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二人便走上了回府的路。
在谢景云的示意下,卢梦影并不像个随从一样走在谢景云身后,而是和他并排走。
谢景云觉得这样才是二人出门的正确方式。
刚进大门,便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在门口大声嚷嚷着:“卢哥,快来!帆哥给你来信了!”
“我看看!我看看!”卢梦影闻声急忙从谢景云身旁跑走,去拿孔千帆的信。
“一大早在大门口打打闹闹成何体统?”看见眼前此番场景,谢景云眉头一皱,扭过头怒声道。
“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个最先嚷嚷着的士兵上前一步,俯身认错。
“若是再有下次,就别让我在谢府看见你的影子。”谢景云的眉头依旧紧皱着,语气里的怒意丝毫为消去,反而更重了—他觉得眼前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兵还是走形式主义。
没等几人再开口说话,谢景云转身便走了。
卢梦影没有跟上谢景云的步伐,而是给他们一个眼神,几人便跑回了弟兄们歇息的地方。
一路上,卢梦影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按捺着等到安定下来,才拆开信细细查看。
细细看完信,确保没有看错又看了一遍,只见卢梦影眉头一皱,对众人沉声言道:“孔千帆说,他过几天便带着嫂子回来。”
“那还不好吗?卢哥我看着你似乎不太开心啊。”一个不懂事的小士兵道。
“他此番是娶妻,父母年事已高,理应在家多侍奉才是。”卢梦影抬头道,“而且嫂子又不是京城人,怎的这么快同意随他来?这才几天,嫂子回过门了吗?”
“帆哥家中还有一弟弟,一妹妹。帆哥现下这差事当的不错,他妹妹还未及笈,帆哥当然出来闯荡赚些银子最好。”那名将士不以为然,“卢哥你就别担心了。嫂子愿意来对你来说也是好事。说不准帆哥老家风俗就是这样呢!”
卢梦影点了点头,但还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卢梦影想着可能要有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你们这段时间可千万安分了,做好份内的事,别这么没规矩,惹到我事小,惹到旁人,麻烦就大了。”卢梦影把信收好,抬头认真对所有人说,看到大家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便板起脸,沉声道:“我定下的规矩先守着,孔千帆回来了再言,若是再有人不知好歹,可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看着大家吊儿郎当的样子,卢梦影也明白谢景云那日生气的缘由。好在卢梦影的威信摆在这里,若是真认真起来,大家还是听她的,看见大家脸上的神情不似方才一般玩笑,卢梦影这才放心会房休息。
下午无事,卢梦影煮了茶,又跑去书房给谢景云研墨。
“早上吓到你了?”突然间,谢景云开口问卢梦影。卢梦影一时没反应过来早上的事。
“早上我教训那几名将士之时。”谢景云轻声言道,“见你跑走了,没跟过来。”
卢梦影反应过来在上拆信之事,只是不知道谢景云这番态度是怪罪她不收规矩还是关心她是否受到了惊吓。
“没有,我哪能被吓到,只是早上收了信,一时激动,忘了规矩罢了。”卢梦影微微思索一下,决定把两个问题一并回答了。
只看见谢景云嘴角微微有了一个弧度,听得一声“嗯。”
那声音轻轻的,似是夹杂着微微花香的清风拂过,卢梦影不禁愣了一下。
天色微暗,院里下着小雨,滴滴答答的,听着让人心情甚是愉悦。
有人通传:何瑾前来拜会。谢景云允了,又让卢梦影去点上两盏茶。
卢梦影疑惑问谢景云为什么招待贵客他不亲自点茶,谢景云只道了句“不妥”便无其他。
见到何瑾进门,谢景云起身相迎,行过礼便请何瑾坐下来了。卢梦影这时端着茶进来了,头上还沾了些许雨丝,按着礼仪尽量优雅得上了茶,然后站到了谢景云身后。
又一次看到如花似玉的何家千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的一种美。
“这位姑娘看着甚是眼熟,不知……?”何瑾盈盈得看向卢梦影,卢梦影对着何瑾行了一礼,笑道:“卑职上次身着男装与谢大人拜访令尊,姑娘见过。”
“是谢某管教无方,让姑娘见笑了。”谢景云又回头看了一眼卢梦影,蓦然笑了。
“是我眼拙。”何瑾轻笑道。卢梦影看着何瑾,想着这真真是个大美人,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姑娘来的正好,在下有一事,还想想请姑娘帮忙。”谢景云掏出来一封信,示意卢梦影呈给何瑾,卢梦影接过,双手奉给何瑾,“还请帮我带给令尊。”
卢梦影只是心想:看来这何瑾突如其来的拜访,并非谢景云之意,他之前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此事。看来是何瑾有事找谢景云,否则冒着雨,闺阁女子怎会轻易出门抛头露面?
“好说,”何瑾应下,接过了信,莞尔,“不知公子对上次所言之事,意下如何?”
谢景云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某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意愿,令尊的意思在下明白。谢某不才,若真应了令尊,怕是要委屈姑娘了。”
何瑾似乎也没想到谢景云拒绝的这么直接,僵了一下,意识到不合规矩,便急忙赔不是,随后找个由头回府了。
卢梦影很是不解,何瑾不请自来,难道只是为了问谢景云婚配之事?若是真的未言其他,那她对谢景云的一番情意,可真不是虚的。现下还正下着雨,何瑾前来一趟想必也不容易。
送走了何瑾,谢景云才细细品茶,只道了句“品茶听雨,甚是不错。”
“您是把那处地下怡春楼的发现告诉了何老?”卢梦影想着何瑾此番前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个大家闺秀,未有婚配的女子,冒着雨登门拜访一位男子,终是有些不妥,试探性问着谢景云。
“是,”谢景云低头抿了口茶,又抬头看着卢梦影,“以我的势力,威胁到冯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何老也有意打压,我就送个顺水人情。”
谢景云并没有说出关于何瑾的事情,卢梦影的好奇心也消停不下去,只好直接问道:“您就真这么忍心拒绝何瑾啊?我看她冒着雨登门拜会,这应该并非何老吩咐道,又是专门前来问您的婚娶。依我看,她对你,确实有份情谊。”
“或许有吧。你很在意我的婚配?”谢景云很诧异卢梦影这番话,又有点惊喜。他抬头看向卢梦影,眼神与以往不大相同,却听见卢梦影似是安慰他,道了一句“一定有的。我随口一问,您别太在意。”
谢景云微微摇头,只觉得方才觉得卢梦影吃醋是幻觉,不应该想那么多,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不明白他眼中的情爱。
卢梦影想到孔千帆在信中说到让自己帮忙给嫂子安排个差事,直接问谢景云道:“过几日孔千帆便带他过门的妻子来,您有打算给嫂子安排差事吗?”
“回来这么早啊?既然是孔千帆的妻子,做粗活也不合适,和你共事吧!住处,你安排便是。”谢景云扶额道,想来也是个俗物。不过若要论起点茶研墨的手艺,应该不会比卢梦影差,来了也好多教教卢梦影。
而卢梦影此时只想了日后谢景云有了别的女侍,自己便不用学习这繁琐的礼仪,提前在一旁暗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