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小区
2017年6月18日，父亲节。夏至未到，高温都在30度以下，人体感觉舒适。早餐过后，伏案写作1小时，就到小区里散步。再过几天，风筝就要放暑假了，全天都在我家，白天就没时间写作啰。
走在小区的小路上，只见路两旁的花草树木风华正茂、百花争艳，蒸蒸日上，看着让人心潮澎湃。
“老风，老风——！我在院子里转了很久了，终于把你盼来了！”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老江在喊我，便说：“老江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走到一起，紧握双手，老江说：“我昨晚回来的，这几个月我在美国旧金山带孙子，经常念到你，我也不会用微信，要是会用微信，跟你聊天就方便多了。女儿、女婿没时间教我，我笨，也不想学，所以就不方便，今天总算见到你了！”
在国外的人哪有不想家的呢！老江有些激动，可以理解。我说：“有时我在心里念叨：老江远走高飞，把我这个穷弟兄忘了？”
老江说：“我走到哪里也忘不了你呀！你的孙女该上幼儿园了吧？”
我说：“上小班，过几天就放暑假了，又要天天和我在一起啰。”
老江说：“我们就是这个命，这个命好啊！大都市有些人工作太忙，生不起孩子；有的经济能力承受不了，不敢生孩子；有的身体出了问题，想生孩子都生不出来。有钱人生不起孩子不是真富有，光顾自己享受太自私，目光短浅没远见，有儿孙才有未来，儿孙是无价之宝，不是钱能够买到的。你看我们多好，儿女们能生出孩子，我们能帮他们把孩子带好养大，这是我们的幸福，也是儿孙们的幸福啊！”
我说：“有的人身边许多幸福，他却感悟不到，真是可悲呀！你在美国过得惯吗？”
老江说：“我到哪里都能过得惯。公司领导本来决定调何仲优去旧金山总部工作，考虑到夫妻分居两地生活不方便，就把江小海也调过去了。孙子何亦江自然要跟随父母，我要照看孙子，也一同跟了过去。旧金山靠近海边冬暖夏凉，是美国最受欢迎的城市。旧金山城市很小，总共只有30多万人，三分之一是华人。在唐人街上，能见到许多中国人，中国人开的商店、中国产的商品，随处可见。孔子学院用汉语教学，跟在国内差不多。旧金山比起大上海，那可太小啦！”
我说：“你不会英语，怎么和当地人交流呢？”
老江说：“因为当地中国人多，交流起来自然容易一些；哪里的外国人，许多都懂汉语，也能用汉语与我交流；只有极少数不懂汉语的人，靠手势比划交流，觉得挺好玩的。”
我说：“当地华人对你怎样？”
老江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原本不认识，互相感觉特别亲近，总有说不完的话。不光中国人是老乡，连越南人、RB人、韩国人，都成亚洲老乡了，感觉也很亲近。”
我说：“你是在用国际视野看待旧金山的人，老江好厉害哦！”
老江说：“让老弟见笑啦，我1个没文化的乡下人，哪有什么国际视野？”
我说：“有1次在小区院子里遇见你在二中教书的那个女儿，她告诉我，你去旧金山带孙子了。我没去过美国，我从网上查到：旧金山是太平洋岸边的1个港口城市，隶属于加利福尼亚州，16世纪属于西班牙的上加利福尼亚省，后归墨西哥管辖，再后来又被美国占领。19世纪中叶，旧金山在淘金热中迅速发展起来，人们称为金山。澳大利亚的墨尔本，也因发现金矿被称为新金山，为了区别，美国就把这里命名为旧金山。1945年，联合国51个创始成员国在旧金山签订《联合国宪章》，因此，旧金山成为联合国的诞生地。旧金山是1个地震频发的地区，近160多年来已经发生过大的地震有6次，小的地震数百次，多发生在早晨，你可要加强防震意识哦。”
老江有点紧张地说：“这样的话，我在旧金山不是很危险吗？”
我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政府是有防震预案的，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
老江说：“你怎知道那么多？”
我说：“只要关注，谁都可以从网上查到。老江呀，美国经常发生枪击案、绑架案、你在美国害怕不害怕？”
老江说：“说不怕是假的，中国人受到伤害时，我会更紧张。”
