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定下来之后,嬷嬷便携着伍伯阿福一起操办起来,本来就只是一个仪式,也没有什么宾客可以宴请,三人便从简着手,倒也算是井井有条。伍伯早就知道嬷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所以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多惊讶,自家少爷命苦,向来只能逆来顺受,只是好奇这位即将嫁入府内的姑娘是谁。而阿福则完全被蒙在鼓里,听嬷嬷说服你额要操办婚事之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成亲。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少爷也有娶亲的一天,他们才搬来此地不久,少爷更是一直深居简出,什么时候跟人家姑娘好上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也跟伍伯一样,满是好奇心。
操办的人尽管操办,幽幽还是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面上不说,心里已是五味杂陈,既有紧张,也有害怕,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接受。自己何尝不希望如父母一般,寻到那个心中之人,只是阿南耽误不得,父母那般恩爱的感觉,只能下辈子再找机会体验了。
那天,嬷嬷从外面请了裁缝回来,阿福本以为是特意为少爷量尺寸做喜服的,直到那个裁缝从书房出来后,去了后院。阿福好奇,跟了过去,这裁缝量完尺寸不去做衣服,还去后院做什么。然后看到嬷嬷带着裁缝,进了幽幽的房间,难道少爷成亲,还要给下人赏一身新衣服?嗯~不过确实,看幽幽身上穿的衣服,洗过多次,早已经陈旧不堪了,是该换一身新衣服了,可是,为什么这裁缝量完幽幽和阿南,径直走了?难道少爷那么小气,只给这姐弟二人做新衣服,忘了我跟伍伯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带着一肚子疑问,阿福很不痛快,不敢直接问管家嬷嬷,于是想去找伍伯问清楚。
“伍伯啊,这倒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少爷给幽幽他们姐弟二人做新衣服而不给我们做啊?”
“阿福,你又在瞎说什么呢?什么新衣服,什么旧衣服?”
“是真的,我刚刚看到嬷嬷带着裁缝去给少爷量尺寸,完了又去幽幽姑娘的房间量,也没给咱们俩量啊!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之前他可没忘记过咱们啊!”
“你别瞎说了,少爷怎么会忘记我们。不过,你是说嬷嬷请的裁缝只给少爷和幽幽量了尺寸?”
“我亲眼看到的还有错吗?”
“难道……”
“难道什么?难道少爷不需要我们了,让那个嬷嬷来代替我们吗?”
“管家嬷嬷是夫人的左膀右臂,不可能调到少爷这边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伍伯你嘀咕什么呢?”
伍伯拍了拍阿福的肩膀,说:“阿福啊,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恐怕你跟幽幽姑娘真的不相配啊!”
阿福云里雾里的,听到伍伯又说到此事,突然焉了下去,“伍伯你说什么呢,我早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是吗?那正好,免去一件伤心事也好。”
“伍伯,我还是不明白啊?”看着伍伯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阿福放弃了。此后几天做事也是蔫蔫的,始终想不明白。
忙活了几天之后,嬷嬷定下一个吉日,与少爷商定之后开始准备婚礼,其实反正不论说什么少爷都不会有异议,到更像是管家嬷嬷自己的独角戏。
终于要到这一天,一大早,嬷嬷在镇上请了一个大厨过来负责煮饭事宜,让幽幽歇了下来,亲自给她穿上喜服,梳好妆发,伍伯则负责少爷那边,而阿福被打发去请幽幽的小叔和婶娘过来,作为证婚人和唯一的宾客。直到这时,阿福才明白,伍伯那天说的伤心事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少爷要娶的姑娘竟然是幽幽,可是少爷和幽幽姑娘根本连相识都谈不上,上次还发生过不愉快,这种事也太突然了,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但是转念一想到上次少爷和幽幽的合奏,又觉得,似乎二人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少爷受大少爷二少爷等压迫,逼不得已搬到这里,如今又要成亲,哪里去找合适的姑娘,又不能学土匪强抢民女,另一边幽幽与阿南姐弟二人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到府中来谋份生路,能够成为女主人,也算是一个好归宿了吧。可是,自己……这……唉,算了,自己怎么能跟少爷比呢。带着满肚子的难过上路了。
在梳妆之时,小阿南也穿上了得体的新衣服,开心得不得了,幽幽跟他说过自己要成亲了,但阿南并不明白成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自己有新衣服穿,还有好多糖可以吃,希望阿姐天天都能成亲。幽幽没有过多解释,年幼的孩子,希望他活得无忧无虑一些,只要阿南开心,自己付出无论如何也值得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因营养不良,脸色稍显苍白,被大红色的喜袍映衬着,更加明显。虽然作为一个女孩子,但整日忙碌于灶台之上,自己已经许久没有顾及过外貌之事了,现在稍微打扮一下,才看清自己的长相,不足十六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大眼里满是疲惫,为了不扫兴,嘴角努力上扬,涂上胭脂之后,脸上总算有些气色。
嬷嬷一遍忙活一边说道:“幽幽姑娘,平日里不打扮看起来也十分清秀,如今稍微打扮一下真实貌美如花啊!少爷也算有福了。”最后一句话透露出一丝悲哀,不知从何而来,指向何处。
“嬷嬷过奖了。”
“姑娘你也请放心吧,我们那青城少爷,为人正派,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只是性格比较清冷,待人冷淡,这以后,还望姑娘你好生照顾,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包容啊。”语气中尽是对男子的疼惜。
“嬷嬷不必忧心,我既然选择成为他的妻子,自然会尽到妻子的本分,从一而终,是娘亲从小教给我的道理。”幽幽平静地回答。
“唉,你们二位都是可怜之人呐!我也算是看着青城少爷长大,如今看着他成亲,真的觉得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算了算了,大喜之日不说这些,咱们可要开心点。你在此等候,一会儿等阿福回来了,我让他来领着阿南。”
嬷嬷走后,幽幽心中暗想:“青城,唐青城,你到底有什么可怜之处呢?”
另一边,阿福到达幽幽的小叔家里,说明了来意,二人不明所以,虽说幽幽不是他们的女儿,但是作为唯一在世的长辈,这人生大事怎么能不经过他们同意就定下了呢?两口子嘀嘀咕咕,脸色不太好看。好在伍伯提前有准备,之前幽幽在府中做事之时,这位所谓的小叔几次送货过去都没有问过姐弟二人的好坏,因此推断出幽幽在这里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但是为了避人闲话,还是给他么面子,特意让自己带了彩礼过来。果然,二人一看到阿福拿出来的银子,立刻变了脸色,喜笑颜开,也不管这婚事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意就定下了。看着二人市侩的嘴脸,阿福为对幽幽的怜惜又多了一分。忍着心中的不满,阿福始终十分有礼地邀请二人前往府上,不管怎么说,不能丢了少爷的脸面。拿到钱的夫妻二人也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开始称阿福为公子,迅速地收拾了东西,抱上孩子,四人往镇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