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大队选拔的结果张贴了出来,庄若龙、肖凡、邵帅榜上有名,虽然排在入围的最后几名。
“哈哈,咱哥仨终于如愿以偿了,兄弟们,是否要庆祝一下?”邵帅握着拳头,非常高兴的样子,突然又一本正经地道,“兄弟,谢谢你们了。”
“切!”庄若龙和肖凡同时别过头去。
“这样吧,兄弟我请你们吃饭,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庄若龙和肖凡一边一个,抓住他的肩膀,架着他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正独自坐在孤寂的角落,望着天空中飘浮的云朵,想入非非。
“兄弟们,对不起,是我放弃了大家!”夏天宇一阵黯然,他想起赛前的约定,他们要一起走到最后,一起走进特种大队,一起续写新的辉煌。但是,在特种大队选拔的前一天,他却突然接到家里的来信,母亲病了,而且病得非常严重。想起母亲,他的胸口就像被堵了似的透不过气来,那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同时也是一个非常苦命的女人。
父亲过世后,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辛辛苦苦地把他抚养成人,又把他送进了部队。自己现在还没来得及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她却病倒了。
收到家里的来信时,他做出了一个违心但又非常痛心的决定——放弃这次选拔。
这么多年来,他深爱着这个大家庭,但是在家与国之间,他能如何选择呢?一想起母亲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他的心就痛得搅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他中途只回去过两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睛湿润了,一想起自己将要离开绿色的军营和亲爱的战友,他真是痛心不已。所以在选拔赛的最后一关,他放弃了自己的军营梦想。
想起自己刚才从公布板前走过时,看见那些入围战友的高兴劲儿,他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但他为战友们高兴,一朵云的影子落在眼里,他凄凉地笑了笑,对自己说道:“夏天宇,你放心地走吧,虽然你离开了,但还有那么多朋友在延续你的梦想。”
“兄弟,你可让我们好找啊,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享受阳光也不叫上兄弟一块儿呢?”
夏天宇回头一看,是肖凡、庄若龙和邵帅正站在自己身后坏笑。其实,他们三人知道夏天宇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待在这里。
“哥们儿,欢迎我们坐下吗?”庄若龙嘴上说着,还没等他同意就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
四个人并排坐在温暖的阳光下。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夏天宇突然说道。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邵帅回答道。
“兄弟,什么都别想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遂人意,很多都无法选择,我们能选择的是我们能成为兄弟,能在茫茫人海中走到一起来!”庄若龙拍着夏天宇的肩膀感慨道,“有你们这么好的朋友,我很知足。”
夏天宇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兄弟们,再见了,下辈子我还当兵。”
四个人的背影在阳光下连成了一条直线,永远也剪不断。
新成立的老K特种大队延续了武陵军区原“老虎团”148团的番号。
说起“老虎团”,它在全世界都是大名鼎鼎的,由历史上著名的18集团军第48团改编,在抗日战争中曾参加过多次著名战役,战士们一个个勇如猛虎,战斗力非常强,威震敌胆,在解放战争中几乎摧毁了蒋介石王牌军三分之一的兵力……“老虎团”也因此得名。
解放后,148团因各种原因被解散,军区多次想重组148团,扬“老虎团”的威名,但一直没机会。这次,特种大队成立之时,赵宏中突发奇想,何不利用这个机会重新恢复“老虎团”?虽然特种大队目前的人数不够一个团,但至少可以借此机会把“老虎团”的威名重新发扬光大。
“同志们,你们是武陵军区特种大队的第一批种子,肩上扛的是我们老一辈革命志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老虎团’的威名。”赵宏中在特种大队成立大会上慷慨激昂,“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武陵军区老K特种大队的精英,要对得起这个称号。”
此语一出,士兵们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老K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宏中扫视了全场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沈志钢,接着说道:“接下来,你们该见见教官了。”
沈志钢将出任老K特种大队的教官,在这之前,还没有一个士兵得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当他背着双臂向前迈出一步时,战士们开始蠢蠢欲动。
“用不着这么惊奇,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将和我一起度过很多难忘的时光。”沈志钢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当他的目光落到每一位士兵身上时,每个人都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缓缓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想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下面我宣布,肖凡出任老K特种大队第一任班长,副班长……庄若龙。”
当庄若龙听到叫自己名字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就在今天,太多的惊奇使他感到愉悦。他立即挺胸收腹,抬起右手,向全体战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在想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在琢磨,为什么我们要用老K来作为我们特种大队的名字吗?”沈志钢似笑非笑地盯着战士们的眼睛,接着说道,“很简单,因为我们老K部队的成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不合格的士兵,我们会毫不犹豫地Kick出去,对于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威胁国家安定团结的社会败类,我们的任务就是毫不犹豫的Kill——铲除,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我们的队训是什么?”
“拖不垮,打不烂!”多么响亮的口号,战士们热血沸腾的吼叫声响彻云霄。
一架直升飞机从训练基地起飞,在基地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朝着黝黑的丛林飞去。
飞机上坐着十名特种大队成员,他们一张张涂满油彩的脸,正闪着冰冷的寒光。
“大家都清楚今天的训练课程了吗?”沈志钢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发出来的,自从特种大队成立以来,他的性格似乎都发生了变化,一张脸像随时布满炸弹似的,以前偶尔会出现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楚了。”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沈志钢点了点头,把脸侧向了机窗外。
“唉,以前多么可爱的连长突然变成了魔鬼,以后这日子可难过了。”庄若龙凑近邵帅耳边嘀咕起来。
“庄若龙,出列!”
