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见苏暮雪这个安静的模样,觉得她有一种温婉淑女的气质,心中更是欢喜几分,让她儿子接触这样的人,她也能放心一些。
既然是赏梅宴,自然不可能坐在屋里坐一下午,还是要赏一赏梅花的,县令夫人见人都到齐了,便领着五位夫人,六位小姐,以及苏暮雪这个编外人士往小花园走去。
说起来,一个县令的府邸到底能有多大呢?比起普通人家自然是大的多,但未必就有这些员外家的院子大,花园倒是精致,面积却也不大,便是全都种满了梅花,也不简单能有梅林的感觉,何况只是点缀的那么十几株。
县令夫人对此也烦恼过一阵子,还是杏语点醒了她,反正来的这些员外夫人们也都是抱着拉拢县令的心思来的,谁会拆她的台呢,这梅花好不好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县令夫人想想也是,便也释然了,不过到底还是嫌自家院子里的梅花不够好看,又请了匠人临时移栽了十几株来,往后能不能种活不重要,这会儿能鲜艳两天也就是了。
总共二十几株梅花,红白相间,倒也相得益彰,给了那些员外夫人们称赞的理由。几个员外夫人们并不都是千金小姐出身,也有跟着相公发家致富的,因此并不是所有的都会那些琴棋书画,但那家中的小姐却都是比照着贵族小姐们在娇养着,哪个都能酸上几句。
五位夫人带的小姐年纪都不大,小的有八九岁的,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都是比照着县令家小公子的年纪来的,只盼着他们能玩儿到一起去,能有个好印象也是不错的。
有那家里有十五六岁少女的家庭,却并没有带来,防的则是被县令老爷看中,让他们的女儿做妾。女儿送去别人家做妾并非不可以,但如果是县令的话,也许身份还是低了点,他们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既然已经是做妾了,送去知府大人府上岂不是得的好处更多一些?
这样算起来,苏暮雪就成了唯一一个异类,明显已经是婚配的妙龄,却还没有成亲,比起小公子又大了许多,这样想来,众人看苏暮雪的眼神就都带上了轻视之意。
苏暮雪也不是瞎子,这个情形她尽收眼底,不过她还没到要在意这些问题的地步,仍旧悠闲的赏着梅花,偶尔撷一朵红色梅花在手中把玩,倒也惬意。
然而,众人的神情,却提醒了县令夫人,之前她对苏暮雪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却没想过,苏暮雪这年纪,足可以做县令的妾室了。
想起这个事儿,县令夫人对苏暮雪的目光中也带上了疏离,苏暮雪是赵老板带来的,赵老板心中又存了什么心思?于是县令夫人对赵夫人同样带上了疏离的神色。
只是,县令夫人转头看看苏暮雪,她这个模样,看起来倒也乖巧。在京中,县令房中的姨娘小妾也不少,这次出来却被县令全甩在了家里,只带了县令夫人一个人来,看起来好似县令多么钟情县令夫人似的,其实只有县令夫人知道,县令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别的方面她不知道,至少在女人方面,县令是这样的。
平日里,县令表现的对县令夫人十分体贴,也不提各种纳妾的事情,然而他这个做派,却让他身边的人都为他操心起来,上至老夫人,下至同僚,送的女人可是不少,最终县令还要做出一副,如果不宠幸就是不给人面子的模样,正义凛然的走向小妾的房中。
一开始,县令夫人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还以为县令对她是真心地,那些女人也是真的推不掉而已,可后来她就明白了,也冷了心,随即便投身于整治各种小妾的斗争中。她不会把那些小妾都赶出去,而是整治的她们不敢闹腾。
这次她一个人跟着县令来到任上,县令无非是打着继续接受别人送女人的意思,还有就是,县令夫人也能操持他纳妾的事情。
最让县令夫人心酸的是,她自从生了小公子后,肚子就再也没有过动静,家中也只还有两个庶女,县令的子嗣看起来单薄了些,县令夫人有义务给县令再物色人选,开枝散叶。
若是算计起这些事情来,眼前的苏暮雪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看起来老实规矩好拿捏,样貌又出挑,必定能得县令的宠爱,若是这样的人能拿捏在自己手中,对县令夫人巩固在县令后院中的地位,有着非常大的益处。
不过,赵老板敢做这样打她脸的事情,她也不会让赵老板讨得了什么好处的,县令虽然喜好女色,但别的事情上并不糊涂,也能听得她的话几分,赵老板这次的主意可要打错了。
县令夫人笑意不达眼底的对着赵夫人道:“听闻夫人家的布庄生意不错,最近新进了一批上好的料子,可能匀给我一些?”
