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叶府的事,林修便想起了叶清浅,又把如何在沙漠中遇到她,又因何带她回定州,以及他们的怀疑和下一步打算告诉了程肃宇。
程肃宇的说辞与程靖邦一样,叶是边城大姓,定州城小一半人家都姓叶,要一户一户去找确实不容易。
不过要真是哪家走失了姑娘,这么大的事,只要稍微一打听还是很容易能打听到的。
程肃宇应下了这件事,派人明天去打听,让林修明日只管放心去叶府探望未婚妻子。
叶清浅独自在房间闲的都要长蘑菇了,晚饭前终于等来了人。
一个身量高大的妇人挽着她的行李包,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提着食盒。
叶清浅赶忙接过行李,一边笑吟吟地道谢。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别人家里做客,还是打好关系的好。
高个子妇人客气地说声不用谢,交代了小丫鬟好好伺候,便告退了。
小丫鬟穿一身半新不旧的赭石色布裙,梳着双丫髻,圆圆脸蛋,圆圆眼睛,圆圆小口,整个人看着都很喜庆。
冲叶清浅娇憨一笑,福了下身子,便开始摆饭。
一碗看起来熬得软软糯糯的黄米粥,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再加上一个烙饼。中午正好吃的油腻,叶清浅本来都觉得吃不下晚饭了,可看着这清淡的饭菜,又起了食欲。
招呼小丫鬟要不要一起吃点,她赶紧摇头摆手,连连说不用。下人们的饭点要晚半个时辰,待会才会用餐,而且他们吃饭的时候要分两班,不然主人面前没人伺候。
听她说时间还早,叶清浅便要她留下来跟自己说会儿话,她也没推辞。
这姑娘叫小福子,已经十三岁了,进府才不过两年时间,因为来的时候年龄已经有些大了,不像那些从小调教的孩子,因此只能在客院做做粗活。
叶清浅很快跟小福子聊得热络起来,她从穿越来这里,不是在草原上语言难通,就是遇到林修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好久没有这种女孩子之间叽叽喳喳的畅快交谈了。
小福子也蛮喜欢叶清浅,虽然她看起来脏兮兮、黑黝黝,像个男孩子,但是说话和善又有趣。
小福子平时专管打扫整理几个客院,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几次主子。若是客院住进了客人,自然有管家娘子拨人来做屋里伺候的活儿,端茶递水也轮不到她。
叶清浅听她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客不客,仆不仆。想必管家娘子也是看她衣着打扮不像正经主子,虽然二爷吩咐了是请的客人,但猜测可能是林修他们带的丫鬟,所以也没太把她放在心上,只打发了小福子来。
两人一边聊着,叶清浅吃完了这顿饭。小福子收拾了碗筷正要走,她赶紧拦着,央求小福子吃了饭后,还来跟她做做伴,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
小福子也难得有个人说说话,她是外面买来的,进府时间又短,跟主院那些丫头们来往也不多,何况她一个客院的粗使丫鬟,别人也犯不着来结交她,因此也十分愿意和叶清浅一起说说话,便约定吃了饭就过来,更何况她本来就被安排来这里伺候。
叶清浅又开启了无聊模式,托腮坐在桌子旁专等小福子过来。
相反,林修这边的待遇不说和她天壤之别,也妥妥能甩上十几条街。
林修几个月前就在程府里住过,他可是连程将军都高看一眼、尊一声世兄的贵客。何况又年轻英俊、家世不凡,因此被拨来侍奉的丫鬟小厮都十分殷勤尽心。
早在林修他们还与程将军谈话的时候,他所住的小院就被收拾好了。虽然平时有小福子定期打扫收拾,但毕竟没有那么细致。
拨来伺候的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心思细巧,里里外外又重新摆弄布置一番,铺好了崭新松软的被褥,高几上的青瓷梅瓶里还插上了几枝时令的鲜花,看起来十分雅致。
前后窗户都打开了,还放下了纱屉,又通风又隔蚊虫。
晚宴上,程将军盛情款待,把酒言欢。
宴饮结束,回到房间,又有小厮抬来浴桶和热水,丫鬟备好了毛巾、猪苓和换洗衣物。
而我们不受重视的叶清浅同学,还在低头数地砖,抬头数房梁。
左等右等,终于等过来了小福子。
“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我去给你拿被褥枕头了,这屋子不常住人,好多东西都不齐备。”小福子抱着厚厚一摞东西,差点都挡住了她的脸,只能歪着头绕过被褥跟叶清浅说话。
“多谢多谢,”叶清浅紧上前几步,去她手里接过来,一边放在床上,一边说:“我还得请你帮个忙。”
“说什么谢和请啊,本来就是我分内的活儿,什么事儿你说吧。”
“我想洗个澡,你看我这样子,快成泥猴子了。”叶清浅摊摊手,展示自己这糟糕的卫生状况。
“嘻嘻,确实,简直像常在我们后门乞讨的小叫花。”
叶清浅带笑着撇撇嘴,假装生气的样子:“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不过你也不是第一个把我当成叫花子的人,门房的伙计就差点把我轰出去。”
小福子一听更乐了,不等她笑完,叶清浅就催她:“所以你快点带我去洗洗澡吧。”
“这……”小福子笑不出来了,有点为难的样子。
“我没有做过屋里伺候的活儿,主子们沐浴呢,都有主屋里的丫鬟小厮预备。客人沐浴,也都是管家娘子拨来的大丫鬟和小厮准备。我们丫鬟沐浴,都是有定期安排的,或三日一次,或五日一次。你要沐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叶清浅再次怀念自己现代的家,怀念自己24小时随时洗浴的热水器。
“怎么这么麻烦,还有别的方法可想吗?”
“这样吧,我去帮你问问红袖姐姐,一般客人房里都是她伺候。今天她就在东客院伺候林公子。”
林修吗?从一进府就没见到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在干嘛?
“噗嗤。”叶清浅突然就笑了,他们几个都和自己一样,像泥猴子似的,肯定也着急洗澡呢。
如果让叶清浅知道,林修几人此刻的待遇,恐怕她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