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纪杨驱车去了多年前的别墅。
他站在阳台上,外面的江景一览无余。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远方江面和夜空相连的是彩色的霓虹,那星星点点便是万家灯火。
S市的这处江景别墅区坐落在半山腰上,唐纪杨四年前还读研究生的时候住在此处,后来进入唐氏正式成为继承人后,就鲜少来这里了。
他的视线停驻在置物架上的一个录音笔,那支笔是黑色的,开关的按钮却因为摩擦有些泛白。
可见这支笔被他打开过很多次,多到他都数不清了。
他熟悉的随手一点,一个清脆的好听的女孩声音传出来:“给我五百万,再送我去国外读书,而且要去我想去的学校,以后我便不再纠缠唐纪杨。”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这个女人根本不配我儿子,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他?还是一直企图唐门少奶奶?”
那个女孩貌似犹豫了一下:“切……喜欢是什么?”
这是五年前,那个他喜欢了四年的女孩最后留给他的。
第一次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刀子剜开了,血淋淋的疼到窒息。
那年他二十二岁。
从十八岁起他就喜欢那个女孩她叫沈亦嘉,是个干净、安静、纯净的像一朵不谙世事的小花儿一样的,让他第一眼就想好好呵护的女孩。
整整四年他在等她长大,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终于跟她告白,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她就为了五百万离开了他。
这算什么?
她把他的感情卖掉了?
他不相信,她是他心头最重要的人,是他决定用一生呵护的女孩。
是他绝对信任的女孩。
他甚至为自己因一段录音就责怪她而气愤,伤痛过后,理智将他拉回现实。
他买了去M国的飞机,他要当面问清楚。
那年的夏末异常的炎热,唐纪杨在“皇家美术学院”门口找到沈亦嘉的时候,她正背着一个很大的画板走在路上。
她小小的个子显得有些吃力,她扎着那个跟以往一样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的。
额头上沾了细密的汗,把刘海粘在脸上。
“嘉嘉。”他喊住她。
她回头,那张鹅蛋脸上眼尾微挑的丹凤眼,那个他记忆中丝毫没有变化的翘挺的鼻子,和那张粉嫩的唇,一如既往是他心里最美的样子。
“嘉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走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沈亦嘉面无表情,毫无要寒暄的意思。
那边有同学喊她,她便无情的说:“这位先生请让一下。”
她擦过他的肩,无情的走开。那种陌生的眼神就像一根木棍狠狠的撞击在他的心脏。
再转身时,她跟他的同学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学校。
他笑了,望着她的背影一直笑,直到笑出眼泪。
从那以后,他回国,进入唐氏做他继承人该做的,短短五年间从基层一路摸爬滚打,两年前正式成为唐氏总裁。
五年来,他每次按捺不住想她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打开她最后的“礼物”。把对她的爱化成恨,让他结痂的伤口一次有次的裂开。只有这样深刻的痛才能时刻提醒他,他该恨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此往返也是他跟这栋别墅最后的牵连。
这里好像是他爱情的坟墓,埋葬着却又不舍的切断。
他的心理医生詹姆斯说他是偏执狂,心里不健康。哼!他自嘲的一笑,任何事情都可以退步,唯有这件事他一定不会。
默默的把录音笔放回原处,再驱车离开。
江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已经破晓时分了。
沈亦嘉跟商铺主人约好见面,根据约定的时间直奔约定的时光咖啡店。
这间咖啡店还在啊!
她下车后看着上面熟悉的LOOG,曾经她和唐纪杨在这里喝过咖啡,那时候她快要高考了,他帮她补习,通常就是他坐在那里喝咖啡,看着她刷题。
如果遇到她不会的题,唐纪杨就会用大手拍她的头再来一句:“笨啊!”
然后带着一脸宠溺的笑,在草稿纸上给她解题。
那时候的时间好像很多,两个人能够在里面待半天。
收起不该有的回忆,她有点微微的失神。
跟咖啡店的服务员说她找人,服务员问:“你是不是沈小姐?”
“嗯。”
“这边请。”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她来到咖啡店的室外场地,那里正开着一片片的樱花,樱花树下摆着蔓藤的桌椅。
那里有个人背对着站在樱花树下,微风轻摇樱花花瓣翩翩飞舞,那个穿了军绿色风衣的男人身材高大笔挺,与樱花背景相称竟也是一副唯美的画卷。
怎么会是他?唐纪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