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筠钰醒来时已经是回营的两天之后了,她梳洗干净,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冷茶喝了一大口,便出了门,军靴踩在雪地里“吱呀吱呀”的响。听着声音她倒是觉得压抑的心情欢快了许多,便在路上磨蹭地多走了几步。
到了练武场,见崔朗正在给姐姐演示枪法,她听说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姐姐枪法进步许多。看着练武场中的英姿飒飒,她扯了一下嘴角,憋在山中有些日子,她的手都痒了。
她从旁拎起长枪,飞身跃入,崔朗余光一见,心中雀跃,便利落地接了夏筠钰的招,两人便一来二往的切磋起来。
夏筠玥拎着枪在一旁看着,自己确实还跟妹妹和崔朗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可是,很快她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过去,崔朗,喜欢妹妹。
女人有时就是很奇怪,一个目光就能看出谁喜欢谁。而崔朗的目光中饱含深情,对妹妹的深情,她心中有些宽慰,却又有些苦涩。
待两人收了式,崔朗笑着过来拎了拎夏筠钰手中的枪,眼底流过一丝欣喜,一闪而过。
下午回了营,却见三皇子立在营边,头顶上及肩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花,看来已经在营口等了一些时辰了。夏筠钰见到三皇子已经能站起来了,倒是一脸震惊,过来一会便反应过来,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而夏筠玥从一开始远远见着这人便垂下了目,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元越一眼,只留一脸冰凉。
夏筠钰与夏筠玥随着崔朗至营口行礼,二人却不曾抬头。元越看着夏筠玥粗布束着的发髻,低低的头,目光深沉,心中苦涩。
只听了头顶传来一声嘶哑的“不用多礼”,夏筠玥闻言便躬身起来,白腻的面庞上没有丝毫变化,弯了弯膝,便带着夏筠钰便头也不回就走了。
崔朗看着元越的脸色一白,目光却随着夏筠玥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倒甚是同情眼前的三皇子,可是想到钰儿对他的态度,又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无奈。
“皇兄给我回信了,他同意了”,元越慢慢走向桌边,崔朗见他仍是有些颤抖,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在夏筠玥面前死撑罢了。
闻言,崔朗倒是没觉得意外,三皇子回来,身上叛国之罪尚没有摘除,与三皇子案牵连的大臣们仍背负着乱臣贼子的罪名。而陛下想让三皇子在姚平,并不急着让他回宫陈情,这是让元越着急的原因,所以他必须主动出击。
但是无论怎样他都会帮三皇子,因为只有这样,夏筠玥几人才能摆脱罪名,回到京都,不必在着受着战争的洗礼。
“还有,皇兄把长鹤派过来了,说是给你当亲卫的”,崔朗接过元越手中的信,闻言一愣。待他看完手中的信时,心中的苦涩疼痛密密麻麻地充斥了他的心,胸口闷地说不出话来。信中太子让他以亲卫的名义将长鹤安排在军中,实际上安排在夏筠钰的身边,并拜托他保护好夏筠钰。
“兄长喜欢比你更早......,崔朗”元越见崔朗脸色白了白,没再接着说下去,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崔朗自然明白三皇子的话里的意思。
待回营,崔朗看着站在他面前整齐划一的人,脸黑了黑,眼底的深幽不见底,元煦真的是大手笔,他以为只来了长鹤,却不成想他将身边长字辈的十个人除了死去的长鹪,剩下九个现在派来五个人过来。
“少将军,你应该看了太子殿下的信,我等听从崔少将军的安排”,长鹤面无表情地说道。崔朗看着面前的肃杀五个人,第一次对上令产生如此抗拒。沉思一会,崔朗将长鹰留给了三皇子,长鹤安插在夏筠钰身旁,剩下的三个分到了侦查营,五人闻言却是有些惊讶。
夏筠钰从常将军处出来,风雪肆掠,她拉紧了一下衣领。待她路过练武场时,却听见兵刃划过风雪的声音,走近,却见练武场中风雪四起,刀光剑影,虽看不清人,但她知道是谁。
今天倒是奇怪,这么晚崔朗还来练武,看架势是心情郁闷,否则怎的动作带着如此大的心气。
“皇兄比你更早.......,崔朗”,元越的话一遍遍在崔朗的心底划过,即往他可以忽略,可是现在不一样,元煦以太子的身份宣誓了他的主权,他要怎么办,放弃对夏筠钰的喜欢吗?让她在别的男人身边?
不可能,他爱她,这个想法冒了出来,让崔朗手中动作一顿,眼底深幽。对,他爱她,他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崔朗余光扫见远远站着的夏筠钰,一愣,眼中泛出惊喜来,停下手中的动作,眼底深悠如河,两人就这样相望着,这一刻崔朗看着风雪中的那个人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夏筠钰见着黑暗中崔朗那耀眼的双眸,想起出门前姐姐的话。
“钰儿,如果有一人喜欢你,你怎么办,那人还很优秀”,看着姐姐眼中的关心,夏筠钰顿了一下,脑海中崔朗那张俊朗的脸一闪而过,心中一慌,却很严肃的说道“我不会喜欢其他人”,说完便落荒而逃。
“怎么啦?”崔朗一步步走近,看着出神的夏筠钰,情不自禁伸出手弹掉落在夏筠钰肩上的雪花,夏筠钰抬眼看向崔朗。崔朗看着那汪水灵,心中鼓跳如雷,他在她面前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
“没什么,只是刚从常将军那出来,我想和你再讨论一下接下来中线的事”,夏筠钰一脸的冰冷,崔朗皱眉,收回扫过面前小人儿肩上的手,轻轻吐出胸中的气,带着夏筠钰回了营帐,两人商讨到了深夜。
油灯下,双影灼灼,崔朗看着身旁齐自己肩膀的夏筠钰,她已经是他认识的女子中身量最高的了,而……刚好与自己相配,崔朗扯着嘴,脑海中闪过“举案齐眉”的场景来。
而夏筠钰看着身便这个少年将军,想起了之前脑黑里闪过的画面,心中一痛,随即一股慌乱,面容却越来越冷峻,见事情已经讨论差不多,便起身行礼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崔朗此刻有些懊悔,他不该追出来的,这一刻感觉自己像极了被抛弃的怨妇,到了营帐,崔朗见夏筠钰面容冰冷地打了招呼便转身进了营,崔朗动了动嘴唇,终是没说话,看着眼前的背影消失,望着那晃动的帐帘,便怀着略显失落的心走了。
而站在营门便,通过细缝,夏筠钰看着那个少年一步步走远,垂下了目,敛下眼底的悲伤。她不是没有感觉,他看她的目光像极了平元哥哥,姐姐也是察觉了吧,所以才会那样问她。
可是,她……无力、无心、无爱去回应这份爱,她爱的仅是那个一抹阳光般的少年。
忍了泪,夏筠钰吐出心中的疼痛,走到书桌旁,突然顿住,她慢慢蹲下身子,手从靴子划过。
长鹤面门一冷,看着插在耳边的匕首,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惊讶、羞愧充斥他的心,堂堂暗卫营出来的,却在一天之内就被发现了,这真是奇耻大辱。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夏筠钰看此人像是天元人,冷着脸问道。
“夏姑娘息怒,我是长鹪的同僚,是太子派来保护姑娘的”,长鹤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