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华看到的倒也不是别的,而是县令家中的大堂里整坐了一位白须老者,而这位白须老者手中的拂尘和身上的道袍都昭示了他道士的身份。
兮华看了那道士一眼,发现那道士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修为在金丹中期,虽说在兮华眼里也就是个塞牙缝的,但那道士出现在这个地方,还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正和县令讨论着关于赈灾粮款的事情,这就有些蹊跷了。
好在兮华习惯性掩了身形,并没有因为是进普通凡人的家就大意,因此那道士也根本没发现有人正“光明正大”的在听他们交谈。
听了一会儿,兮华才恍然,怪不得已经金丹中期修为的道士要跟县令做交易呢,原来他不仅看上了那些赈灾粮款,竟然还看上了那些人的魂魄,也就是说,这道士分明是个邪修。
兮华忍不住想出手将这道士直接拿下,转念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既然他决定管这件事了,那就还是管到底吧,总要看看这道士还有没有同伙才行。
想到这里,兮华便也不着急了,顺便在县令家中饶了一圈,意外的是,兮华竟然很轻易便找到了他们用来囤放粮食的地窖,对于他们会将粮食大胆的藏在自家地窖中,兮华略感诧异。
想了想,普通凡人的事情还是用普通凡人的方式来解决比较好,要不然那道士也就不会有耐心跟县令商量了,于是兮华把该提前探查的东西都查明白后,便离开了县令家中,回到了苏暮雪睡觉的客栈里。
兮华回来时,苏暮雪还在沉睡,他顺手解了结界,刚想抬手将苏暮雪弄醒,想了想又将手放了下来,之前的场景对苏暮雪的心灵冲击似乎太大了些,兮华决定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好了。
所以,前期准备工作做完的兮华觉得,他其实也可以睡一觉了,再所以,兮华直接躺在了苏暮雪身边,抓起苏暮雪的手握在自己掌心,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慢慢进入梦乡。
要说起来,人家两人是道侣关系,睡个觉躺在同一张床上,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况且看咱兮华仙君的模样,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哪里不对劲的意思,要说起来,两人躺一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完全没什么可稀奇的地方。
当然,那只是兮华的想法,等苏暮雪醒来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会怎么想,那可不是兮华所能左右的。
所以,苏暮雪是怎么想的呢?
睡意朦胧的苏暮雪醒来后,先是准备揉一揉眼睛,只是她刚要抬起手来的时候……咦?为什么只抬了一只手起来?意识渐渐回笼的苏暮雪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握着,弄得她,有点热诶,出汗了都。
苏暮雪转了转头,看到旁边躺着的人是兮华,她试图把手抽回来,结果发现手被攥得死紧,于是只好巴拉两下兮华,将人弄醒。
兮华睡得很安稳,但被苏暮雪巴拉一下也醒了过来,只是他难得竟觉得不想起床,于是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直接将身边的人抱紧怀里,不让苏暮雪打扰他睡觉。
苏暮雪一时傻眼,没想到兮华竟然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简直是太可怕了有木有?恩,有!
所以,苏暮雪仰起头,准备继续挣扎,谁知兮华这一翻身,脑袋直接罩在了苏暮雪的头顶,她这一抬头……暧昧的气氛全无,房间只剩一声尖叫,以及一室静默。
尖叫的是苏暮雪,因为她抬头用力过猛,头顶直接撞在了兮华的下巴上,疼的她龇牙咧嘴,怨声载道,怒不可遏,当然,她只是随便那么一想,虽然疼,但除了那声尖叫外,还不至于让她像杀猪似的叫唤,主要是,她这两年大大小小的伤也受了不少,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这会儿兮华自然是不能再装睡下去,他睁开眼眸看了看一脸气鼓鼓的苏暮雪,顺便也将手臂松开,还了苏暮雪自由。
苏暮雪嗔怪的瞥了兮华一眼,随后便翻身利落的下了床,边揉着脑袋边意思意思的抱怨道:“我说千山大哥,男女授受不亲,你好歹也应该忌讳一下吧?”
兮华笑望着苏暮雪,那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说,两人明明已经是道侣关系,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根本不成立。
苏暮雪很想反驳,他俩虽然是道侣关系,但也约定好了做一对形式上的道侣,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肢体接触好吧,可是兮华根本没说出来,所以她连反驳的话都没法说,真是……要憋死她的节奏啊!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苏暮雪纠结多久,因为她想起了另外一件让她纠结的事情,她睡了一觉竟然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个炼狱等着她去拯救。虽然当救世主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差事,但既然让她知道了,也不可能眼看着什么都不管。
兮华见苏暮雪的笑容褪去,便明白她肯定是想起了之前村子里的事情,于是拉着苏暮雪便离开了客栈,路上还把他了解到的情况都与苏暮雪说了一遍。
苏暮雪握紧了拳头,她修仙修的时间太长了,竟然都不能适应这种官场腐败现象了,明明她应该明白的,水至清则无鱼,可是!再怎么贪污,也不该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做牺牲品!
