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忆灿灿一笑,“我演技有那么差吗?你怎么识破的?”
苏暮雪撇撇嘴,“你的身体状况是怎么回事,我还能不知道吗?”
其实,君知忆早在白天苏暮雪遇到冯文涛的时候就醒了,那时他本想出声告诉苏暮雪一声,谁知苏暮雪大约是被冯文涛气着了,进了屋就自己入定修炼去了,根本没注意君知忆已经醒了。
君知忆就这么混到了晚上,他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虽然不可能像苏暮雪那样,直接以神识看到前院那么远,但打通经脉成功后的他,运功更加顺畅,功力并没有增加,五感却更加敏锐,就在前院厮打的时候,他也有些许感觉。
直到苏暮雪有了反应,加上白天冯文涛的出现,君知忆便确认了个八九不离十,之后才有了刚刚的扮猪吃老虎。
苏暮雪听了君知忆的话,眉头并没有松开,反而越皱越紧,“你怎么知道冯文涛有问题,如果你提前知道冯文涛有问题,又为什么要来冯家藏匿?”
君知忆勾唇笑了笑,眼中却蹦出一抹狠厉之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苏暮雪讶然,原来君知忆就是打了引蛇出洞的意思,他究竟是要做什么?刚刚的那群黑衣人似乎也有些不对劲,若是冲着君知忆来的,又为什么会被赶跑,这不合理,那群人也是在太废材了一些。“也就是说,你现在装虚弱,还是在引蛇出洞?”
君知忆点点头,目光放远,“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他不知道珍惜,那就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
这样神情的君知忆,是苏暮雪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她眼里,君知忆向来是霸道中带着慵懒,邪魅中带着些呆萌,却并没与这样狠辣与决绝的模样。
“那个人,是你的兄弟?是二皇子?”若说是君知忆的兄弟,苏暮雪也就只能想到君知凌,君知凌的野心很明显,跟君知忆对着干的态度也都是在明面上的。
君知忆却是摇了摇头道:“是不是觉得君知凌,跟我已经算是仇敌了,可若比起狠辣,君知凌还远远不够,君知凌那些手段,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我知道,父皇也知道,所以父皇永远也不可能让君知凌坐上皇位,因为他的手段太笨。”
“然而,这个人虽然平时低调无为,却是个很有心计的人,父皇也许并不属意于他,但若是将来发生些什么意外,父皇也未必不会把江山交给他,毕竟他虽然心狠手辣了一些,但他有野心,也有智谋,至少不会让东齐国败落,甚至很可能让东齐国再度扩张,强大。”
说起低调,苏暮雪脑海中蹦出了一个人影,他应该是所有皇子中,最为低调的一个了吧,“难道是大皇子?”
身为皇上的长子,大皇子的争储优势是与生俱来的,尤其是没有嫡子的情况下,长子的地位总是比其他人要高上一些,也更容易拉拢大臣,取得属下的信赖。
君知忆却是再次摇了摇头,“大皇兄身为皇长子,却没有什么野心,但他身边的人未必都没有野心,因此他不得不低调一些,来表明他的态度。”
勾了勾春,君知忆笑道:“只能说,这个人隐藏的够深,也懂得什么叫真正的低调,他藏在众位皇子兄弟中间,不像君知凌那么张扬,也不像大皇兄那么中庸,反而同其他皇弟们一样,好恶明显,反而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暮雪瘪了瘪嘴,“所以说,他究竟是谁?”
“六皇子,君知安。”
苏暮雪讶然的张了张嘴,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君知安是谁,她见的皇子不多,也不过是上次太后寿宴的时候,都见过一遍,但并非苏暮雪关注的人,她压根就没有注意,这会儿回忆起来,压根一点印象也没有。
果然,这人懂得,什么是真正的低调。
君知忆笑了笑,“知道他的厉害之处了吧,所以,如果他这次成功把我除掉,我相信,他会做的很干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幕后凶手是他。他一直把我当成他争储唯一的对手,除掉我,他就高枕无忧了。”
苏暮雪挑了挑眉,“你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你自己呢?旁人都识破不了的阴谋,却被你识破了,这难道不是在表达,你更胜一筹吗?”
君知忆得意一笑,“那是自然,只是这次并非我识破的,而是我特意散播给他的消息。”
“君知忆!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这是情况顺利,若是不顺利,你醒不过来呢?”
君知忆却是不大在乎的一笑,“我相信你,而且,也相信我自己。”
苏暮雪无语的撇撇嘴,“也许有一天,你会败在这些相信上。”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君知忆还敢相信她?
“人生总要有孤注一掷的时候,成王败寇,我并不会觉得遗憾,我也知道你可以自保,只要连累不到你,我也就没有什么愧疚了。”
苏暮雪却并不这样想,她沉着脸认真道:“连累不到我?你这怎么就知道连累不到我了?在你眼中,我也许是一个很厉害的修士,可以做到许多你做不到的事情,然而,修仙界,比我高阶的修士数不胜数,一旦遇到更厉害的修士,我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这些都不说,便是你若是面临生死,我是该管还是不管?我若插手,又有谁知道,会不会带来天道惩罚?”
