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清晨出发傍晚而归见聚在家门前的乡亲散去,却不见云腾便询问父亲,杜老二语气焦急言道:“楚云腾受不了村民的谩骂决定离去,我本好意留他在此,可他执意不肯,说与灵儿在一起会毁他一世英名。并且说你什么都不会,带着你反而是累赘。
无论我如何劝说,仍是拦不住。父亲哪里是他的对手,见他意已决,只能放他带着老管家离去。”
这短短的几句话如晴天霹雳般劈在灵儿心中,心中伤痛如乌云席卷而至,压抑且沉闷。
就在清晨奔向金沙城时还满怀憧憬,那日枪挑猛虎的英雄气概使她心动,那夜少年英雄的孤独的神情使她动情,昔日的山盟海誓仍在她耳边回荡。
这一切如梦境般让人沉醉,可就在片刻前惊醒,醒来后的疼痛竟如此真实。她无法忘怀这一切。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哄骗她的。
灵儿带着并未痊愈的腿伤冲出家门,欲要寻到云腾问个清楚,杜老二急忙将灵儿拉回家中,灵儿那明眸中倾泻出的泪滴打湿衣衫,无法从杜老二怀中挣脱的灵儿仍带着难以置信望向平阳城,那正是楚云腾离去的方向,本明亮生动的眼眸渐渐失去色彩,变得空洞无神。
杜老二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悄然落泪心生悔意,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随即摇头让自己不再这么想,若灵儿真随云腾远去,几年以后亦或是十几年以后楚云腾出现意外,灵儿怕更承受不住失去楚云腾的痛苦。
自此以后灵儿变得抑郁寡欢,曾如下凡历劫的仙女失去灵动。时间过去三个月仍不信楚云腾会弃她而去。
这三个月灵儿从未回家,任何楚云腾所触碰过的物件都会勾起那段甜美时光,可越是甜美,如今越是心痛。
杜老二怕灵儿去寻楚云腾,隔几日便会去城中探望。灵儿虽身在金沙城,可心早在楚云腾离开的那日便随他一同离去。
自灵儿回到东家后整日面带忧愁,在这城中花花公子眼中灵儿却比往日更填几分迷人,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爱之心。
相比于之前更是在灵儿身边嘘寒问暖只为一得芳心。可灵儿看着昔日颇有好感的公子们现下的这种嘴脸与楚云腾相比较竟是这般让人作呕。
越是如此心中越是挂念楚云腾,她想不通云腾为何会弃她而去,在这无尽的挂念中有一种恨意悄然滋生。
又过去两个月,在漫天风雪中自楚云腾离去灵儿第一次回到家中,可透过风雪仍可看见昔日的情形,进入屋中见爷爷身上披着的虎皮,触景生情想起昔日的画面忍不住再次落泪。
大雪下了一夜,直至次日上午方停。灵儿心疼父亲年迈,独自一人到院中扫雪。当她清扫到青石板时,见石板上刻有一行诗。佩玉两散悲意浓,朝夕亦短各奔东。
灵儿见状急忙清扫石板,当她看到整首诗的时候这才明白楚云腾的心,
不曾相聚曾相遇,
不曾相识曾相逢。
佩玉两散悲意浓,
朝夕亦短各奔东。
生来本是陌路人,
但愿日后莫再闻。
来生若是情未尽,
愿负苍天不负卿。
灵儿看着这石碑上的字跌坐在雪中,空洞的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表的伤痛,泪水使她双眼模糊,眼前浮现云腾洒泪忍痛写下这首诗的情形,他的那份痛苦相思情,离去时眼中的不甘之痛,在相思不甘中能体会到他当时是有多么纠结痛苦。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日夜思念日夜心痛?灵儿恨楚云腾不懂她的心,灵儿从未想过要与云腾长相厮守,只求在他身边能为他分担伤痛,哪怕是一丝丝足矣。
如今弃自己而去,何苦让两人皆痛心疾首。灵儿知云腾心中放不下自己,空洞的眼神在次明亮,擦去睫毛上挂着的泪花,眼中充满希望心中充满期待,转身离开杜家奔向平阳城,不愿再耽搁分毫。
杜老二端着滚烫的茶水出屋不见灵儿,院中四处寻找来到石板前,这才看到竟刻着些许文字,不识字的他哪里能明白这诗中的相思意,在这相思中又包含着不甘痛楚。
