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一份新品糕点是送的,方谨言根本不知道价值几何,就算知道,托方老爷的福,方谨言从小到大都是不缺银子的主儿。此刻,他只想快点儿回关静萱身边,等着阿萱表扬他,于是面对跟前这个有些絮叨的丫鬟,方谨言只是有些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了吗?不卖!”要不是抱着嘟嘟,又拎着糕点的话,方谨言都想直接伸手给她拨开,让她不要挡路了。
听到方谨言的回答,那个丫鬟悄悄地隔着裙子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瞬间就泪眼汪汪了,刚才她虽然是对着方谨言他们说话的,但是并没有抬头,这会儿一抬起头来,暗十七和暗十八都有片刻的愣怔,因为……这个小丫鬟还颇有几分姿色。
特别此刻泪眼朦胧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地美。因为她的头还是没有完全抬起来的缘故,似乎显得眼睛特别地大。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方谨言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是一看清她的容貌,方谨言就有些警惕了起来,以一个丫鬟的身份来说,她似乎也长得太出众了点。万一被阿萱看到他和美人说话,那他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警惕之下,方谨言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虽然皇宫之内未必能找得到合用的搓衣板,但是万一这一路上有卖的呢?想到这里,方谨言觉得膝盖似乎隐隐地麻疼了起来。
“拜托,就一份,可以吗?”这小丫头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因为方谨言有两份,所以即便匀给她一份,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方谨言避开了她期待的目光,掂了掂怀里的嘟嘟,有些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这其中一份呢,是买给我家媳妇儿的,这另一份呢,是一品居的掌柜的送给我儿子的,你想让我怎么卖?”
方谨言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一份是给媳妇的,一份是给儿子的,很明显,两份都是不能割爱的。至于如果对方说嘟嘟那么小,吃不了糕点,那么他也准备好了说辞,他家儿子是小,但是年纪小并不代表不能有孝心啊,他家儿子这份糕点是专门留着孝敬他娘亲,也就是他媳妇儿的。
见对方虽然依旧泪盈于睫,但似乎已然词穷,方谨言微微翘了翘嘴角,“这位姑娘,麻烦让个道。”
暗十七巴巴儿地看了眼暗十八怀里的糕点,如果那份糕点是他的,他一定会为了止住美人的眼泪匀给她,难得遇上这样的美人,就算是白送,其实也是可以的。
夏婉如藏在衣袖下的两手,都握紧了拳头,但她还是缓缓地让到了一边。
暗十八紧跟上了方谨言的步伐,暗十七依旧不时地看夏婉如。方谨言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暗十七依旧在原地,有些不悦地开了口,“十七,你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听方谨言说了这话,暗十七这才跟上。
方谨言脚步轻快地往马车那儿走。一品居的糕点也卖的差不多了,待到他们回到马车之上,这路也应该差不多通了。
“阿萱,我和嘟嘟回来了!”才刚到达马车边,还没掀开马车帘子,方谨言先出了声。半响,没有得到关静萱的响应。
方谨言一愣,把嘟嘟往暗十八手里一递,糕点盒子随意一放,缓缓地掀开了马车帘子。看到马车之内的场景之后,方谨言缓缓地松了口气,笑了出来。怪不得关静萱没有理会他,原来是睡着了。也对,他们排队的时间确实不短,这会儿又是容易瞌睡的时辰,关静萱会睡着也是很正常的事。
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方谨言从暗十八手里接过了嘟嘟,又把糕点盒在马车内摆好,然后把嘟嘟往马车上他专用的摇篮一塞,悄悄地凑到关静萱身边,缓缓地把她的头摆到了自己膝盖上,弯腰以唇轻触她的额头,嘴角带了丝满意的笑容。
却说夏婉如,在方谨言回马车之后,她也上了附近的一辆马车。车内,两个女子见她上车,嘴角似乎都强忍着笑意。
不多时,一个女子问,“婉婉,咱们的免费糕点呢?”
另一个女子答道,“可能还在一品居厨房的锅子里吧?不然,婉婉你再去等一等,问一问?”
“不行,我忍不住了。”说完这几个字,她先笑了一通,“婉婉,我就跟你说了,随便找个长相一般的,只要你使出你那大杀招,不用哭得梨花带雨,只要稍稍红了眼眶,就够能让人心疼的了,你却偏偏听月儿的,找那么一个长相出众的。凭他的长相,我估计,见过的美人应该不少。”
夏婉如哼了一声,“你们这么能言善道的,不如下一回,你们去,我在马车上等着你们?坐享其成,谁不会啊?”
“哎呦喂,别啊,我可不行,我这模样,要是穿上丫鬟的衣裳,真被人当成丫鬟,使唤我怎么办?我可忍不住我那暴脾气,倒是月儿,可以试试看。月儿,你在看什么呢?”
被柳清影一拍,上官月吓了一跳,“没什么,我在看那辆马车。”
“马车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两匹马,几个轮子吗?”
“那辆马车好像有些眼熟。”
“月儿,你在说笑吗?哪有人对马车眼熟的啊?要是眼熟,不是也应该对坐马车的人,或者驾马车的人眼熟吗?”
“不,那辆马车,我觉得我姑母好像是坐过的。”
“你姑母?你的哪一位姑母?”柳清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会是……里头的那一位吧?”
“嗯,就是那一位,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刚才和婉婉说话的那个男子,我怎么看着,是上了那辆马车呢?难道他也是从……”
“原来是个内监啊?怪不得,怪不得婉婉这回都哭出泪来了,他也无动于衷。也对,我远远看着,他那张脸,白白净净的,确实……”
“他才不是内监呢。他说了的,那糕点是卖给他妻子的,还有一份,是一品居的掌柜送给他儿子的,一个内监,怎么会有妻子和儿子呢?”
听夏婉如这么说,柳清影神秘一笑,“婉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有些权势的内监,很多在宫外都有妻房的,至于儿子,恐怕是从远方亲戚那儿收养来的吧。那些个内监啊,身上少了男子最该有的东西,多少都有些问题,想要靠这些来证明自己还是个男子。哼,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的。”
柳清影以为她这么一说,不论是夏婉如还是上官月都该有些反应,但是她们都没有,好似还都有些出神,“你们怎么啦?好吧,我也觉得,他那样的长相,做个内监,有些可惜了。不过这人身上的部位吧,切下来了,就安不回去了,可惜也没办法啊。”
“柳清影!”
“诶,我在呢,耳朵也好着呢,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你能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吗?污耳朵。”
“我说什么啦?我是说,如果手指啊胳膊啊,不小心被砍掉了,虽然可惜,不过也接不回去了,你听成什么啦,婉婉?”
“你……”
把夏婉如气得半死,柳清影又笑嘻嘻地道:“哎,虽然今天吃不到免费的糕点了,不过……咱们还是得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我这肚子,可是有些饿了。我大哥常说,我这脸啊,身子就不能瘦,瘦了就显得头特别大,那就更难看了。”
“你哥这么说你,就是变相说你长得不好看,你居然也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我一转头就告诉我娘了,我娘那脾气,比我还差呢,我哥那回,半个月都没能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