我说：“美国当地时间2017年6月9日，中国访问学者章莹颖在芝加哥失去联系，1个鲜活的人，说没就没了，怎不让人恐惧？这1天是我孙女4周岁生日，我印象特别深，感愤也特别多！刚过八九天，6月17日，在芝加哥的伊诺伊理工学院校园里，又有1名亚裔女性被1名白人男子强行拉入车里带走，下落不明。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头脑正常的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关切和忧虑。”
老江说：“以往我总觉得美国很牛，因为我们落后，所以显得矮小。现在我们创造的世界一流、世界第一越来越多，计算机霸主地位无人撼动，中国高铁征服世界，天眼独创领先世界几十年，移动支付、网购、共享单车这些发明，让其他国家人做梦都想不到，中国人个个都高大了起来！现在汉语在美国可吃香啦——！跨国公司的员工如果懂汉语，就会受到重用；招收警察时，报名者如果会汉语，就会被优先录用；不少企业还会专门给懂汉语的人加薪。为了上孔子学院、中文学校读书，许多美国人彻夜排队，削尖脑袋往里钻；就连像我这样汉语说得不标准的人，在美国也成了想学汉语人的老师，这都是沾了大中国的光啊——！”
我说：“老江你说的是肺腑之言啊！我在网上还看到美国总统的外孙女、英国小王子、西班牙公主、比利时公主都在学汉语，为什么？不是因为难学的汉语变得容易、变得漂亮、变得有魅力了，而是因为中国越来越强大，让世界不敢小看，是中国人受到世界尊敬的1个标志！”
老江说：“我又没什么过硬本领，之所以能在美国昂首挺胸，靠的就是这张中国脸。有1天，我走在大街上，我的孙子坐在我的肩上，我和孙子边走边聊。1个个欧洲白人、非洲黑人、还有不知啥洲的杂种人，有的给我们拍照，有的要求和我们合影，有的向我们竖起大拇指。我听不懂他们的猫言狼语，看不惯他们穿的花里胡哨，但还是对他们点头微笑。”
我说：“这是必须的。人家看你是中国人才向你致敬，你的一言一行也代表着中国形象，你在国外要有这种意识。”
老江：“放心吧，我不会给中国人丢脸的。有一次，我带孙子到海边去玩，我趴在沙滩上，孙子骑在我后背上，我给孙子当牛做马，一会儿又把他颠倒到沙滩上。当我发现沙滩上有人丢弃的果皮纸屑，就让孙子去捡，送到垃圾箱里。围观我们的外国人，有的竖起大拇指给我孙子点赞，有的用汉语说：中国人——棒棒！中国人——棒棒！”
我说：“你做得对！为国争光是多方面的，既有发明创造方面的大贡献，也有平常生活中的小作为。”
老江说：“在海边沙滩围观我们的人，有穿得太少的性感美女，也有肥头大耳、胡子邋遢的胖先生，不管白人黑人、老者少年，我都鼓励孙子与他们口手并用进行交流，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外国人想通过接触我们认识中国，我们想通过交流了解世界。”
我说：“孩子身上的优点，往往是家长身上优点的延伸；同样道理，孩子身上的瑕疵，是成长中的短板，也是家长身上缺点的再现呀。”
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如果你经过高等教育，一定会非常优秀的，今天的你也算得优良了。”
老江咧着嘴嘿嘿地笑：“你鼓励我，很开心，我很看重你对我的表扬。老风呀，我走在唐人街上，和在国内的感觉差不多，能见到许多黄皮肤中国人，大街两边的墙上，能见到方方正正的中国字，中国人开的商店卖中国货，中国人开的饭店飘着中国味！”
我说：“老江呀，你夫妻俩，1个江万水，1个岳千山，四海为家，到哪都适应啊！你孙子上幼儿园了吗？”
老江说：“上了家华人开的幼儿园，17个小朋友来自7个国家，我孙子现在满口胡言乱语，经常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从汉语岔到英语上，从英语岔到日语上，是常有的事儿。有1次开家长会，参加的爷爷就我1个。老师要求每个家长要与孩子合作表演1个节目，我又不会唱歌跳舞，这可咋办呢？如果啥也不会，那不就给中国人丢脸了吗？我1个农村老百姓能表演啥呢？我对孙子说，跟我学动物表演，并且要摆出叫的姿势：我学猪——哼哧，学母鸡——咯咯哒！学鸭子——嘎、嘎，学羊——咩、咩，学马——嘶、嘶，学奶牛——哞、哞，逗得大家开怀大笑，演出成功啦——！老师夸我是口技专家，我们节目被评为优秀节目！”老江高兴地像个孩子。
我说：“老江你可真行呀，啥事也难不到你。你在农民面前以城里人自居，在城里人面前又显摆农民，你到美国同样红火，到哪都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老江说：“我虽是个文化不高的乡下人，但不论到上海还是到美国，都能与当地人合得来，不知为什么。”
