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自从意识恢复开始,就觉察到我的身体一直被泡在冰凉的水中,起初我以为我是在海中漂浮,但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睑的,却是整片白色的墙壁。
我轻轻眨了眨眼,看着四面纯白的墙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在医院。
难道,是有路人看到我遇难,才将我送到了医院?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环视着四周一圈,发现不对劲时低下头,却见自己此刻是被泡在浴缸中,而硕大的浴缸内,装的却根本不是水,而是乌漆墨黑的什么液体,还带着那么一丝丝淡淡的恶臭。
意识到这点,我瞬间紧紧蹙起了眉,嫌弃得不行,想也不想就要从浴缸中爬起来。
可是刚伸直身体离开浴缸边缘,触碰到胸口的伤口,疼得我瞬间冷汗直冒,身子也无力的靠了回去,大口大口喘着粗起。
我僵硬着身体动都不敢再动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解了这股疼痛,额间却布满大汗。我咬着牙环视了周围一圈,越看越觉得不像是医院的普通病房。
忍着一口气低头瞅了眼伤口,心口的伤显然被包扎过,透过身上的病号服,只能看到紧绑在我里面的绷带。
正想着到底是谁救了我时,房门口却传来门把扭动的声音,我抬眼望过去,就跟走进来的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来人身形颀长,留着一头利落的黑发,看起来特别的有精神。虽然他那张脸上仍旧有些稚气,但给人的感觉却再也不像是个小屁孩了,看上去倒更像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看着那张站在不远处的熟悉的脸,想到曾经我无数次调侃他为小屁孩,没想到许久不见,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以这样一种男性干练的状态站在我跟前,我居然有点认不出他来。
我下意识的拧了拧眉,一瞬不瞬盯着朝着我走近的男人,抿了抿唇,疑惑的开口道:“韩斐?”
自从林伊然死后,韩斐就消失了,这么算来,我已有快一个月没看到他。我原本以为他会纠结于林伊然的死,始终走不出来,但此刻看着他干净利落的样子,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已经从林伊然的离开中解脱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喊着他的名字,但一开口,只觉得整个左脸却火烧火燎的疼。那种钻心的疼,只串入我心底,让我瞬间就白了脸,忍不住伸出手朝着我的左脸摸过去。
只是手伸到半空中,就被一只大掌按住。
我顺着按着我的那只带着皮手套的手看过去,就见韩斐正一脸冷凝的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昏迷之前,我虽然没什么意识,却也能感觉到刀锋刮过脸颊的疼痛,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不可忽视。
难道,我的脸?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想伸手摸去,但韩斐却像是看穿了我的目的一样,一直攥着我的手不放。
我急着朝韩斐看过去,询问的眼神中带着那么点焦急。
他跟我对视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我的手,却一直看着我,好一会儿,才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刚想张嘴说什么,他却又立刻道:“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能醒过来就表示结果还不算坏,先慢慢养着吧~”
我知道开口说话肯定会牵动我脸上的伤口,但我脑子里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一脸焦急的看着他,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最后却只得用喉咙发声问他,“是你救了我?”
喉咙发出的声音并不太清晰,以至于韩斐听了一会儿就蹙起了眉头,但顿了会儿,他像是知道我会问什么一样,看了我一眼,这才开口道:“我是在海边救的你,当时你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有盘龙月保着你,你现在绝对是个死人。这浴缸里的水,对伤口复原很有效果,脏是脏了点,你就别嫌弃了。”
韩斐抿了抿唇,又道:“谋害你的人想徒手取出你体内的玉佩,不过玉佩早就跟你融合在一起,就算剖开你的心脏,对方也找不到。不过还好玉佩给你心脏起了层保护膜,所以也没怎么伤到。只是……”
韩斐说到最后,目光忍不住朝我的脸上看过来,我愣了愣意识到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定是在说我的脸状况不太好。
我急得眼眶都红了,韩斐顿了顿,轻叹一口气,道:“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再告诉你其他的。”
韩斐没待多久就出去了,却让护士将房间里的镜子全都撤了,虽然他并没有明说,可看着护士们默不作声的搬镜子,我就忍不住想,我的脸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我在浴缸里就这么躺了三四天,除了吃饭的时候能从液体中出来,其他时间全都泡在里面,身体都快泡得浮肿了。
不过还好液体不染色,不然我白白的一个人,准备染得黑不溜秋。
这期间我左脸上一直贴着纱布,只知道疼得厉害,根本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几天后,我终于能摆脱泡浴缸时,赶紧走到浴室照镜子。
可看了一圈才发现没镜子,我急得不行,却又想着就算找韩斐,他也不会让我照。想了想,便在水池中放满了一整盆水,低垂着眉目仔细瞅了瞅左脸。
眼看着快到左脸上药的时间,我犹豫了会儿就自己拆了上面的纱布,低着头对着镜子照的时候,看着水面中的自己,却忍不住惊叫出声。
虽然我没自恋到认为自己美得倾国倾城,但平心而论还挺好看的。但水面倒映的那张左脸上,一道蜿蜒丑陋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颚处。
新伤口还并未痊愈,有些地方皮肉粘黏着外翻着,甚至还有暗红色的血丝镶嵌其中,看起来特别恶心可怖。
我被吓得从水池边倒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睁大眼,怎么也不敢相信我会变成这样一副丑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