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游然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如果他们的性子不适合生活在凤府,那么她会再想办法的,同时,游然也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老太君,虽然老太君很想看到她的孙子和孙女,可是鉴于她现在的病情,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他们的周全,所以便决定还是一切按照游然的来。
这日,游然带着众人来到了那个男人居住的地方,藏在暗中关注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原本两个孩子是在屋子里玩耍的,突然一个男人闯了过来,粗暴的将女孩从地上拎起来,就要往外拖去,刺鼻的烟酒味与浓郁的劣质胭脂味让她一阵厌恶。
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突然跪下来,死死地拽住男人的裤脚,眼里的恐惧被深深的哀求所代替:“爹,求求你,不要卖了姐姐,你要卖就卖我吧。”
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脚将他踹开:“滚开,再等两年老子一定卖了你。”
女孩嫌恶地瞟了男人一眼,一把甩开了他,将男子触碰到的素手在衣服上狠狠地擦了擦。
男人趔趄着退了一步,眼里充满了震惊,随即恼怒地上前拿起地上的板凳就要砸向女孩,女孩侧开身子趁机伸出右脚将男人绊倒在地,一阵哀号声夹杂着粗赵的怒骂声传来。
女孩却不再看他,将手递给小男孩:“起来,永远也别自降身价地求别人,那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小男孩静静地看着女孩,柔和而平静的眼神却透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坚定,他咬了咬嘴唇,似赌气般的将头扭向一边,并未将手递给女孩,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
女孩抚了抚小男孩的头发,恶作剧地将他原本凌乱的头发弄得更加凌乱,无声地笑了。
小男孩回过头来,看到女孩额头又渗出的鲜血时心疼地拉了下女孩:“姐姐,你额头又流血了,蹲下来我给你包上。”
女孩这才感觉到一丝清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伴着淡淡的血腥味,想必是刚才和男子的拉扯中又撕裂了伤口,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碎的镜子拉着小男孩径自踩着男子的背走了出去,无视身后传来的一阵怒骂声。
女孩从井里打了些清水,对着镜子处理起伤口来,伤口上只是撒了些青灰,已经混着鲜血流了下来。
正欲开始清理,小男孩已拧了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袁颖擦着脸。
袁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任由小男孩笨拙地为她清理着伤口。
小男孩看着袁颖额头的伤口,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姐姐,我去山上给你采药,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女孩却淡然地挥了挥手:“区区一道疤痕而已,我不在乎。”
男孩又扑到了女孩的怀中:“姐姐……”
女孩揉搓着男孩的青丝,看着小男孩声音里充满了诱惑:“姐姐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受任何人欺负了好不好?”
小男孩恐惧地看了一眼女孩,当看到她眼里的坚定时,终于点了点头:“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从现在起,姐姐就叫袁颖,你呢,就叫袁康,我们无父无母,一直四海为家,知道了吗?”
“恩,袁康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赶紧离开吧,等他醒了就不能离开了。”
袁颖看了看袁康,这个孩子心里有阴影,淡笑着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屋里。
伸脚踢了下躺在地上的男人,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康儿,等他醒了还是会把我们抓回来的,怎么办呢?”
