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的目光颤了下,勉强要坐起来,却终是又倒了下去,这时候游然才发现甲子身上有多处伤口了,之前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状态,所以竟是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游然有手上的腰带给甲子简单地处理着流血比较多的伤口,四下看了下,远处还有着浓烟滚滚,不知道月茹他们如何了,现在离游府和林府还有很远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天黑了,留在这里,不冻死也会被豺狼给吃了的。
甲子把腰间的匕首给了游然:“你快走,向西走,会有人来接应你的。”
游然看着那匕首却怔了下,当下灵光一现,立刻拿着匕首走到了悬崖旁边去,甲子只能看到游然离开的身影,蜿蜒了唇角,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地沉沉晕死了过去。
不多时,游然已经砍下了许多不带刺的树藤,看着已经磨出了血泡的手指,游然走上前去把甲子给包在了那些树藤里,随即背着树藤上前移去。
终于,没过多久,游然就看见了一个废弃的村庄,这应该是逃难的人留下来的吧,想着,游然走上前去,在一处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屋子里停了下来,好在屋子里还有些生活用品,简单地给甲子处理了下伤口,看着甲子满身遍布的伤口,游然的手都在颤抖,一切都忙好了之后,游然再也忍受不住地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游然一直不安稳,各种血腥打斗的场景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闪现。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所以晚上游然便遇到了皇宫的情况,遇到了井灏,那个和游然失去了联系的井灏。
游然突然就来到了德妃居住的地方,想到之前德妃要处死的事情,立刻想先走去。
后来又来到了冷宫附近,想起上次误闯这里差点命丧于此的事情,脚下生寒,刚想离开,蓦地,一个身影迅速闪进殿内,井灏躲在杂草中蹲下身子,看着门口暗中守候着的两个人影,想从正门进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正欲转身另想办法的时候嘴巴却被人紧紧捂住,挣扎中有人在游然耳边低语:“是我。”
井灏?三更半夜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待多想,井灏已经拉着游然的手悄悄向暗处走去:“想进去?跟我来。”
游然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向前走去,直到走出杂草丛来到了一堵高墙面前,腰上一紧,游然已经被他抱着腾空而起,片刻的功夫已经落到一棵隐蔽的树枝上。
透过树枝,可以通过窗户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游然试图拿开井灏放在我腰间的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果你想掉下去的话……”
说话间,腰间一松,游然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地向后仰去,立刻又被井灏拥住。
这才看清原来游然是坐在枝头上,这样才得以从这个角度看到窗户里的情景,井灏双脚勾住另一根树枝,一手扶着游然坐的树枝,一手搂着她,免得她坠落下去。
看着他把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却演绎的云淡风轻,悠哉游哉,游然正想晃下树枝恶搞他一下,却见他面色一寒,游然立刻止住了晃动的身子。
透过窗户,一个深紫朝服的男子对着成王拜了拜,从外貌看去,约莫是知天命的年龄。
“微臣定会帮成王夺得太子之位,还请成王再稍等些时日。”
成王却冷笑连连,似冰的寒眸更加清寒,更淬了无尽的毁灭之意:“你认为皇上会让我荣登皇位吗?我能活到今日已经够让他寝食难安了吧。”
齐吕一悚,身形微微摇晃了下,立刻跪了下去:“微臣知道该如何做,还请大皇子放心,微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当帮成王夺得属于自己的东西。”
“属于自己的,东西?”成王冷哼,肆笑声中齐吕已经步伐不稳地向外走去。
一声乌鸦啼过,寒雪簌簌。
游然却已经在成王转眸之际被井灏拥着离开。
游然贪婪地拥着井灏,仿佛便拥住了最为安心的东西。
稀稀落落的雪花虽轻盈,却下个毫无尽头,所以虽然入冬一月有余了,依然是第一场雪后那般银装素裹的景象。
游然揉着酸痛的腿慢慢挪着步子。
游然正自怨自艾,哀悼着我可怜的小短腿的时候,一个黑色身影闪电般疾驰而过,因为四周通体一片莹白如昼,所以那抹黑色的身影更显清晰罢了。
难道夜行衣就没有白色的吗?即便黑色看上去很神秘,但也要因地制宜不是?
