些才不到一岁的小孩子,要让母亲舍弃,谁又能那么狠心?
女婴还好,重男轻女的社会,便是养不活了直接扔掉的也有,但这征收,却是男婴女婴都需要,并且是大量征收,边境已经怨声载道,悲鸣一片。
现在,具体的数字还不知道,但是照那架势来看,成千上万个婴儿是少不了的。
玄衣听了已经直接呆住,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事情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听说,因为之前君知忆的离开,和君知安的登基,君知忆手中的势力多少受到了一些限制,消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灵通了,有了君知安的可以避开,玄衣得不到消息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玄衣还是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君知忆已经缓和了情绪,他严肃的道:“现在动用所有的力量,查出这些婴儿的去向,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散播我回来的消息,必要时你可能听到我的死亡消息,不要相信。”
玄衣一愣,随即领命道:“属下明白。”
玄衣走后,君知忆坐在客栈的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兮华和苏暮雪都出去了,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已经回来了,兮华给他这间房间设置了结界,只要君知忆不出去,便没有人能查得到这里,也因此,君知忆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君知忆不能出去,心思郁结,然而他也明白,现在他要是现身,必定会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隐忍。
直到晚上,兮华和苏暮雪回来后,得知那些已经送到都城的孩子,都安置在了城郊,除了给他们必要的奶水米汤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下了药让他们昏睡着的,不然光那些孩子的哭声,估计早就被人发现了。
现在城郊已经有三千多个孩子,有些婴儿还白白胖胖的,但有些已经面黄肌瘦,不知道是那婴儿本身就这样,还是后来照顾的不好,被饿得。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些孩子在运输的过程中一定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伤亡是必定的。
苏暮雪到现在还处于看到那三千多个孩子的震惊中,她很想立即把那些孩子都救出来,管什么打草惊蛇,跟一切比起来,都是生命更重要不是吗?
还是兮华阻止了她,告诉她,他已经做了防护措施,那些体弱的孩子虽然只能听天由命,但却不会再因为被怠慢和意外伤害而死亡。
苏暮雪听了,也只能点点头,主要是她现在就算把孩子们救出来,也无法全部找到孩子们的父母,到时候仍旧是这样集体的养着,也仍旧无法照看周全。
好在,因为这些孩子是君知安下的秘密旨意,所有负责照看孩子的人都知道,这是皇帝要的孩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他们想要讨好皇帝,自然就想要送上去的都是白白净净,看起来就舒坦的孩子,因此倒是也不会刻意怠慢。
苏暮雪咬了咬唇,道:“君知安,天机道人,我本以为他们虽可恶,却不至于恶毒,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天机道人这个邪修,这次我们一定要替天行道才行!”
兮华安抚的拍了拍苏暮雪的背,镇定道:“放心吧,天机道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对付他是最简单的,现在问题是,君知安怎么处理。”
君知忆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君知安已经是皇帝了,其他皇子,小一点的还安然无恙,大一些的已经被他以各种名目打压,根本不成气候。而如今,想要推翻君知安,必定是要改朝换代了,若是以前,君知忆就算没那个实力,却相去不远,但从洛君瑶出事之后,他的势力大幅缩水,现在想要推翻君知安,只怕是难了。
苏暮雪不服气的道:“不是说打仗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吗?现在虽然君知安占了天时和地利,但经过这件事,人和一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起事未必不能成功!”
君知忆摇摇头道:“招兵买马所需要的钱粮我倒是能支撑一阵,然而最重要的是,我手中没有武器,没有铠甲,没有这些东西,送那些百姓去战场,就是送他们去死,此事不可行。”
苏暮雪没再说什么,当晚谁也没有心情再吃东西,苏暮雪拉着兮华,走出君知忆的房间后才问道:“当初你说君知忆身上有龙气,现在可还有?”
兮华点点头道:“有。”
苏暮雪蹙眉问道:“那么,为什么当皇帝的人不是他呢?”
兮华无奈叹道:“天道自有其定数,然而人却是处处存在变数,想要强行扭转未来,未必不可行,只是,对十分艰难罢了。而且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君知忆未必就不能当上皇帝。”
苏暮雪举得,这些什么定数变数的,她根本看不见,什么事情她也还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罢了。忽而,她想起了另一个人,焦急的道:“你陪我去看看十二皇子可好,他身上本来是有龙气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君知安会不会对付他!”
之前苏暮雪一直没有想起十二皇子的事情,现在提起龙气,便想到了他,倘若君知安真的做了那个变数,那么肯定对本身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不利的,君知忆身边尚且有他们护着,君知洺却是没有任何势力的小孩子罢了,万一哪里触犯了君知安,他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