深吸一口气,苏暮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兮华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兮华揉了揉苏暮雪的发顶,温柔的安抚道:“不要心急,我们按部就班就是了,先去给染了瘟疫的人诊病,顺便给他们送些吃的过去,至于那个邪修,不过金丹中期的修为,不足为惧。”
苏暮雪蹙了蹙眉,她虽然是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但她之前的伤根本就还没好,现在也不过恢复了五成左右,哪怕是金丹中期,她也没有把握,而兮华的修为是金丹初期,倒是他们两个联手的话,想打败那个邪修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兮华刚刚的话是不是太轻松了一些?
这个时候,苏暮雪丝毫没意识到,如果兮华真的只是金丹初期,他为什么能感应出金丹中期的修为,于是兮华准备好了的解释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我这里有一些米,不用绕到粮仓那里,到村子那边给他们煮粥就可以了。”苏暮雪想了想,觉得既然这件事涉及了官府,那还是走正经路子解决好了。
兮华看了苏暮雪一眼,直接在离村子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苏暮雪以为兮华是想让他们走着过去,结果兮华竟然嘱咐让她在这里等着,而兮华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苏暮雪想了想,干脆先拿出了锅铲和大米,叮叮当当的煮起粥来。
不一会儿,兮华就领了一个患了病的人过来,这人本是个年轻妇人,但现在双眼凹陷,面如死灰,形容极度狼狈,仿佛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
苏暮雪狐疑的看了兮华一眼,虽然明白了兮华的用心是不想让她再去看那样炼狱般的画面,但不解的是,据她所知,兮华的医术可是比她要高的多,为什么还要带人来给她诊治,在那边直接把了脉不就可以了吗?
仿佛是听见了苏暮雪的心声一般,兮华只是淡定的说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苏暮雪囧了囧,她不搭理兮华,因为她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感觉,总觉得,兮华其实应该贴上腹黑属性的标签。
给妇人把了脉,苏暮雪的眉头却越蹙越紧,这瘟疫给她的感觉,似乎怪异了一点,虽说她是第一次见瘟疫这种东西,但是基本脉象,也就是对并发症的诊断应该是可以诊断出来的,但这妇人现在的脉象,她却什么都诊不出来。
询问了妇人一些发病情况,妇人自被抓过来就战战兢兢,哪怕是见人给她把脉,也没有放松心情,回答苏暮雪的时候,声音仍旧是颤抖的。
再次看向兮华,苏暮雪虚心请教道:“你诊过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诊不出来?”脉象加上询问妇人的症状,竟然得不出一丁点结论,这让苏暮雪十分挫败。
兮华沉声道:“你诊不出来,那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瘟疫。”
苏暮雪一惊,那妇人也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兮华,但随即妇人的目光就被一锅浓浓的粥所吸引了,再也移不开视线,在病死之前,她更不想的是被饿死。
苏暮雪见状直接给妇人盛了一碗,粥也就勉勉强强算是煮熟了,火还烧着,因此粥是滚开的,但就在苏暮雪要给妇人递双筷子的时候,就发现妇人已经哈着气喝了好几口,嘴唇上都烫起了一个水泡。
经过这妇人的情况,苏暮雪便打消了直接将粥送过去的念头,她觉得还是晾凉了再送过去好了,省的没病死的人,反而把胃烫出毛病来。
苏暮雪伸手将妇人手中的粥碗夺了过来,就见那妇人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她,却又不敢说话,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比起被烫到都无所谓来说,苏暮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耐着性子给妇人解释了一遍,妇人只喏喏应着,但眼睛却仍旧死死盯着苏暮雪手中的粥碗。
苏暮雪叹息一声,暗自用灵力将粥冰凉一些,这才递给了妇人,看妇人那架势,她干脆又盛了两碗,晾在一旁,这才想起来之前兮华说的话。
“不是瘟疫?那什么那么多人发病,而且就算不是瘟疫,那也而不至于我一点都诊不出来吧?”
兮华沉声道:“因为这些人是中了蛊毒,你诊不出来很正常。”
苏暮雪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中蛊毒这样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出现在这种情况下,那这里就明显隐藏着一个阴谋,一个以人命为牺牲的巨大阴谋。
既然问题出现在蛊毒上,那么普通的药品也就不管用了,而且一般来讲,想要解蛊就要找到下蛊的人,至于这是什么蛊种,该怎么解,苏暮雪便完全的茫然了。
“这蛊毒想必是和那个道士有关了,这蛊毒该怎么解你知道吗?”
兮华蹙了蹙眉道:“找出下蛊人是最简单的方法。”
苏暮雪一噎,“也就是说,没有别的解法了?”
兮华摇摇头道:“解法是有的,需要的东西也都易得,但一百二十一味药品,顺序千变万化,想要尝试出哪一种,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苏暮雪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七虫七花膏之类的,但人家那也就七种虫子七种花,加起来不过十四种而已,现在兮华一开口竟然就是一百二十一种,那么搭配的种类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
在苏暮雪看来,找下蛊人不是最简单的方法,而应该是唯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