难得此刻游然还会对那神秘人的衣着感兴趣,当下气沉丹田,脚下生力,想飞龙入天追上黑衣人的时候,却总觉得脚下像灌了铅般沉重的难以抬步。
好不容易飞起两寸高,又掉落在地,再次飞高,再次入地,如此循环往复着,倒像是清朝的僵尸的行步方法了。
为了巡逻的禁军不把游然当成鬼怪或是精神患者,所以她决定老老实实地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前去。
偷偷地四处瞅了下,好在周围是没人的,否则她以后只能以面纱示人了。
只是,她忽略了头顶,当一个清朗的声音瞬间突兀在她耳边的时候,游然竟是忘记了,这皇宫中人但凡有些武功的,都喜欢用飞的。
“你刚才是在学习跳跃吗?”井灏一袭冰蓝丝绸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绸缎般的青丝只用一只羊脂玉发簪簪了。
游然记得白日里井灏明明是一身残绿罗衣的,想来定是这井灏洁癖深重,所以至少要一日两换罢了。
不理会井灏的打趣,更是微恼他方才在暗中看尽游然的丑态也不出手援助,这会子又神出鬼没地来调笑她。
“生气了?”见游然不语,井灏放慢了脚步,侧目望着游然:“适才我醉酒惺忪,似有一只可爱非凡的小松鼠在雪中雀步,煞是怡景明眸,定睛一看却已消失不见,可惜可惜。”
游然转过脸去继续佯装生气,面上却已经绽露了浅浅笑意,便也不再强撑兀自轻笑出声。
蓦地,腰上一紧,看着地下迅速飘过的万物,自是井灏又将游然拥着跃上高空。
已经习惯了他的这般神出鬼没,做事毫不按照章理出牌,随心即发,所以游然也不多做追究他的失礼,只是专心地追寻着黑衣人的下落,即便早已寻他不得。
等到游然带着我在凤天宫上空盘旋一圈,随后越过正门,把她放在一片静谧的廊亭里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原来无心追逐黑衣人,不过只是想来到这里罢了。
似是洞察了游然的疑惑,井灏淡然开口:“皇宫本就是是非之地,没有复仇何来链接不断的冤冤相报。”
听着他如此不以为意的话语,游然虽感他冷情,却也是现实,想来从黑衣人前去的方向看去,许不是他在乎的人,所以更能如此安然自若吧。
秦有阿房憾万年,东旭凤天不羡天。
许是因为白雪在月光下本就剔亮的缘故,所以这溶溶月色也就显现不出皇宫宫的独特之处来了。
凤天宫每十步就会有一颗相思树,树干中间皆有一颗万年之蛤所产的夜明珠,并能透过坚厚的树皮四散出耀眼的光芒来,真真是如同白昼了。
看着游然抬步就走,井灏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这里五步一个机关,如果你不想死状悲劣,就跟在我后面。”
难怪这么神重的地方竟无一军看守,原来是内含巨多机关的缘故。
可是至今已经更换了近乎两个朝代了,井灏又是如何对这繁杂众多的机关掌握的如此清楚的?
看着忽左忽右,忽进忽退的月洛,游然凝神望着脚下,原来每块青石上都是有所标记的,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那么娟小的字迹,跟着字的顺序走,自然可以化解机关了。
游然刚要凭着猜测擅自迈出一步的时候,抬起的左脚一阵麻痛,俨然被定住了,再也无法乱动分毫。
井灏严肃地望着我,随即踮起脚尖在游然刚才想踏上去的那块石板上轻踮了下,一阵地动山摇让她左右摇晃着,眼见着就要倾斜在地,井灏才及时扶住了她,并解了她的穴道,摇晃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游然惊魂不定地扫视了眼周围的一切,越看越觉得危机四伏,似随时都能把她覆灭般。
“好奇心害死的可不会只是你一个人。”井灏幽幽丢下这句话之后径自向前走去。
似曾相识的话语,却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游然再也不敢乱走动,跟着井灏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走着,却依旧疑惑开口:“你为何能把机关掌握的这么清楚,你就不怕一个失误……”
游然的话没说完已被井灏打断:“失误?生命容不下失误。所以,这条路,我只带你走一次,你要谨记。”
游然当下不敢忽视起来,瞪大了眼睛铭记着走过的路,等到寒冬十分,游然松了锦毛外衫依旧觉得身上粘湿,刚才的一切都似梦一场,一片空灵的时候,井灏终于停了下来。
抬眸,却是已经到了凤天宫正门。
游然正欲推门逃离出去的时候,瞄见井灏一副风淡云清望着她不语的眼神,又讪讪地缩回了手,不做他话。
井灏这才缓和了神色:“门是没有任何机关的。”
游然怨瞪了一脸无辜神色的井灏一眼,回首望去,阴森如蟒腹,让游然不禁更加生寒,脚下一片无力,不知道方才是如何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