我说：“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有朋友圈，在微信上也有朋友圈，这些都类似于地形图上的等高线，每1圈等高线的海拔高度都是一样的，凡是走进圈子里的人，至少在地位、财富、文化技能、共同爱好、需求互补上有1个等高。你虽是1个文化不高的乡下人，但你能理解人，并能用自己的特长娱乐人、帮助人、说明你适应性强，兼容性广。”
老江说：“实践证明，只要充满自信，发挥所长，本来进不了的圈子也能进去，是这个理吧？”
我说：“是的。”
老江说：“仲优送我上飞机途中对我说，领导想让他明年到澳大利亚分公司当经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岂不又要到澳大利亚哄孙子？”
我说：“你先在亚洲哄孙子，后到北美洲的美国哄孙子，又准备到大洋洲的澳大利亚哄孙子，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未来十几年，你就可能跑遍世界5大洲，成为标准的国际哄孙爷呃——！”
老江说：“到那时，孙子上大学了，不用我哄了，我也老了，哄不了啦。”
我说：“光顾说话，我口干想喝水，腰腿有点儿累，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到我家小院坐坐吧。”
老江说：“多日不见，我想跟你聊呀，那就去你家小院坐会吧。”
老江跟着我来到小院，见院子里开满了月季、栀子花、长寿花、金银花，靠近窗户还有1张石桌4只石凳，上面有遮阳伞，便说：“你这小院弄的真好！坐在石桌前看书、写作、喝茶、打牌、聊天、赏花，不就成了神仙吗？”
我说：“神仙不光天上有呀，我在小家小院里，每天买菜、带孙女、看书报、赏赏花草，写点东西，总有做不完的事情，这些都是上天的善意和美好安排，我当欣然接受。每天忙忙碌碌，幸福如影随行，平凡平庸中，奢侈地享受着活着的美好，很知足，很快乐，无愧时日呀！我老伴回家看她父母了，她父母八九十岁了，做儿女的要经常回去看看，中午快做饭时才会回来，你先坐着歇歇腿，我来给你泡杯茶。”
老江说：“白开水就行啦。”
我说：“泡茶、喝茶的过程让人很享受，茶水的健身效果也要比白开水多一些。”
我到房间里跑了两杯茶，端出来放到石桌上：“这是我前两个月在黄山旅游时买的太平猴魁，别看它一根一根的样子很普通，可它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呀！不像有的茶尖、茶粒、茶块，经过开水冲泡会翻滚、舞动、变身，姿态优美，太平猴魁没有这些变化，属于朴实本分的那一类。”
老江说：“我喜欢这类茶，因为它跟我同属一类。”
我对老江说：“你看这小院子，花有情、草有意，花言草语，入诗入画，无不关情呀！我常带孙女在小院子里转悠，花草相伴，孙女相随，看蝴蝶蜜蜂飞舞，闻花香阵阵袭来，听孙女欢声笑语，那种幸福美好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老江说：“有个小院子真好！可惜我家没有啊”。
我说：“你有，你随儿孙跑到1个国家又1个国家，万水千山就是你的院子。”
老江瞪大眼睛望着我：“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有这种感觉呃——！”
我说：“身在城中，却被田园风光环抱，城乡优势兼得，比市中心显得偏僻清净，较乡村又显得繁华热闹。在草绿花红、清风鸟语间，鸟儿叽叽咕咕、喳喳啾啾、嘀嘀嘟嘟、咯咯呱呱，说着它们各自的语言，带着风筝，听鸟语，闻花香，观虫爬，看蝶飞，曼妙的时光不知不觉从身边流走，神清气爽、舒心惬意中也有伤感，有什么办法能留住眼前的时光呢？‘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田园生活，安然静谧，鲜有打扰，让人留恋。带孙女看书，是在寂寞中热闹自己，用笔把带孙女的美好时光记录在纸上，时光便停住了脚步，得到了挽留，无法重来的时光随时可以鲜活再现，这既是对今天的依依惜别，也是对今天的永久珍藏。”
老江说：“我真羡慕你，能把好日子写出来，我就不能。”
我说：“我会帮你写的，包括我们今天的谈话。”
老江说：“你把书写出来，一定要送给我1本呀！”
我说：“放心吧。读书报、搞写作是我终身不变的爱好，如同嗜茶者爱龙井、嗜酒者爱茅台、嗜毒者爱罂粟、嗜财者爱金钱、嗜色者爱美女、嗜升者爱提拔、嗜食者爱佳肴、嗜游者爱风景一样，一旦失去，便会活之无趣、食之无味、睡之无眠。”