庄若龙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在耳边怒吼起来,他吓得全身一颤,只好犹犹豫豫地慢慢站了起来。
“没听明白我的话吗?”沈志钢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迟疑了一会儿,庄若龙才点了点头。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己从这里跳下去;第二,我把你推下去。”沈志钢盯着他眼睛看了半晌,冷声说道。
庄若龙两只眼睛如牛眼似的瞪着他,好久都没有吭声。
“跳!”沈志钢怒吼了一声,既而说道,“不想死的话自己带上降落伞。”
“连长,你不会是开玩笑吧?”庄若龙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么高,下面又是原始森林,跳下去不是死路一条吗?
这时邵帅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但沈志钢立即厉声呵斥道:“下面风景不错,谁要是想跟他一起下去看看,尽管站出来。”
庄若龙慢慢偏过头去,地球上的一切景物在他眼中都变成了黑点,他咬紧牙关,身体开始颤抖,回过头时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
沈志钢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容,庄若龙心里一麻,还没来得及呼吸,已经被一掌推出了机门。
“啊——”一声惊吼之后,庄若龙已经打开伞包,像一只大鸟在空中盘旋起来。
战士们都惊呼起来,但还没回过神来,沈志钢就向他们说了一声“地面见”,也张开双臂跳出了飞机。
“还不跳?难道等连长上来送你们一程吗?”肖凡是班长,此时必须行使自己的职责,连长都跳了,难道他们还要待在飞机上?
一瞬间,降落伞朵朵白云似的在空中飘浮。
“糟糕!”肖凡突然看见一名战士呈垂直状向地面迅速落下,他赶紧改变方向,向那个身影径直追去。
原来那名战士居然忘记拉开降落伞了,此时正手忙脚乱地在空中狂舞。他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抓起,下落的速度也减慢了,这才稍微清醒了些,两眼却一片茫然……
一番折腾后,待大家返回基地时,沈志钢早已恭候多时了。
“欢迎大家到来。”沈志钢说这话时,面色微微一笑,“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听话,要不然,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庄若龙面无表情地瞪着沈志钢,心想有机会老子一定要报这个仇。
“当然,我还是非常人性的。”沈志钢看了一眼战士们,接着说道,“如果你们谁受不了,可以当面提出来,然后离开。但是,只要你们还是我的兵,就必须听我的,还是那句话,到了这里,只有我才有发号施令的权力,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除非……我死了,或者我不是你们的教官了。”
接下来是越野训练,这可比当初选拔时残酷多了。
庄若龙身上背负着几十公斤的圆木,耳边仍旧飘荡着沈志钢的声音。一座山刚爬完一半,突然一阵疾雨袭来,一些战士不堪重负,跌倒在地上。庄若龙也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他仍用意志坚持着,脚步明显放慢,和他一起的一个叫吴恒的战友突然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圆木压在了他脖子上。
“快起来,快!”庄若龙不敢放下圆木,放下就会受到惩罚,只能停下脚步呼唤战友,但吴恒似乎失去了知觉。他心里一急,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将圆木丢在了地上,替战友将圆木移开。
吴恒慢慢地爬起来,脸上已分不清眼睛和鼻子,他慢慢转过身去,面朝大山大声叫道:“沈志钢,你就是魔鬼,你他妈不得好死。”
此时,沈志钢正在监控房内通过监控屏幕注视着这一切,当他看到这一幕时,眼角露出了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
越野训练结束后,战士们返回了训练场。当看到沈志钢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时,庄若龙便感觉到大事不妙,不禁为吴恒担心起来。吴恒也明白,自己先前骂沈志钢时,他肯定躲在某个暗角目睹了全过程,现在一定会使出一切办法来惩罚自己。沈志钢还是那副冰冷的让人生畏的表情,他双手叉腰,在队伍前慢慢地来回走动着,他的目光从每个战士脸上扫过,最终落到了吴恒身上。
“糟糕!”庄若龙心头一阵紧张,知道吴恒要遭殃了,绝对会有非常美味的“加餐”等着他。
沈志钢的目光在吴恒身上停留了一阵,却又慢慢移开了,然后和庄若龙的目光撞击在一起,很久都没离开。庄若龙虽然看不明白这种眼神的意思,但他没有逃避。两个男人像野兽一样对峙着,庄若龙似乎慢慢从这种对峙中明白了沈志钢眼神中所隐藏的含义,但却又说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所有战友一动不动,训练场就像是有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充满了刺鼻的火药味。
“庄若龙,出列!”
当沈志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庄若龙还沉浸在沉思中,迟疑了一下,立即走出了队列。沈志钢终于从他身上收回了视线,然后扫视了一眼全场士兵,再次将目光落到他脸上。
“现在,听我的命令,沿着操场跑二十圈,马上开始!”
庄若龙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是沈志钢的声音使他毫无挣扎的余地,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数倍,一股难言的愤怒从心底喷射而出。
“凭什么?我需要理由。”庄若龙终于爆发了,冲沈志钢咆哮了起来。全场战士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他面对的可是教官,这个人随时可以以目无纪律的律令开除他。
庄若龙发泄出来后,舒坦多了,甚至有了一种毫不顾忌的感觉。
沈志钢冷眼盯着他,时间凝固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脸上突然布满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