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是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废弃工厂的水泥地面上,全身上下早就冻得一片冰冷。
我艰难的动了动四肢,全身上下疼得就跟散架了似的,我咬着牙,费力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了身。
后脑勺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我忍不住抬手往后摸了摸,不怎么潮湿的头发提醒着我后脑应该停止了流血。
我费力的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身,环视一圈,却发现之前莫名其妙死在我面前的男人,他的身子仍旧躺在我的不远处,跟我昏迷前的死状一模一样。
我紧紧抿了抿唇,吓得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起,想到什么,迈着艰难的步子朝着废弃工厂的出口走。
刚走出工厂门没多远,就听到一片吵杂的脚步声,我下意识望过去,就见之前见过的瘦小男人领着一大帮人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传来,而且个个手持棍棒,我愣了下,立刻下意识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后,等他们一群人走进了工厂内,才迈着大步快速从树后走出来,朝着反方向走。
我就这么一个劲的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哪怕最后根本走不动了,我也不愿停下步子,犹如没了知觉的行尸走肉,不停的往前。
其实在我心底,很怕被他们抓回去,从而担上杀人犯的罪行。
我全身脏兮兮的,不仅沾满了灰尘,也有着许多血迹,我却根本分不出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那个男人的血。
终于,热闹的市区,模样怪异的我被交警给拦了下来。交警询问着我问题,但我看着他的嘴在动,混沌的脑子却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最后,我被交警带回了警察局,轮番的盘问下来,我却只字不提,最后却收押在警察局观察。
我浑浑噩噩的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工厂内,我的手指轻而易举穿透男人胸膛的一幕。
我大睁着视线望着自己的双手,死死抠住审讯桌的边缘,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的身体,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想到薛宇之死的那次,我从高楼坠下,却轻飘飘的飘落地面,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身体应该就不正常了吧,我却现在才意识到。
我无助的抬起双手用力抓着头发,崩溃的趴在审讯桌上,害怕自己最后会变成怪物。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审讯室呆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审讯室的开门的声音传来,我脸埋在臂弯趴在桌面上,虽然并没有睡着,但也未曾抬头。
虽然来警局后,警员给我叫来了医护人员,准备给我处理伤口来着,我却拼命挣扎,就是不准他人靠近。哪怕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仿若我是个疯婆子。
所以此刻,我全身上下都在疼,伤口也没有处理,脑袋更是时不时眩晕一阵。可是我却并不想在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地方,陷入昏迷。
紧接着开门声,随后传来皮鞋踩在地面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我轻轻眨了眨眼,佯装睡死过去不予理会。
可是下一秒,有只手却放在我了后脑勺处,似乎是在翻查着后脑的伤口。
我下意识蹙紧眉,终究忍不住他人触碰,一把挥开脑后的那只手,腾的一下坐直身子,冷着脸看向身旁的人。
却没想,下一秒,却撞见一双熟悉的漆黑眼眸中。我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站在我身侧的,竟然是楚北诀!
人在委屈无助的时候,最想见到的,就是至亲之人。所以在看清是楚北诀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心底的委屈排山倒海般将我淹没,立刻红了眼眶,仿若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是,想到昨天在广场他无情嘲讽奚落我的话,我处在崩溃边缘的情绪,渐渐被理智击回。
最后,我吸了吸鼻子,仿若不认识他一般收回视线,正欲再爬在桌面上,楚北诀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怎么搞成这样?”
我紧抿着唇瓣,视线望着虚无的一点,有点想笑,本不想理会他,我放在桌面上的手,却突然被他厚实的大掌握紧。
我整个身子一愣,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楚北诀的声音就继续在耳边响起,“走吧,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愣愣眨了眨眼,慢动作般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可在对视上他专注的视线后,又立刻收回了眼,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楚北诀出的警察局,等回过神来之际,人已经坐在了他车的副驾驶上。
楚北诀上车后,见我一动不动,倾过身来帮我系上安全带。我却在他靠过来之际,整个身子都紧绷得厉害。
凌晨的马路上,车子匀速行驶在车道,车内的气氛却僵持着,不知为何,我敏感的察觉到驾驶座上的楚北诀,并不怎么高兴。
也是,凌晨时分被人从床上叫起来,就为了我这个麻烦精,是个人都不会高兴的。
想到此,我抿了抿唇瓣,开口道:“停车。”
下一秒,车子果然立刻停在了马路边。
我轻轻眨了眨眼,本想说些麻烦他了之类的客气话,但终究说不出口,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结果楚北诀明显恼火的话语却突然响起:“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男朋友?”
我推车门的动作顿住,握在车把上的手指抠得死紧,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还不等我有下一步动作,楚北诀恼火的声音再次传来,“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却不给我打电话?”
这么大的事?我潜意识以为他知道我杀人了,立刻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无助的开口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我的样子太过慌乱,楚北诀以为我吓坏了,立刻倾身过来将我拉进他怀中,一只手甚至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尽量放柔着声音道:“好了,我不是在怪你,你别怕……”
我却在他温柔的安抚中,愣怔住,觉得如此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