老江说：“你的这个爱好很高雅啊！”
我说：“高雅谈不上，只能算小雅。安安静静地生活在平凡世界的一个角落里，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希望能活出普通人的精彩。
我整天宅在家里带孙女、看书写作，有一些人看不惯、不理解，偶有微词，我从不放在心上。人家开怀畅饮，大吃大喝，我很少喝白酒；人家吞云吐雾，香烟一支接一支，神仙一般快活，我闻到烟味就难受，总想避而远之；人家喜欢打麻将，我总觉得把大量宝贵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太不该、太可惜，且久坐易生病，赌钱易伤德；人家喜欢加入左一个右一个微信群，关注张家长李家短、赵先生在干啥李小姐去了哪里？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园田。有时我会反思：自己这样不合群，像个边缘人，是不是错了？思来想去也没发现错在哪里，还是依然故我，做一个自主的人，不随大流，自成一支。每个人都是世界上一个另类，辉煌也好，落魄也罢，只要对得起家人和社会，就算及格人生了，说是良好也可以。”
老江说：“这是优秀啦——！”
我说：“按照中医理论，花草善目，读书养心，写作养指，静坐养筋骸。花草多青色，五行属木，五脏中对应肝，肝开窍于目。肝主疏泄、调情志，近观花草，远眺绿树，放松睫状肌，缓解眼疲劳。心主阳气，阅读锻炼思维的敏捷性，推动心阳，促进血液循环，使人生机盎然。读书养心养性，胸中可容山水。人体12条经络，其中6条循环经过手部。写作时，不思声色，不虑得失荣辱，心无烦恼，体无劳倦，舒筋活络，畅通静脉，使人身心舒畅。静坐养身，柔肝舒筋，气血收敛，筋膜得养，舒缓压力，养神养身。久坐不宜，其间到小院子里看看花草，呼吸清新空气，活动活动筋骨，便可趋利避害。
老江说：“你学中医啦？”
我说：“学点皮毛。我们喝点水吧，边喝边聊。”
我说：“风景在远方，也在身旁。小院里的花草，小院外的树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小鸟飞过的蓝天白云，都是身边的风景。经常看看这些风景，带着游向远方的心情，一样令人流连，一样叫人艳羡。小院风景日日新，寂寞花草自有乐。宅在小家小院里，也能拓展生命的广阔。
老江说：“我天南地北的跑，心胸也没有你宅在小家小院里广阔，因为你读的书多吧？”
我说：“我爱读书，但读的很少，没时间读。要把事情做到一流，首先要把读书这件第一等事做好。”
老江说：“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好好读书，长大了又忙于生计。读书少，是我一辈子遗憾啊！”
我说：“我们都一样。”
老江说：“你怎么爱上写作的呢？”
我说：“小时候爱写日记，主要是记录吃好吃东西的感受，记录是一种别样的回味，一种对美好的追忆。有时也记录一些迷惘、忧伤，因为没有倾诉对象，所以就借助于笔纸倾诉。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爱写作的习惯。今天的写作习惯是儿时的延续，今天所写的内容，虽然与儿时大不相同，但记录的主题，都是生活的美好和幸福，就像有首歌唱的那样，就算生活给了我太多的苦难和折磨，我依然觉得幸福更多！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如果我不把这些经历记录下来，子孙就无从了解。往上想一想，如果曹雪芹不写《红楼梦》，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他和他的红楼故事，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红尘里，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和遗憾啊！”
老江说：“曹老头写的太深奥，我看不懂。”
我说：“我写的浅显，你肯定能看懂。”
老江说：“你整天宅在家里，就不想出去逛逛？”