袁康已拿着绳子上前将睡在地上的男人绑了起来,并将破布死死地塞在了他的嘴里:“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容易醒了,姐姐我们快走吧。”
“如果他永远也醒不了,不就会永远也抓不到我们了吗?”平静的声音里却满是诱惑。
袁康疑惑地看了一眼袁颖,随即眸中布上了一丝畏惧:“姐姐,你是要……”
袁颖淡淡地点了点头,看到袁康眸中的畏惧渐渐消失时无声地笑了:“把他塞到床底下吧,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袁康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搬弄着男人的身体。
袁颖将一切看在眼里,径自走了出去,死人会给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村庄渐渐地消失在两人的身后,却都没有回头,也许他们从未曾把这里当成过自己的家,所以没有一丝留恋,或者,也许决定了就不应该回头。
“袁颖,袁康,”游然默念着这两个名字,跟着前面的两个小孩子继续向前走去。
有勇有谋,足够大胆,不愧是名门之后,游然轻笑,却依旧没有现身。
前面的袁颖无声地笑了,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暮色渐渐降临,余辉笼罩着远处的芦苇丛,微风摇曳,荡漾着朦胧的金纱舞衣。
袁颖感觉自己似乎化身为一株芦苇,随心随性地婉转着,舞动着,低吟着,没有无家在外的漂泊感,无助感,迷茫感,有的只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肆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解脱了,纵然她父亲、母亲都已经不在了,可是她还有着她最为亲近之人,她的弟弟,她会保护好他,再也不让他受到欺负。
天已变成了墨色,袁颖看了看前面静谧的一片树林,看着袁康汗涔涔的小脸道:“我们今晚就在林子里休息吧。”
袁颖找了块较宽阔的地方,升起了一堆篝火,两人吃了一点干果充饥。
袁颖看着袁康不停地打着哈欠,一脸倦意,柔声道:“你先去睡会吧。”
袁康强睁开眼睛,坐到了袁颖身边:“姐姐你先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袁颖眨了下眼睛便不再推辞,躺到了地上,不一会儿,身边便传来了轻微却均匀的呼吸声。
袁颖起身坐了起来,就知道这小子撑不了多久,看着袁康熟睡的脸庞,脱掉外衣轻轻地给他盖上。
捡了几根木材丢到火堆里,谁知道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野兽,还是升着篝火安全些。周围一片静谧,连虫子的叫声也听不到。
火光映着她娇美的脸庞,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平静与空灵,清澈如星辰般,无波无澜,却折射着深深的吸引力。
不知过了多久,枯枝的窸窣声打断了袁颖的神思,她警惕地蹲起来,盯着声音的来源处,玉手慢慢地摸向腰间的匕首。
两束幽森的绿光传来,袁颖心下一紧,推醒了袁康,并及时地将他的尖叫声捂回到了嘴里。
袁康紧紧地抓着袁颖的手,惶恐的盯着眼前显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狼,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月光下闪着阴冷的寒光,袁康毫不怀疑它会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贪婪而灼热的目光赤裸裸地盯着自己,一层麻麻的感觉从头皮处传来。
袁康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转过头看着袁颖平静的脸,惶恐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抓紧袁颖的手也松开来,慢慢地挪到了袁颖前面,拿了一根火把,强忍着心头不舒服的感觉紧紧地盯着眼前地饿狼。
袁颖看着袁康的小动作,勾起了嘴角,一边往火堆里添着火柴一边注意着狼的动静。
那匹狼看着越来越旺的火,后退了一步,不时的在原地徘徊着,瞅着时机,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咧开的嘴流了下来,蔓延到地上,眼光愈发地贪婪与焦急,终于变成了暴戾之色。
袁颖冷笑一声,终于忍耐不住了是吗?眼见着那匹饿狼越过火堆向他们扑了过来,袁颖抱着袁康就地一滚,躲过了饿狼的攻击。几个火星溅落在狼毛上,狼抖了抖皮毛,哀嚎一声愤怒的又向前扑去,袁颖带着袁康又灵巧地躲开了,同时又挥了几块木炭在狼毛上,饿狼气急败坏地在地上滚了滚……
如此反复,几个回合下来,饿狼已气喘嘘嘘,毛皮一片灰黑之色,两眼昏灰,却勉强支撑着体力。
袁颖带着袁康躲得也是有惊无险,却玩味地看着饿狼,就这么点能耐吗,并用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饿狼看着袁颖戏谑的眼神,瞪大了愤怒的双眼,是的,士可杀,不可辱,狼也是有自尊的。尖利的爪子在地上划了几条深深的印痕,蹬足了后腿,借力猛然向袁颖扑去,袁颖推开袁康,后退了两步,将脖子完全地暴露在饿狼眼皮底下,饿狼大喜,扑在袁颖身上,张嘴就要向她脖颈处咬去,却在脖颈处停了下来,歪倒在了一边,脖子处鲜红的血液向外涌出,眼里充满了震惊,似乎不相信就这么轻易地挂了。
袁颖站起身来抹去脸上喷射的血液,看着一脸震惊的袁康,轻轻地说着:“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很有可能让猎物把自己当成猎物。”
说着用匕首剥开了狼皮,折了几根枝条削尖了将肉穿起来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袁康走到了袁颖身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再也不要姐姐在有危险时把我推在后面,我是男人,我应该保护姐姐。”
袁颖回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袁康:“在康儿有能力的情况下,可以这样。”
袁康咬了咬嘴唇,狠狠地撕扯着狼肉,是的,自己现在确实没有能力保护好姐姐。
“其实,命是自己的,自然要依靠自己。”袁颖看着袁康,静静地补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