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雨淅淅沥沥,宋尹蓦已有一个星期未见过褚淮叶。
烧仙草躺在宋尹蓦温热的掌心里,双手抱着小鱼干,津津有味得啃咬着。
宋尹蓦轻轻笑开,仿佛透过烧仙草看见了褚淮叶吃零食时的影子。褚淮叶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记得那时他们绯闻闹得厉害,同学趁他去打篮球时,把他吃了几口的双皮奶和褚淮叶的调包。
褚淮叶以为是好闺蜜偷吃的,于是并不放在心上,直到她快吃完一杯,搞恶作剧的同学才说出了双皮奶调包的真相。
至今为止,他都清晰地记得她的表情。
晚自修下课后,宋尹蓦不怕死地一路跟着她回家,正义凛然地说要保护褚淮叶,但褚淮叶丝毫不理会。
宋尹蓦苦着一张脸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等公交车。“你还在生气么?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调包了双皮奶,你吃了我的口水,我也吃了你的,咱们扯平了。”
一提起这事儿,褚淮叶就忍不住发火,吃了他吃过的东西正如间接性亲吻,她的初吻难道就这样给了一个幼稚鬼?!
褚淮叶转头,对上他真诚致歉的眼,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她动了动唇,摆摆手:“哎呀算了,你别跟着我了。”
幼稚鬼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又不会迷路。而且一个男生跟着我回家让邻居看见了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不得打死我。
褚淮叶在马路边蹲下,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画起圈圈来。沉默半晌,她抬起头,随口一问:“喂,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怔住了。
我干嘛问这个无聊的问题,就我这副德行怎么可能会有男生喜欢。
宋尹蓦心中一紧,垂下目光,害怕她知道又希望她知道。手表的分针“嘀嗒嘀嗒”地走着,他的心也“扑通扑通”地跳着,好想说出口啊,可她讨厌我。在她的注视下,宋尹蓦缓缓开口:“我不喜欢你,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回家不安全,我想为我上次做的事道歉。”
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撒谎。
“哦。”褚淮叶的情绪淡淡的,心海未泛起一点波澜,她看见公交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说:“我会柔道,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言罢,褚淮叶提起书包。公交车车门打开,褚淮叶刚跨上台阶一步,手腕就被宋尹蓦牢牢握住。
公交车的身躯遮挡住了路灯打照在地面上的灯光,二人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宋尹蓦低着头,蓬松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目,褚淮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执拗地说:“我送你。”
褚淮叶看了一眼司机,担心司机师傅不耐烦,点头答应,心想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车内无一点灯光,只有司机师傅面前偌大的玻璃窗上聚集了一些路灯的灯光,司机师傅才看得清夜路。
实话说,一个女孩坐这样的车回家怪瘆人的。褚淮叶突然有点庆幸宋尹蓦坚持跟来,害怕时还有一个熟悉的人陪。
司机师傅专心开车,并不与他们闲聊。而他们也一言不发,气氛十分尴尬。
褚淮叶坐在里面的位置,额头抵着车窗,看窗外斑斓夜色。
宋尹蓦盯着她的后脑勺,心底是一片欢喜。难得她没有和我斗气,好希望时间停留在这刻,让我们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到最后一站,褚淮叶在他掌心里放了一颗橙子味的糖,说:“谢谢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宋尹蓦握紧糖果,目送她远去,从那之后,他们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不少,却再无交集,他只是经常偷偷看她,默默地帮她解决一些琐事。
这份感情偷偷珍藏在心底,不敢随便拿出。
宋尹蓦指腹贴在唇上,片刻失神,那一次算不算他的初吻?