我说：“想出去旅游，见见外面不一样的风景，但现在不行呀！闹市区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我不喜欢。不爱热闹爱写作的我，喜欢安静，喜欢孤独，默默无闻的花草是我的同类和知音，我们彼此在一起相互欣赏，相互点燃、相互生动。宅在小家小院里的生活，有人过成了诗画，有人过成了囚奴；有人过得海阔天空、其乐融融，有人过得清汤寡水、苦不堪言。远离热闹才能避开纷争。我时常几天十几天接不到一个电话，主动被他人冷落和忽略，才有可能自主地去做喜欢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正因为此，世界才丰富多彩。”
老江说：“你白天黑夜地忙，要注意身体哦。”
我说：“60岁左右的人并不算老，中国人有福气，早早退休享受生活，外国人通常要到65岁左右才能退休。我们退休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还可以梦想，还可以沸沸扬扬一阵子，量力而行就好。等到力不从心时，就给沸腾的心浇点凉水，适当降降温，与逐渐老化的器官同步减少工作量，轻松愉快地度过来日不多的好时光。”
老江说：“我也是这样想的，眼看这辈子快过去了，自己没做出什么成绩，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孙身上，帮助儿孙做点事儿，他们成长了、成功了，我就有了成就感。”
我说：“很多中国老人都这样想啊！眼下，我一边带孙女，一边写《中国式爷爷奶奶们》，自己的经历自己写，自己看，兼给亲友，这是我的诗和远方啊！2017年元旦，我给自己的新年问候是：往事日渐远，仿佛在眼前；经历成文字，衰老随自然。我给老师的祝福是：新年像往年一样健康，明天像今天一样美好！”
老江说：“你也给我补写两句呗。”
我说：“岂止两句？我要在书中把江万水、岳千山这对比较典型的中国式爷爷奶奶写几个章节，好好歌颂一番！”
老江说：“你不仅写自己，而且写我们，太谢你了！不要等累了才休息，也不要等到病了才去就医，太累或生病时你会咋想？”
我说：“过度劳累、身体染疾时，也会有一丝丝苍凉和落寞游过心头，忍耐一下，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这样的时光很短暂。人生的意义很难把握，快乐却好把握，往快乐的方向走，也许就是人生的意义。常参加追悼会的人就会想得开，过简单的生活，能帮别人做点事儿，就是洒脱，就会开心。”
老江说：“你虽然整天忙忙碌碌，暂时没时间外出旅游，但你身体健康，每天都很开心，也就没啥遗憾的了。”
我说：“儿女小的时候，整天要工作，又要照看孩子，我老伴只好提前内退。我们的孩子都是自己养大的，没有劳累父母。我孙女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我退二线，有充足的时间，做事不用急急巴巴的，白天带孙女，晚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写作，可以梦想，可以试着把梦想一步一步变为现实。写退休后经历，看自己的风景。成为老人之后，回首往事，总不能白茫茫空无一物吧？小家小院、儿孙欢笑，就是我身后最美的景致，是我人生旅途上最美的风光！”
老江说：“我要是会写多好啊！把我和老伴在老家、上海、美国轮流带孙子的经历写出来，一定很美，可惜我写不上来。”
我说：“我不是在帮你写吗？所有老人都经历沧桑，都有故事。我等普通人，自己不写就不会有人来写，因为写者多把目光投向出类拔萃的人物，我等平民百姓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细心观察，用心体会孙辈成长的过程，把留连往事定格在纸上，不让曾经的美好随风飘散。只有把渐行渐远的过去提到笔尖上，变成文字，定格在纸上，收藏在电脑里，才能让记忆永不消逝。再过20年，我们再相会，且以此书慰乡愁。”
我把杯中水喝完，到房间里提来1只水瓶，先给老江杯子倒水，后给自己杯子加水。我把水瓶放好，老江便对我说：“现在带孙子觉得很平常，20年后再看这些经历，感觉肯定不一样哦！我带孙子时，一方面盼着孙子快快长大，一方面又怕孙子长大自己快速老痴，挺矛盾的。”
我说：“不少老人和你一样，整天盼着孙子快快长大，自己早1天脱离苦海，这样日子就会难熬。我与孙女在一起的时光，分分秒秒都是散文诗，风筝每1个表情动作都诗画般美妙，让人开心，让人领略纯粹。即使偶尔发点脾气无理取闹，流出的泪水也透明鲜亮，让人心生怜爱。徘徊在风筝的童话世界里，享受着天下第一乐，我才不想她快快长大哩！我喜欢每天守着儿孙、守着小家小院、守着阳光绿色和小鸟，再无它求。小院囤聚着花木，囤聚着希望、囤聚着幸福和快乐！住在城中僻静处，小宅小院就是我的心灵之所和桃花园。我在这里，日复一日简单质朴的生活，不就是一道别样的风景么？”
