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继室,能将元配替她的夫君生出来的孩子视若己出,在上官月看来,只有三种可能性,第一,这个女子没有把他的夫君放在心上,第二,这个女子是个大善人,第三,这个女子爱她的夫君胜过一切,包括她自己。
上官月承认,她是心仪夏明宇的,至少在那个虚幻的梦境之中,她觉得从未有过地幸福。可她觉得,她应该不至于会爱夏明宇超过她自己,她也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她以为,如果她将夏明宇放在心上,那么她或许是可以面对他和别的女子的孩子的,但是要对他好到视如己出,她做不到。能不慢待他,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月儿?”没有听到上官月肯定的答复,上官夫人叫了她一声。
“娘,您太高看我了,我应该做不到对那个孩子视若己出。”
“你……月儿啊,这世事难两全,有些事,你总得让让步才行。就算,就算你做不到,你口头上说说漂亮话,难道都不会吗?娘亲知道你的性子,也许做不到视若己出,但也不是毒辣的人。夏夫人和夏明宇也就是想找个不亏待孩子的人罢了,这样,你总能做到的吧?”
上官月笑了笑,“娘,您不觉得,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了吗?毕竟……和离是我们说的,林响那里肯不肯,还是一回事呢。”
“他做了那样多的混账事,还有什么资格说肯不肯的?”自从想起夏明宇之后,上官夫人对于林响的不喜,几乎是随着时间而暴增的。
“娘,从林响这回跟着我回京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个傻的。他之所以提早来,何尝不是想要借助爹的势呢?即便他同意和离,也绝不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至少也是秋闱之后的事情了。”
“那……岂不是还要好几个月吗?”正如上官月所言,就算她真的和离了,为了名声好听,那也得再过几个月再重新谈婚论嫁。这左拖右拖地,岂不是大半年就过去了?前头不关注的时候呢,上官夫人是没觉得紧张的,现在觉得夏明宇可为良配了,上官夫人觉得多拖一天,都是夜长梦多的。
“所以啊,娘,您就别想着夏明宇了。我和他,今生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早知如此……”上官夫人冒出了这四个字之后,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上官月明白了她娘的意思。她娘的意思是,早知道夏明宇的妻子那样短命,她上官月就该等着,等着他的原配死了,给她做继室。大约也是觉得这样的说法不妥,所以上官夫人很快就没了言语。如果上官月此刻依旧未嫁,一个黄花大闺女上赶着去给夏明宇做继室,确实不好听。有些想法多的,恐怕还会以为夏家是想要娶上官月,才故意弄死夏明宇的原配妻子的呢。
本来上官夫人觉得只要上官月再嫁是嫁给夏明宇,那么和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听上官月一说林响此人的为人,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只怕……确实不会这样轻易地放手。上官夫人就又开始头疼起来,“这事儿,还是等你爹回来之后,娘再和他商量一下。”
“嗯。娘您别急,只要你们答应我和离就行,至于要拖多久时间,我不在意的。”反正无非是耗着罢了,她只要豁出去了,害怕耗不过林响吗?
上官月本来是想回房休息一下的,她压根没有把林响刚才跟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所以这会儿看到林响在她闺房门口徘徊,上官月的脸色有些不好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月这话一出,本来因为等待时间不短就有些不耐烦的林响顿时就起了火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上官月,你弄清楚,我是你夫君!”
“你是我夫君没错。但夫君你记好了,这里是上官府,是我的娘家,不是你可以随意撒泼的地方!”
“你!”
“你想要发脾气?可以,回你的林府去吧。”
上官月转身想走,却被林响抓住了胳膊,“上官月,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上官月笑了笑,“很简单,我这次回来,就不想再跟你回去了。反正林府有我没我,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听了上官月的话,林响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刚才等在门外,本来是想和上官月说他要搬到她这里来住的。夫妻长期分开住是不好的。他想着,反正这会儿不在林府,上官月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长相身段出身都是上乘,若是能趁着这几个月让上官月有了喜,那么岳父大人就更会对他的前途尽力尽力的了。却万万没有想到……
“你,你是说,你想我休了你?”
“如果你觉得休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就休吧,我无所谓。”
“月儿,你别闹脾气。我知道,这两年是我忽略了你,但是你也知道的,我这两年都在刻苦读书,都是为了今年的秋闱。待我飞黄腾达的一日,你就是我的诰命夫人啊。”
“闹脾气?和你?”上官月摇了摇头,“至亲至疏夫妻,我和你,虽然是夫妻,但是生疏地很,我一向都只和自己人闹脾气。你……”上官月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休书,我是不会写的。”林响说完这话,转身就想走。
“若你当初娶我,是因为我爹的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随便去问便能知道的,我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要说你是他的女婿了,就算你是他儿子,只要你没有真材实料,该落榜,还是会落榜的。我爹只是尚书,可做不了皇上的主。”
林响没吭气,但依旧站在原地,他不大相信叶清浅的话。他也没想中一甲,难道他不过求一个小官,身为吏部尚书的岳父大人都做不到吗?
“你的表妹,你既然钟情于她,何不一心一意待她呢?将来你凭你自己的本事,替她求一个诰命,也算对得起她待你的情谊了。”
“欢儿,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通情达理?”上官月笑了起来,“一个通情达理的小妾?林响,宠妾灭妻也得有个度。你这样的作为,如何能得官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治家尚且不严,还想入仕途,做大事?”
“所以,你果然是嫉妒了?嫉妒我对欢儿好?那我答应你,我跟你保证行不行,只要你这回让岳父帮我做了官,我回去一定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你准备怎么好好待我?把你的欢儿赶出门吗?”
林响一听上官月这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在说什么?欢儿替我生下长子,还替我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作为正妻,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贤的话来?”
“成亲三月就纳妾,还让妾先生了儿子,家中大权也全都交给妾室打理,正妻?我是吗?名义上罢了!你问过我同不同意你纳妾了吗?她有了身孕,你问过我同不同意她将孩子生下来了吗?都没有,你们自己自说自话地就做好了决定了。”
“欢儿不是妾,他是我的平妻。”
“平妻?只是妾室比较好听的说法罢了,在我眼里,和贵妾区别不大。如果我是正妻,真正的正妻的话,那么,我将你的欢儿发卖了如何?”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一个妾罢了,难道我一个当家主母还没有发卖的权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