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喽,咱们去找爸爸。”一把将楚小腰抱起,两人朝卫生间走去。
“淮汐。”老顾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厚厚的玻璃门发出沉闷的声响,顾淮汐没有应答。
“淮汐?”再次敲了敲,沉闷的声音,掩盖在水声下,两人不能确定顾淮汐是故意不开门还是没有听到敲门声。楚小腰更愿是后者。
“我是爸,快开门啊。淮汐,你应一声啊!”老顾意识到事情的异样,手上的力气开始增加,门被拍得砰砰响。
楚小腰也跟着叫:“喵喵!”顾淮汐,快出来。
“糟了,这么久不开门,是不是出事了。”老顾怀中抱着楚小腰,焦急地在开始在原地走来走去,“不行,把门砸开吧。”
将楚小腰随手放在玄关处,拎了餐椅腿,老顾‘砰’地一声朝门上来了那么一下。
玻璃门颤了颤,发出闷响,可没有碎裂,仍然坚挺在原地。
“看来得再来一下。”老顾话音刚落,蓦地,门开了。
“你们在这干什么?”顾淮汐手中拿着一条洁白的毛巾,一下一下将手上的水渍擦干,间老顾举着椅子站在门口,略有诧异:“您什么时候来的?举着椅子干嘛?”
“呵呵,进来好一会了。”老顾尴尬一笑,将椅子腿放回原地,指了指玄关上的楚小腰:“进来时小乖乖一直在叫唤,估计是在找你。它腿断了不方便,我抱它过来。”
他闻言看向玄关上那只猫,楚小腰见他看来,略将头低下,两只爪子不安地在胸前摆动,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他眸子里闪过不知名情绪,洗得发红的手渐渐发烫,似乎还残留有某种不知名气味:“倒是会找外援。”
老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小乖乖惹你生气了?”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再者,小乖乖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会惹淮汐生气?
思及此,他替楚小腰辩解:“你看,小乖乖虽然不乖,但腿都摔断了,该受的惩罚也都受了,而且她也很难过,就别生它的气吧。”
“喵。”楚小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虽然顾叔叔理解略有差异,不过她想求得顾淮汐原谅的心却是如出一辙,奈何自己只是一只小猫,能力有限啊,只能靠顾叔叔帮忙求求情了。
还知道羞愧……顾淮汐看一眼低下头的楚小腰,虽然他很想告诉老顾事情的真相与他理解的有差异,但老顾对小东西的维护,出乎他的意料。况且,他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被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罢了。
样子却还是要做一做的,免得某只小家伙得意就忘了形。他样子冷淡极了:“嗯。”
从喉咙逸出轻飘飘的一声,却让楚小腰惊喜地抬起头。
尽管顾淮汐一副高深莫测不知喜怒的样子,楚小腰还是暂时忘却了其他,蹭着就往顾淮汐的身边爬。玄关离地低,刚好到顾淮汐手部位置。顾淮汐又站在玄关旁,楚小腰几乎伸爪就能碰到他。
张开嘴,楚小腰伸舌想要舔一舔顾淮汐的手。这是属于猫咪一族独有的示好方式,宠物医院的猫就喜欢用这一招。前次的发聩也证明顾淮汐对这个也很是受用。
她凑过头,刚张开嘴巴,她猛然瑟缩。顾淮汐的手,红肿而褶皱,他这是洗了多少遍的手啊……而顾淮汐的手里,还拿着那块白毛巾。她忘了,顾淮汐有洁癖。
偏过头,她不敢再去看顾淮汐。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是自责。
已经准备好享受来自小东西的“示好“,小东西却突然偏开了头。顾淮汐有些纳闷地望了望自己的手,而后笑了:
“傻猫。“
顾淮汐的动作,让老顾也注意到了那双手,他有些心惊肉跳:“淮汐,你的手?”
“没事。”
他的回答,让楚小腰更自责了。
“没事就好。”老顾心里叹口气,他觉得儿子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可儿子不愿对自己说,这是自己没有参与到他成长的结果,怪不得别人。
犹豫再三,他说:“有什么事,可以和爸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自己一个人憋着,难受。
“嗯。”他抬手,抚上楚小腰毛乎乎的脑袋,将她的毛发蹂躏一通,轻而易举转换了话题:“你给它带了什么?“
逐渐陷入自责的老顾,徒然打开话匣子:“带了玩具和那什么干,鱼干,对!就在门边,快出来,我拿给你们看。”
老顾兴冲冲离开卫生间门口,独留下那只玄关上自责并抱成团的猫。
“打算装成一只球到什么时候?”垂下眼,俯视那只拼尽全力抵抗抚摸诱惑,竭力收缩成团的小东西。他有些想发笑。
“喵喵。”楚小腰躲闪着他的大掌,心中时刻惦念着他有洁癖的事。她不能让自己碰到他。
看出小东西别别扭扭不让自己碰它,顾淮汐轻叹口气,收回了手:“放心,我没有洁癖。”
楚小腰躲避的动作停滞,抬头,有些疑惑地朝顾淮汐看去,眼神显然是不信的。
“只说最后一次,”顾淮汐眼神中像似荡开了碧绿湖水的层层涟漪,温柔得一塌糊涂,“我没有洁癖,不用躲着我。”
那温柔的湖水,轻易引她坠入,难以脱身,连那只大手再次落在自己身上也忘记了躲避。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喵喵喵……”
可是,你为什么刚才反应那么大?
顾淮汐将她的猫捋顺,眼神飘忽:“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再多的,他闭口不言,即使她只是一只猫。
只是他眼里的重重落寂,全落在楚小腰的眼中。
顾淮汐他,一直很寂寞吧。
他一直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聪明、独立、能干……所有美好的字眼,天生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可是他,孤僻得可怕,像只时刻竖起尖刺的刺猬。总有人试图靠近他,走近他,无一不被扎得遍体鳞伤,例如自己。
那时她以为凭着两家亲密的关系,一定能博得他的喜欢,被他拒绝。可他偶尔露出的脆弱,让她一次次忍不住靠近他,他也一次次竖起自己的防护罩。
她只能换种方式,安心展示给他看她的“死心”,两人的交往淡漠如水。
曾经她想着不如就这样也挺好,或许某一天,自己对他也就没感觉了呢。但年少时的爱恋,随着年岁增长越发长成参天大树,有时候,她已然分不清,这到底是爱恋,还是执念。
只是这一刻她知道,他是真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