老江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要向你学习。我看到有的人退下来以后还是端着官架子，有的四处跑闲不住，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像你一样在家带孙子。”
我说：“退下来的人员，有的还像得意时那样张狂，这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延伸，这种人对退休干部哄孙子不屑一顾，放不下架子，认为大材小用。有的迫于无奈留在家里带孙子，过一种全新的被动生活。有的主动带孙子，为儿女减轻负担，为自己找到乐趣，陶醉其中，悠然自得，这其中就包括我。退休人员过的是慢生活，陪孙辈观观花草、看看天空、晒晒太阳、说说话、发发呆、慢悠悠地，心情放松，品味人生，岂不乐哉？直觉比科学更精准，幸福的感觉、怦然心动的喜悦，计算机算不出来，直觉会告诉我。陪伴孙女的时光，既有热闹也有宁静，既有忙碌也有悠闲，是恰到好处的惬意，是为儿孙们活着，也是为自己活着，对国家和社会也是一份小小的贡献。人生回首，最值得珍惜的莫过于相遇相守的祖孙情啊！”
老江说：“有两种退休人员我看不惯，一种人到处吹嘘他在位时如何风光，另一种人从官位退下来后变化太大，让人接受不了，整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处处低三下四。”
我说：“老年人都曾有过大大小小的辉煌，曾经的奋斗、热血沸腾和成功都已随风而去，处在傍晚时刻自然会暗淡一点，接受和遗忘当为首选，无需沮丧，谈不上什么糟糕，这就是规律，这就是自然。所有的开始都将走向结束。流水般的生活一去不返，美好和遗憾都属于昨天，对天长叹、捶胸顿足都是徒劳。退休后的生活溪水一般细腻悠长、缓缓流淌，昨天骨子里的昂扬、生活中的坎坷和忧伤，仍有许多温馨和余香。生于陵而安于陵，长于水而安于水；退休就是转岗，接收单位就是家，同事就是家人；顺其自然，诗意栖居，当为上选。”
老江说：“有的人退下来后，退休金不低，房子车子都有，衣食无忧，但每天还是想着赚钱，风里来，雨里去，挣那么多钱干啥？”
我说：“在物欲横流的情况下，人们渐渐丢失了朴素的生活带来的乐趣，梦想奢侈豪华，没有满足的时候。比如说房子，房奴们没有房子想房子，身心焦虑；有1套房子还想有第2套房子，为此劳心费力；有1大套房子仍不满足，又想住别墅；有了别墅还想拥有大花园、大球场、大泳池……，同样整天忧心忡忡；直到有一天，生命被癌症或意外事故夺走，被奴役的日子才会结束。真是可悲呀！”
老江说：“退下来挣钱的人曾问我：退下来并不老，身体好好的，不做点事儿，难道在家等死？”
我说：“退休是职业生涯的终点，也是人生第二青春的起点，同样要有追求、有梦想、有担当、有寄托，支持儿女工作、带好孙辈、看书读报写作，就是我的追求、梦想、担当和寄托。把时间消磨的过程，变成品味享受的过程，时间就成了一道美味大餐。人要顺应大自然的安排，不同时间做不同的事情。生活因热爱而美好，热爱生活比生活本身更为重要。会生活的人，无一不是欣赏家和品味师。”
老江说：“带孙子这个活挺难干的，要懂许多知识、掌握许多技能，还要懂点护理学、营养学、心理学，既是爷爷，又是老师和知心朋友，我常常感到力不从心，要补学的东西太多呀！”
我说：“带孙女是个技术难度很高的活儿，不仅要从书本上学，而且要在实践中不断改进，因人而异，对症下药。几个月大的孩子不会表达，全靠大人观察了解。孩子会走路说话以后，喜欢把整齐的东西搞乱，把干净的东西弄脏，乐意重复阅读，变换花样与玩具交流。我家孙女爱动也爱静，动的时候，唱呀跳呀，玩这玩那，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儿，嘻嘻哈哈合不拢嘴，爱恶搞，很搞笑；静的时候专注于看书或做事，别人稍有打扰就会怒吼，表达不满和抗议。”
老江说：“我感觉你有点溺爱孙女，孩子要放养，不要抱养。不听话，让她挨一顿揍，以后就会听话了。对犯错的孩子要教训，要处罚。爱孙子就要对孙子狠一点，把爱藏起来，把狠表现出来。被娇惯的孩子依赖性强，自理能力差。”
我说：“男女有别，你说的比较适合男孩。如何带好孙辈，的确是一门学问，大学里似乎能开设这样1个专业了。”