明天就是余小池的生日,好想太阳快点落山,早早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褚淮叶,宋尹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一点困意。一分钟后,宋尹蓦打开书房的门,芋圆被脚步声惊醒,警惕地抬起头。
台灯被打开,暖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小块区域,芋圆嗅了嗅鼻子,确认来人是宋尹蓦后才屁颠屁颠地走向书桌,缓缓在宋尹蓦脚旁坐下,亲昵地吐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脚踝。
宋尹蓦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取出几张时间长久的照片。芋圆伸长脖子瞅了瞅,照片上的人正是褚淮叶,她默认的女主人。芋圆欢喜地摇起了尾巴,“汪汪”叫了两声,眼睛炯炯有神。
宋尹蓦伸出食指贴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偏头看了一眼书房对面紧闭的门,轻声说:“小声点,别让爸妈发现。”
这些照片学校举行活动时拍的,宋尹蓦洗出来一直珍藏在盒子里,想她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
“芋圆,我等她喜欢我,你觉得她会喜欢我么?”宋尹蓦指腹摩挲着她的笑脸,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神情愈发温柔。
“汪。”会。芋圆微微仰起头,圆圆的眼黑得发亮。
宋尹蓦笑了:“好。”
次日。
褚淮叶到达KTV楼下的超市时,余小池蹲在地上,无聊地用手指在地面上画圈圈,宋尹蓦则是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注视着余小池。
这副画面是满满的爱。褚淮叶心里这么想着,快步走向二人。她猜想是余小池找的宋尹蓦,也许是对他有意思,如果是这样,两人就有戏了哎。
其实是褚淮叶的视觉错误,宋尹蓦并未注视着余小池,他一遍又一遍默念她的名字,却一直不见她的身影,诚然煎熬。
褚淮叶打了一个招呼,宋尹蓦欣喜抬头,黯淡的眼眸瞬间染上点点星光。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满园鲜艳而饱满的桃花,含笑怒放春风之中。
宋尹蓦迈开几步,忽然顿住,等等,他表现的是不是太明显了?宋尹蓦手指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立即收敛了笑意,略带责怪的语气:“你是乌龟么?我们等了很久,小池腿都酸了。”
哈,您可真能掩饰。余小池露出无奈的表情,褚淮叶这个榆木脑袋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明白宋尹蓦的心意,做电灯泡好痛苦。
“你抱她啊。”褚淮叶满脸无辜,把余小池往前推了推。
有智商没情商,不愧是巨婴。
余小池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用眼神传达:姑奶奶今天就交待在这了。
宋尹蓦扭头,微微抬起下巴,沉默。哼,我的怀抱是留给我未来太太的,金贵着呢。
我都把人推过来了还不抱,是害羞还是怎么。
余小池岔开话题:“我们去超市买零食吧。”褚淮叶是个吃货,拿零食诱惑她是最好的。
“好啊好啊。”褚淮叶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想奔进超市。
然鹅,当褚淮叶面对自动扶梯的一瞬间退缩了,她害怕坐电梯。小时候老褚吓唬她说,电梯会把人吸进去,碾成肉泥,她天真不懂事,还真相信她老爸的话,直到现在都对电梯有阴影。
“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不用等我。”言毕,褚淮叶立即开溜,岂料宋尹蓦揪住她后领不松手。
七月份天气较热,褚淮叶穿的单薄,宋尹蓦用力过头,不小心抓到了她的皮肤,指甲刮出来三道红痕,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很显眼。
宋尹蓦涨红了脸,指尖微烫,他盯着抓痕,眼底浮现出一抹不知所措。要不要松手?
褚淮叶“嘶”了一声,转头,皱眉道:“你干嘛?”
对上她的目光,宋尹蓦急忙抽回手,背在身后,微微低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目,仿佛认错的孩子。
他觉得褚淮叶是故意去洗手间,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想待在她身边。
“没什么。”宋尹蓦轻声道:“她喜欢吃什么?”
褚淮叶意会,取出手机,手指迅速敲打着键盘,给他发去一条信息。她发现宋尹蓦好容易害羞哦,问个事都能脸红成这样。
余小池恨不得冲过去把两人摁在一块亲,褚淮叶这个榆木脑袋啊,宋尹蓦你就不能再主动点么!慢慢来怕是媳妇跟人家跑了。
宋尹蓦希望她留下的话到嘴边却咽回肚子里,面对喜欢的姑娘,他真是没一点办法嘞。
褚淮叶成功逃脱,随便走进一家店便坐了下来,捧着iPad画起了画。
“你还是直接表白吧,再拖就毕业了。”余小池提议道。
宋尹蓦摇摇头,说:“会吓跑她的。”
初中时期是他太幼稚,总是惹淮叶生气,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挺好。
“淮叶喜欢橙子味的糖,山楂片,巧克力……”
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这些我都知道。”
她喜爱的一切,他都牢牢击在心里。
宋尹蓦把各种口味的山楂片都放进购物车里,余小池看得心肝颤抖,这也忒狠了吧,宋尹蓦这么玩,我得破产呐,晚上请吃饭怕是钱不够……
“你少拿点……甜的吃多了会蛀牙。”
宋尹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淮叶爱吃的零食我买,你付其他人的钱。”
余小池紧揪的心缓缓放松,还是有点良心的。“好。”
逛了一会儿零食区,褚淮叶迟迟不见踪影,心知她逃跑了,宋尹蓦一直闷闷不乐,而某人在奶茶店里画得正爽。
宋尹蓦拨通QQ电话,不爽地问:“你在哪,地址发我,立刻马上。”
褚淮叶拿着手机懵了几秒,他们这么快就买好了?
“褚淮叶。”他叫她的名字,语气中透露着一点无奈。
“哦哦,知道了。”
3分钟后。
宋尹蓦把一大袋零食放在木桌上,语气淡淡的:“你的。”
褚淮叶放下iPad,打开塑料袋,“哇”了一声,都是我爱吃的,果然还是小池懂我。她一把抱住余小池,喜滋滋道:“小池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