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年依靠岳父的提携,做了正五品的千户之后,段夫人不知道有多得意。天天就在段府大门外头站着,说是寻个宽敞的地方晒太阳,其实只要来个熟人,她总要凑上去和对方说两句,聊着聊着,就能聊到儿子升官上头去。
段瑞年的年纪还这么轻就已经做了五品官,但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十分羡慕段夫人,纷纷夸她生了个好儿子。段夫人最爱听的是,她隔壁的关家没有眼光,若是多忍一忍,现在可不就是妥妥的官夫人了吗?其实她们也不想想,段瑞年要是不娶现在这个妻子,哪里能以这么轻的年纪这样轻易地坐上千户的位置呢?段家其实应该谢谢关静萱的‘不嫁’之恩才是。
关夫人本来偶尔还会上街逛一逛,买些东西,自从见到段夫人天天站在门口之后,她就不怎么出门了,要买东西的话,交待一声,让下头的人去办就是了。
段夫人最想打击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在她跟前,久而久之,段夫人说的多了,也觉得无趣了。
这回关静远中了进士,终于轮到关夫人出头了。
关夫人也学着段夫人的模样,往大门那么一站,看到熟人就说两句话。
段夫人虽不出门,却听下头的人说了这事,“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进士罢了。还不知道等回京之后,能不能立马就有官可做呢。”
那一头,关夫人四处普及,什么叫做庶吉士,不多时,半个四方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关家的静远少爷是个了不得的,这以后出入的是经常能见到皇上的翰林院。要是运气好,入了皇上的眼的话,那连跳几级也是可能的。
“庶吉士?连品级都没有。伴君如伴虎,关静远一脸不伶俐的模样,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关静远回家,本来是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的,这无意之间听到下头的人在议论他的事,他吃惊不小,一问之下才知道,都是他娘亲在外头宣传的。
“娘,您可别再出去说我的事儿了,我这还没回京城呢,已经都被传成从一品的大官了。”
“啊?从一品?怎么可能呢?我说清楚了的啊,庶吉士是没有品阶的,但是见皇上的机会很多。”
关静远有些头疼,“反正您以后别再说这事儿了。”
“好吧。”
虽然想要带着潘云樱一块儿去京城是要提前走的,但是关静远本来还是打算再在四方城待个几天的,毕竟是故乡,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多待几天,也能再多陪陪爹娘。可惜,不得不提早走了。因为以讹传讹,来关府求见他的人越来越多。
求见……这个词儿,他可担不起。他也知道那些人来的目的大约是什么,可惜他没有一个能够做到,除了避开,他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离开,是最不得罪人的法子。
“啊?你才在家待了几天啊,就要急着回京了?”
关静远不想让关夫人懊恼,所以没打算让她知道,他之所以要提前离开,里头有她出去过分炫耀的缘由在,只避重就轻地说,“早些回京,也好早些适应,早些做好入职翰林院准备。再说了,我打算带云樱一块儿走,云樱月份大了,时间宽裕些,走得慢些,对她对孩子都好。”
“什么?你要带云樱一块儿去京城?你带她去京城做什么?她肚子这么大,也不能照顾你,还要你照顾她,这样不是耽误你的正事吗?还是让她留在家里,娘亲会照顾好她和孩子的。”
“娘,我没想让云樱照顾我,我也不用照顾她,我完全可以买几个丫鬟,伺候我们俩。”
“买丫鬟?你有银子吗?你那点儿俸禄,能做什么呀?”虽然关夫人不知道现在的七品官具体是什么俸禄,但是总不会比关老爷的俸禄高。关老爷的俸禄在她看来,那就是能饿死一家的数目。
“夫人,慎言!”虽然官员的俸禄不高,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万一被人曲解成对朝廷有意见的话,那不是倒霉催了吗?“既然静远已经做了决定,你就随他去吧。媳妇是他娶的,孩子是他的骨肉,由他养着,也是应该。”
“就是啊娘,买一个丫鬟的银子,儿子还是有的。”
关夫人看看关老爷,再看看关静远,这俩父子统一了意见,那么她再反对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丫鬟就别买了,从家里带过去。娘再给你些银子,京城东西贵,银子还是富余些的好。”关夫人可不想自己的儿子面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的境地。
关静远不好意思地一笑,“娘,不用给儿子银子了。儿子身边,有银子,还不少。都是当初儿子进京之前,妹妹给儿子的。这回去京城赶考也只用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足足够儿子过几年的好日子了。”
“你妹妹还给过你银子?”
“嗯,给过的。要儿子拿给娘亲您看吗?”
“不用了,既然是你妹妹给你的,你就好好留着吧。要记得你妹妹的这份情,以后你们兄妹都在京城里头,你要尽你所能,好好照应她。”
闻言,关静远和关老爷对视了下,在关老爷的点头示意下,他苦笑着应下,只怕以妹夫现在的身份,他才会是被照应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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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中,上官夫人看着面前没有精神的女儿好一会儿,才决定开口询问昨天的事。昨天女儿从宫里回来,她本来就想问了的,就算她带出去的那套衣裳和她身上穿着的很相似,但是上官夫人还是能一眼看出区别来。在宫里头换了衣裳,又没有什么精神,上官夫人很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
宫里的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德妃娘娘为了达到目的,只怕是什么都会做的,她就怕女儿年纪小,听了娘娘的话,吃了亏还得忍着。
可昨天女儿一口一个她很累,上官夫人也不好逼问她些什么,现在让她休息了一晚上,上官夫人也已经忍不住不问了。
“月儿啊。”
“嗯,娘亲。”
“昨天你去宫里见你姑母,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上官月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要真没有什么事的话,怎么从昨天到今天,你精神都这么差呢?”
“女儿,只是有些累。”
“好,那娘换一个问题。说说吧,为什么在宫里要换衣裳呢?怎么弄脏的?总不会……是掉到水里去了吧?”上一回是把太子爷给弄水里去了,这一回难道是月儿?如果是真的话,那可得好好请大夫来看看才是,女子可不比男子,要是受了寒气,以后可能于子嗣不利的。子嗣,可是大事。
“娘,您想太多了。女儿换衣裳是因为……因为衣裳被尿湿了。”
“尿湿?尿?谁敢把尿泼在你身上?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不是,是……太子的长子。”
“太子的长子?你姑母带你一块儿去那位的宫里了?”从庆丰帝宣布封慕容霖为储君开始,关静萱和嘟嘟的存在,就几乎同时被有心探究的人所知晓了。
“嗯。”上官月点了点头,又想起了昨天关静萱说的话,脸色有些不好起来。
“你姑母……德妃娘娘是什么意思?”月儿还没名没分的,她就把月儿往人太子原配跟前领,这是让她们家月儿去拜见未来的主母不成?
知道娘亲可能是误会姑母了,上官月忙解释,“娘,不是您想的那样,姑母只是……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只是没有想到,‘退’的反而成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