丢下茶杯四处寻找不见踪影,想着此诗或许能知道灵儿前往何处,便急忙将教书先生请来,可先生读完诗后竟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看得杜老二心急如焚急忙催促先生,先生被打扰很是不悦,可又忍不住再次品味诗中那种难以描述的心境,仰头长叹道:“自古至今,多少男儿好汉红粉佳人皆为这一个情字抱憾终身。”想着想着眼中泪花闪烁,不禁让先生回忆起年少时的过往。
杜老二闻言暗道糟糕,随即直奔平阳城,灵儿孤身一人早就消失在这苍白的世界中,刺骨的寒风无法吹灭她心中那再次燃烧的火焰。
楚云腾离开之时正是深秋。夏季之时风调雨顺,本是一个丰收年,却在深秋之时一场突入袭来的大霜夹杂着冰雹将农田中的粮食尽毁。现在整个地区在闹饥荒,一时间难民随处可见,千里不见树皮皆被难民啃**光。
老管家和楚云腾在离开之际带着些许干粮,在灭山寨时又不曾带出分毫银两,因此老管家不住的责怪云腾。现在不单要防着山贼,同时也要防着难民。
真是应那句酒足饭饱思**,饥寒交迫盗心起。最终还是出现几个难民,劫走身上的干粮和马车,只给老少二人留下少量的干粮。不是楚云腾不能赶走难民,只是见他们衣不裹身,骨瘦如柴的父亲怀中裹着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的母亲早被饿死,婴儿不住的啼哭,若再不能到城中避难这婴儿也难逃一死。因此不忍动手伤他们性命。
老少二人只能徒步前行,不过还好,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城池之中,最起码安全有保障了。老少二人走了一天终于在夜晚的时候看到城池。
由于城池位于边界常年战乱,今年又闹饥荒难民很多,城主怕有敌军伪装成难民进入城池进行破坏,所以一早就紧关城门。
来的晚的难民只得在城外睡一夜。如今已经到深秋夜晚很冷,不少难民在来的途中感染风寒,还有不少人有的是生病得不到救治死在路上,还有一些遇到悍匪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财被杀,亦或是饿死。
老管家与楚云腾出行时还有马车,车内被褥可避风寒,现如今连被褥都没有,只能在城外避风处找地方睡一晚,待到明日城门大开,才能进城。
老少两人在城池周边的树林中弄些干草,铺在地上打算在树林中对付一晚,老少两人不敢在城池下的避风处过夜,一来是人多不安全,二来有人感风寒,怕被传染,现在他二人哪里有钱财看病,能活着走入城池都以是不易了。
楚云腾躺在干草上仰望着星空,此时的月亮和被灭门的那晚一样无情、又与灵儿相守那晚一样刺骨,在不知不觉中楚云腾睡去,眼角还挂着泪水。
楚云腾虽褪去稚嫩,可每到夜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仍会想起这一切,无声的哭泣。亲人被杀害,无奈在外漂泊,就连与灵儿那份情,那仅存的一丝温暖也被夺走。使得云腾不禁蜷缩一团。
夜间有一场大霜袭来,枯黄的叶子仍挂有霜露。清晨的阳光透过树上还没凋落枯黄的树叶照在老少二人脸上,老管家起身拍拍楚云腾,示意楚云腾起来准备出发。
楚云腾听到老管家呼唤自己起床,睡眼稀松,阳光晃的他睁不开眼睛,正当准备起身时发觉有些头晕。想是想了一夜没睡好,也没有太在意。
老管家带着楚云腾走出树林,走向城池。可楚云腾今天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可仍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和以往那少年英雄大不相同,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老管家关切云腾问道:“云腾,没事吧?会不会是生病了?”抬起满是皱纹手摸摸楚云腾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惊道“你这是感染了风寒,要尽快进城找郎中,若是拖下去会有性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