有些好料子,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因为一些好料子进货后,通常会先通知一些相熟的人家,先选了去因此县令夫人才会有此一说。当然,进了她府上,用不用付银子这事儿就另说了。
找夫人不是傻子,她听得出县令夫人是什么意思,但却无可奈何,便是上一个县令,也没少打她家的秋风,这个京里来的,她家就更惹不起了。“您可是说笑了,这怎么会不能,回头我就给您送来。”
县令夫人这时眼中才多了几分笑意,见大家也都没什么话可说了,便招呼着人回屋里暖和暖和。
不过一会儿,也就开宴了,这时才是重头戏。
宴会设在花厅里,男女分席,中间却只架了一座屏风。这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公子,小公子终于能见到惦记了许久的绣娘姐姐,兴奋异常,颠颠的便跑了过来,拉着苏暮雪的手不妨。
苏暮雪蹙了蹙眉,不是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吗,这还是京中大家族来的?怎么也没人管管?
苏暮雪哪知,县令夫人既然打了那样的主意,觉得让自己儿子亲近一下这她也未尝不可,反正自己儿子到底才九岁,谈不上什么乱丨伦,这两人关系相处的好了,到时苏暮雪也能对她儿子好一些,省的生出什么不干净的心思。
苏暮雪要是知道县令夫人心中的想法,一定当场把这个小屁孩儿打的哭爹喊娘,不过她其实是没有那些严格的男女大防的,因此这会儿倒也没说什么。
小公子觉得仰头看苏暮雪有些累,便让苏暮雪坐下,他上下打量着苏暮雪,活像是没见过人似的,最终,他下定结论道:“果然长得好看才能绣出那么好看的荷包!”
苏暮雪囧了,绣荷包跟长得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这小公子是不是太单纯了点儿?已经九岁了啊!跟石头同岁的啊!石头已经很懂事了,这小公子却还傻兮兮的呢!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么!
苏暮雪笑了笑,这种程度,她还是能哄得来的,“小公子,你为什么觉得长得漂亮才能绣出好看的荷包呢?”
小公子凝眉思索一番,用他的童言童语解释着,“因为我没看到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就是比别人长得漂亮。”
苏暮雪淡淡一笑,不语。
小公子却是以为苏暮雪不相信,便想找他娘亲求助,随即想了想,他娘亲平时总是跟他唱反调,便倒腾着小腿儿,跑去找了他爹爹。
不一会儿,县令就被小公子拉到了女席这边,失礼是有一些,不过在这他最大,谁也不会说出去什么。
县令要是不想过来,还能真的被小公子拉过来不成?但是,有些事情是所有人都不会去说破的。
县令过来,众人都要起身行礼,县令免了众人的礼后,这才重新落座,县令就坐在县令夫人身旁,应小公子的请求,看了苏暮雪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县令心中已经生出垂涎之意,赵老板果然是没有说错,若不是赵老板在他耳边吹嘘,他也不会生出过来一见的意思,然而见到了真人这才知道,赵老板形容的那些,竟不及真人万一。
县令这会儿心里只觉得跟猫挠似的,扳了扳身形,他用尽量温柔和善的声音对苏暮雪道:“小儿无状,还请这位苏姑娘不要见怪。”
众人见县令和小公子对这苏姑娘都如此礼遇,不由神色变了又变,知道这人是赵夫人带来的,便出声打听起来。当得知不过是一个绣娘而已,对苏暮雪就更加不放在眼里。若说县令没有带着县令夫人上任,她们巴结一下县令的妾室还是有必要的,可现在有县令夫人在面前,万没有舍本逐末的道理。
小公子听见县令这话,却是不依的嚷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苏姐姐就是很漂亮的啊!爹爹你说,苏姐姐是不是比她们都漂亮?”
县令有些尴尬,胳膊却被小公子摇个不停,无奈之下,状似哄孩子的样子却是应了声,“漂亮漂亮,你说的对,快松开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小公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也就松了手,他跑到苏暮雪身边,重新拉起苏暮雪的手,一脸骄傲的看着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苏暮雪表示她真的很无语,不过为了不让着场闹剧继续下去,她也敷衍的点了点头。
这小公子就更开心了,干脆依偎到苏暮雪的怀里,对此,县令却看不下去了,他冷声训斥道:“丰儿,不得无礼,还不跟为父去一旁招呼叔叔伯伯们去!”
县令本来想多看苏暮雪一会儿,这会儿却被小公子打扰了,心情郁闷至极,对小公子也没了好脸色,小公子见状不敢违抗,只能乖乖跟着县令走,却是一步三回头,仿佛生离死别一般,倒是让县令有机会多看了苏暮雪好几眼。
苏暮雪转头认真吃菜,再看那对父子,她会忍不住打激灵的,那眼神温柔的太过分了。
“嗯,这菜挺好吃的。”
苏暮雪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把心思都放在了吃东西上,一不留神就把心中想的说了出来,惹来一群人的侧目。
苏暮雪尴尬的笑了两声,县令夫人好笑的打起了圆场,苏暮雪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不是她自己想来的,只怕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什么人送到县令府上来的吧。
苏暮雪确实不知道,她要是知道,那是怎么也不会来这一趟的,那会让她觉着恶心。她放着修仙界第一年轻有为的修士兮华仙君都不要了,还会到这地方来给一个色县令当小妾?当她是傻子么!
不对,怎么又想起那个男人来了,她才不要想他,还是吃菜吧!想着,便又多吃了几口。
在场的那些其他夫人,对苏暮雪的这个表现也都是无语至极,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么,就是没教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