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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流离

乔林站在原地,脚下还踩着断掉的箭支,箭身沾着的血迹都还未干,他环顾着周围,残破而安静的景象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脑中,但他只能是看着,没有人,连声音都听不见,正如同梦境,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老是出现在他的梦里,又体会不到作为梦的主人公的主导权。

不过他能确定的是,这次并不是梦,不然他被箭刺穿的瞬间就该醒过来。如果是梦,他也想要醒过来,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像梦一样假,如果是第一次面临,估计会崩溃,但碰巧的是,好像是被安排好的一般,在乔林看过了无数次之后,终于让他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大院子里站了起来,可惜的是站起来后不能像往常一样自在地观察周围。

既然不知道怎么“醒过来”,那便走一步看一步,自己在无印峰睡那么久不醒,总会有人注意到,只要让师兄察觉到就行了。

反正这里和自己原来待的地方大同小异,一样四处充斥着灵气,只是有疏密之分,晚上也会有月亮冒出来,早上太阳也不会迟到,这都是他之前在梦里看到的。

另外还有一点便是,眼前这个小女孩,实在让他惊讶,先前眼睛睁不开,只能靠气息识别,倒没觉得什么异常,可当他眼睛莫名其妙的睁开后,这个女孩就让她苦笑不得了,尤其是那又长又浓密的头发,又圆又小又没什么精神的脸,只有眼神还有一丝神采,简直和幻笙笙一模一样,只不过身上没有幻笙笙那样的幻妖气息。所以这也让他在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些好奇。

乔林回头看着刚止住眼泪的小女孩,她神情还是有些迷茫,也看着乔林,好像怕他又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攻击而死掉,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和人有过多接触了,哪怕只是言语上,这既是为别人着想也是为自己着想,所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奇怪的人,她有些不安,因为怕他死掉。又有些发自内心的开心,因为他告诉自己不会死,同时自己作为一个在世界上才待了没多少年的小生命,却与世界似乎隔了一片深渊,而世界以及世界上的其他人好像都没有把她拉回来的打算,可能是不愿,可能是不敢。

在往常,老远见到人可能小女孩就得急忙躲开,不会有丝毫犹豫。

当然,这些乔林暂时还不清楚,他轻声问道:“你的名字呢。”

小女孩听到乔林的简单提问,还楞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已经不知未在这个世上响起过,但既然是自己名字,她便不会忘。

小女孩平复心情,回答道:“我姓琉,叫莫黎”,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划出自己的名字,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姓和名不太常见。

乔林看着地上的三个字,看了好一会,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个名字,很好,谁给你取的?”

小女孩也不诧异,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名字都有了一种陌生感。

“我母亲取的,她生下我,两年后就去世了。”

小女孩也看着地上的三个字,这种时候本应请不自禁的回忆起她的母亲,回忆一些温柔的东西,可她并没有,两岁的孩子能记得住些什么呢。

乔林意识到自己可能多问了个没必要的问题。只能用行为转移下话题。

乔林转身迈向先前被箭射开的大门口,说道:“琉莫黎,就叫你小黎吧,走吧,这地方太阴冷,多待一刻都不舒服”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的那一支箭,可能流莫黎现在早就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乔林可能还靠在柱子边睡觉,毕竟往常见到这个地方都是在梦里,这次却又完全像真的一样,于是便想要睡觉试一下能不能醒过来,但睡了半天没睡着反而被一支诡异的箭给惊醒。

流莫黎站了起来,跟在乔林身后,一声不吭。

两个人一高一矮渐渐走进了前方的树林,这地方视野通透,杂草冒不出人的脚高,但树长得很高,枝叶却不茂盛,让阳光很轻松的能够照下来,被地上的杂草所接收。

阳光总能把人晒懒,乔林也没在意自己走了多久,而且一句话都没讲,就一直东瞧西瞧,直至走进眼前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树林,有了一点熟悉的气氛,才突然想起到旁边还有个人。

小黎事实上一路上也在东瞧西瞧,倒不是像乔林那样看风景,而是像过去的很多天一样,确保自己周围没有人存在,所以即使她跟在乔林身后,也一句话都不会说。

乔林放慢速度,向小黎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流莫黎回过神,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毕竟她这么久以来思考过的问题只有自己明天又该往哪个方向走,突然面临一个陌生的人的陌生的问题,一思考就变得有些紧张。

小黎沉默了一会,小声回答道:“活着就好了,懒得想为什么会活下来。”回答的很简单,但确实是心里话。

乔林听到这简单的回答也无所谓,因为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具体为什么要救这个小女孩,可能就因为她是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生命吧,如果就这么死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更陌生了,乔林心里这么想着。

此时的天气是真的好,阳光覆盖着树林,温热的空气充斥在林间,让人变得舒服慵懒,乔林伸了个懒腰,瞧了瞧旁边的小黎,注意到他一直在打量周围,还时不时的瞄一眼自己,虽然动作很多,但掩盖不了她疲倦的神色,眼睛里弥漫的淡淡的血丝,眼帘也是被一圈浅黑占领,不过她还是保持着脆弱的警惕性,跟在乔林身旁。

乔林走到一块大石头旁,停下了脚步,说道:“先不走了,你在这儿睡会。”

流莫黎站在原地,愣了一愣,有点不知所措,仍旧很小声地说道:“我没有在这个时间睡过觉,应该睡不着的吧。”

乔林想都没想,说道:“睡不着才怪,周围不会有人来的,放心。”说完边走开去周围瞎晃。

流莫黎看了看那块石头,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真的一闭一睁都费力,又看向乔林,看着他走的方向,急匆匆地追上去说道:“喂,那你不要走太远啊。”

此时的乔林正在一棵树下,弯着腰,从地上扯起了一根草,草上面有两瓣像是各自由两片叶子裹着一团绒毛的东西,他将两瓣都扯了下来。

然后转过身将其中一瓣扔给了流莫黎,说道:“这个叫齐律草,抱着这个睡,会睡得很踏实。”

流莫黎双手接住,放在手心仔细看了看,回答道:“你不要走太远可以吗”

乔林叹了口气,说道:“不会的,你这几天遇到的危险不就那快得夸张的一箭嘛,说明想杀你的人离你很远。那一箭需要的灵力可不小”

流莫黎听后想了想,也没想出乔林说的对不对,反倒是从乔林说让自己睡觉之后,自己的睡意便越来越强。

流莫黎眯着眼,神色困倦,将齐律草抱在怀间,向乔林靠近了几步,乔林见状,感到有点奇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紧接着,小黎抱着齐律草,弯了弯腰做了个鞠躬的动作,随后直起身,向那块大石头跑去,蜷缩在石头角落,抱着齐律草很快就睡了过去。

乔林见到这一幕,心里有所起伏,他手里拿着另一瓣的齐律草,和小黎抱着的一模一样,小黎睡得很踏实,但乔林知道,就算没有这根草,她也能睡得很踏实。此草之所以叫齐律,是因它从诞生起便一直只有两瓣粗厚的叶子,并且两瓣几乎完一样,同时即使,脱离了草茎,被人那在手中,叶子也会随着感知到的人的心跳和气息一同律动,而另一瓣叶子也会以同样的节奏颤动,如同人的呼吸一般。

这是乔林想要感知小黎的气息而用的一个土办法,他当然有能力用灵识去感知,可释放灵识必然会导致意识的分散,这样,便不能从容应对这大片树林周围不久前就埋下的危机,这股危险的感觉从他进入这片树林就已很明显地感受到。

嗅着林间的气息,感受到手里齐律草缓慢稳定的律动,他将草放进了怀里,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树林里迎着他的叶子开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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