老江说：“我住在上海的那个小区，有1户人家请的保姆，既懂英语又会普通话，爷爷奶奶在家只能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不敢与孙子说话，怕孙子讲方言影响学习汉语拼音。我不仅不懂外语，就连中国普通话也说不好，女儿女婿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带，那是对我多么大的信任啊！”
我说：“单从孙子学语文的角度出发，少跟发音不标准的爷爷奶奶进行语言交流，似乎有点道理，但孩子成长是多方面的，亲情不可替代，缺少爷爷奶奶的关爱和陪伴，这样的家庭和亲情是不完整的。我的祖父母去逝早，我没见到过，心里总有遗憾，没有机会孝敬，不知如何报答。”
老江说：“上海有个邻居，爷爷奶奶坚决反对儿子生育2孩，因为1个孩子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焦头烂额，再无力照顾第2个孙子。儿子虽然孝顺，理解父母的苦衷，但也只能停留在理解的层面上，儿子生存压力大，买1个大套房子，要拼命挣钱还房贷，孩子培养费高，他除了依靠父母别无它法。”
我说：“要是我呀，就让孩子买小一点的房子，压力就变小了，房宽地宽不如心宽，省下钱请保姆，让老人轻松一点。明天是从今天延伸出去的，今天过不好还谈啥明天？”
老江说：“现在有不少孩子比较自私，做点儿份内事儿也大呼小叫的。我曾看过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一档节目，刘德华说，他在孩子出生后的3个月里，一直在尽1个爸爸的责任，3个月没有工作，全程陪伴爱人和孩子，年轻观众发出哇——哇——的声音，意思是真了不起呃——！我们当爷爷的哄孙子3年5载也没人惊叹。”
我说：“是呀，我退二线后，就一直宅在家里哄孙女，守护4年多了还在继续，也没觉得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很平常地帮助儿孙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带孙女虽然挤掉了许多看书写作旅游和休息时间，但人生总会有缺憾和未完待续，不可能完美无缺。孩子的童心是天然形成的，老人的童心则是看透人生后的一种豁达和从容。”
老江说：“我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下降，担心哪一天不能带孙子了，还要给儿女们添麻烦。”
我说：“不要担心那么多，人都要顺其自然，书画留白，车多拥堵，事多人累。给自己留一点白，才有时间休息思考，享受1份悠然闲适的精神小餐；给他人留一点白，遇事让三分，话不说绝，事不做尽，肯舍能让，留下回旋。来日并不方长，每天都有许多人瞬间致残或消失，活着便是美好，苛求自己和他人都是自寻烦恼。”
老江说：“步入老年后，器官老化，体力下降，思维迟钝，适应能力差，我常提醒自己：不要在女儿、女婿面前逞能，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坚持。”
我说：“就该这样呀。生活中的许多困顿都是由面子加固执造成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是虚荣作怪，没必要为了面子好看而苛求自己，把那些做不到的事情统统放下。儿女们年轻身体好，思维敏捷，知识面宽，放心放手让他们去做。服老是一种智慧，家家有老人，人人都会老，老来多听儿女们的话。2016年中国老年科学研究中心有个调查，全国帮助子女带孙辈的老人有66.47%，因育儿观念不同，老人与子女发生矛盾的有82%。”
吕一品开门见到我们：“老江稀客呀！怎么不到房间里坐？”
老江说：“屋里哪有小院子好啊！我在美国带孙子昨天刚回来，见到老风有说不完的话，我们聊了一上午，现在该回家了。”
吕一品说：“我来炒菜，中午和老风喝两盅。”
老江说：“不啦，我在家只有几天，要多陪陪孩子们。”
我说：“回美国之前，如果有空我们再聊。”
老江说：“我也想跟你聊啊！如果你们去旧金山，一定要到我家做客。”
我说：“你是国际哄孙爷，我们去旧金山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到澳大利亚了呢！”
老江哈哈大嘴：“有可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