君知忆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隐情,被苏暮雪一说,顿时升起一股愧疚之情来,连忙想要道歉,却被苏暮雪打断,“你不必向我道歉,最该被道歉的也不是我,而是你的母亲,可以说,她用生命换了你的生命,若是你再不好好珍惜,我很难想象,她会不会被起的从冥界跑来掐死你。”
君知忆被苏暮雪的说法唬了一跳,当然不是他怕鬼,而是才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这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从未有过亲情的缘故吧。
君知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有些呐呐的,苏暮雪也不想再搭理君知忆,只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君知忆无奈,也只能靠在床上,抓紧时间休息,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行动已经开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进行了一半,容不得他有其他选择。
第二天,君知忆便向冯员外辞了行,临走时,冯员外再三挽留,又怕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君知忆,君知忆才在还虚弱的时候就离开,送上了不少道歉的礼物。
君知忆并没有收下,而是轻装简行,带了四个侍卫,一个驾车,三个骑马护在前后左右,便离开了冯府。
苏暮雪跟君知忆坐在马车中,苏暮雪小声的道:“你最好告诉我,回京的路上,我们是不是会遇到无穷无尽的刺杀!”除了明面上这四个侍卫,暗地里跟随的一百人,当她察觉不到吗?
君知忆看了苏暮雪一眼,点头承认道:“是的,我决定斩断他的羽翼,这次我会诱他手中最得意的影卫一网打尽,算是我放他最后一条生路,若是他再冥顽不灵,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苏暮雪缓缓闭上眼睛,掩耳盗铃般的告诉自己,她看不到也听不到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想参合其中,然而她却又放不下君知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牵引,告诉她,她必须保护君知忆。
果然,不出君知忆的所料,路上遇到了两拨刺客,然而君知忆却一直不慌不忙的装着虚弱,并没有出手,苏暮雪也就明白,这并非君知安的全部实力。
直到第二天凌晨,马车被两百黑衣人拦了下来,对比君知忆一百暗卫,从人数上,似乎对方更占优势一些。
君知忆却是不慌不忙,淡定的对苏暮雪道:“我并没有十足把握,若是一会儿我遇到什么危险,不要管我,你离开吧,离开东齐国,回到修仙界去,回到千山修士的身边,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相信,他对你的关心是真的。”
说罢,君知忆飞身出马车,站在车辕上,这时隐身的一百暗卫,也都现身,护卫在君知忆和马车两侧。
一百人对上两百人,很明显是处于劣势的,君知忆想要砍掉君知安的羽翼,也未必不是在自残,不过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罢了,并不可取。这个时候,任命,竟然显得那么不值钱。
苏暮雪坐在马车中,眉头紧皱,她想了许多办法,似乎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然而她真的要看着这片土地血流成河吗?哪怕双方都是死士,她就真的能看着他们为了主子的一些死心,而牺牲他们的生命吗?
深吸一口气,苏暮雪缓缓走出马车,站在了君知忆的身边,傲然自信又无惧无畏的她,显然鼓舞到了君知忆这边暗卫的士气,给已经开打了的一群人,传递了一种信念,瞧,一个女子都能那么坦然,他们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因为对方人多而产生的紧张感,竟也离奇的消失了。
然而,苏暮雪想要做的,可并不只是这些,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她无从选择,那么,她也只能坚定立场,尽可能保护君知忆的人手。
君知忆蹙了蹙眉,他不懂苏暮雪要做什么,如果在马车里,她离开,不是更方便一些吗?“你想做什么?不要做傻事,在所有的算计中,除了你帮我打通经脉这件事,我并没有把你算在其中,所以,你不帮我,我也未必会输。”
苏暮雪当然知道君知忆现在的伸手,经过一两天的调养,君知忆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说内力增加,便是敏锐度的增加,也已经相当于武功的增加。然而让他以一敌百,那是肯定免不了一场苦战的。
“没错,你未必会输,但就算你赢了,身上也肯定伤痕累累,我不想之前的那些好药浪费,更不想等你奄奄一息的时候,再浪费好药来救你。”
苏暮雪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君知忆明白,苏暮雪这是抱怨几句,事实上,已经决定帮他,不得不说,苏暮雪实在是刀子嘴豆腐心。
君知忆喃喃道:“你这么容易心软的性子,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能下定决心离开千山修士的!”
苏暮雪当然全都听见了,要说起来,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下定了决心,其实到后来,也不过是已经逃了,没办法回头罢了。
那些事,苏暮雪不想再提,当下冷冷道:“再不出手,你的暗卫就要全军覆没了。”
君知忆看了看战圈,他邪魅一笑,身法诡异的旋了一个弯,便降落战圈中。
兴许,杀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