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然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事情,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我死后,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乐乐,不求对他多好,只希望让他衣食无忧就好,待他成年之后,游小姐大可让他自己去闯荡。”林江的眸中充满了恳切,甚至有一丝乞求,更多了一个父亲对于儿子无尽的关爱。
本来就有此想法的游然此刻心底更加柔软,在她的心里,乐乐就像是她前世未出生的孩子般,让她莫名地觉得亲切。
游然却开口道:“游然也有一件事情想要大人同意。”
“你说。”
“游然想认乐乐为义弟。”
林江怔了下,随即眸中充满了温热:“你是说,义弟?”
游然颔首:“我会把乐乐带到游府去,等到他成年了,就给他另置房屋,让他和一般孩子一样入学堂。”
“游小姐……”林江的声音有些湿润。
游然淡笑道:“大人,我便当你答应了。”
林江猛点头:“等乐乐好了,我就让他给你奉茶。”
游然轻笑:“好,那大人多注意休息,我去看看乐乐。”
林江看着游然离开的身影,眸中更多了释然,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游然走到了乐乐的房间,乐乐还在沉睡,小小的脑袋上扎满了银针,林大夫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见到游然之后也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给乐乐治疗了。
游然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乐乐的小手紧紧地蜷缩着,偶尔抽动着嘴角或眉角,一张小脸有些扭曲着,似是在承受着无法忍受之痛。
游然看着,心中莫名的一阵绞痛,仿佛和乐乐心有灵犀般。
良久之后,一直到了晚上,月黑风高的时候,林大夫才把银针全部取下:“终于,结束了。”
游然知道,林大夫一直为乐乐操劳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他确实辛苦了。
游然让月茹给了林大夫两锭金子之后,随后让人把他送回了游府。
而游然则上前给乐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乐乐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游然的手指,放佛这样便能给他带去安心的感觉,一直等到乐乐睡熟了之后,游然才拿开自己早已僵硬的手臂,轻轻地掩门走了出去。
回府的路上,月茹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道:“小姐,你困了便先靠在奴婢身上睡一会吧。”
游然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却问道:“洛姬和青龙,你觉得如何?”
月茹不明所以,却还是颔首道:“他们,都是小姐信任的人啊。”
游然知道月茹没明白她的意思,而她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也不在多说:“你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然而,月茹还没等闭眼,马车突然严重地晃动了下,一阵窸窣的声音让游然立刻机警了起来,还没问出口“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支箭便破空而出,插在了马车上。
月茹身子一怔,旋即想到了暗中有保护着她们的人,听着外面的刀剑声,扶着游然道:“小姐,别怕,奉还他们在外面。”
游然较之月茹更加冷静,感觉到外面暗中有人一直在射箭,似乎是想射死她,游然蹲下了身子,透过窗帘向外望去,捏紧了手中的发簪。
黑色的身影不停地闪过,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马车上不停地传来打斗声,有想刺杀他的,也有人与敌人对抗着,游然的眸子在暗夜中晶亮的如同夜明珠般,隐隐散着清冷的光辉,看来,这次甲子他们算是碰上对手了。
蓦地,“铮”的一声,一把火箭射到了马车上,窗帘瞬间被燃烧了起来,月茹的身子在颤抖,可是她们此刻却不能出去,否则一定会被当成箭靶,可是不出去,一定会被烧死。
就在游然想着如何逃出去的时候,马车的门被奉还踹开,奉还对着游然伸出了手,游然想都没想直接把月茹推了过去:“带她离开。”
奉还神色不变,正想带着游然一起离开的时候,一支火箭再次射过来,奉还堪堪躲过,可是却被烧掉了一缕青丝。
“你是我的人,我命令你迅速离开!”游然严肃了神色,娇美的面容在火光的映射下多了几分让人难以违抗的威严。
奉还不再犹豫,禁锢住还在挣扎个不停的月茹,转身消失了踪迹。
大火迅速地席卷了整个马车,游然剧烈地咳嗽着,正欲滚出去的时候,甲子突然劈开了马车,把她抱了出来:“你的命可比你丫鬟的值钱多了。”
游然只咳嗽着,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任由甲子抱着她躲避着周围黑衣人的攻击,直到出了马车,游然才看到究竟有多少黑衣人,竟是不少于二十人,而且,这里也不是回府的道路,想来,车夫一定是被人掉包了,奉还消失了踪影,却是不知,他究竟能不能把月茹安全地带离开。
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全部向着甲子集中来,虽然游然知道这些黑衣人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看着黑衣人对自己的必杀之心,游然意识到,这次她可能在劫难逃了。
就是不知,谁这么恨她入骨,一定要让她死呢。
夙愿逐渐趋于下风,被三个黑衣人包围着只有躲避,毫无还击之力。
游然被甲子牢牢抱在怀中,并不是死死地抓着甲子,而是四处望去:“你能找来救兵吗?”
甲子的声音近在尺咫:“我已经发射了信号。”
蓦地,游然的余光所到之处,夙愿被一个黑衣人一剑刺中了肩膀,游然心中一顿,眸中更多了冷厉,她讨厌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就像前世的她任人宰割,失去了孩子一样。
“把我放下来,我去引开他们。”看着吃力地躲避着的甲子,游然开口道。
甲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游然一眼,直觉地认为只要他离开游然,和等于让她去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你这样抱着我,不等到救兵来,我们三个都会被砍成肉泥!”游然严肃了神色,旋即不知道用什么扎了甲子的手一下,一阵麻痛感传来,甲子手一松,游然推开她向前跑去。
黑衣人见状,立刻向游然追去。
甲子低骂了一声该死,还没飞到游然的身边,就被黑衣人给团团包围住。
游然跑着跑着,却似突然扭到了脚般,猛地倒了下去,黑衣人握着剑就像游然刺去。
游然猛地向地上掷了几个白色的粉末状的圆球,随即身子一滚,躲在了一棵树后面,并且捂住了鼻子。
这是林大夫特意给游然制作的迷丸,粉末摔碎之后就会散发出迷香一样的粉末,会让人浑身无力,里面还放了一些软骨散之类的东西,对于练武之人能造成伤害,所以游然才跑远了才掷下。
早在看到游然的动作的时候,对游然有些了解的甲子就隐约猜测到了什么,立刻掩住了口鼻,凭着敏锐的听觉在一片烟雾中刀起刀落,毫不手软,而受了伤的夙愿有些后知后觉,虽然吸进了一些迷香,但是神志还算清醒,忍着会受伤的危险继续与敌人打斗着,不在他们弱的时候出击,那么等到迷香散了之后,夙愿更没有任何的胜算了!
迷香散了之后,地上已经倒了五六个黑衣人,夙愿反击的动作有些吃力,看上去应该是受了重伤的,就在一个黑衣人就要刺向夙愿腹部的时候,一支剑凭空射来,挑开了那黑衣人的剑,却是奉还的,甲子见状,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旋即向游然的身边飞去。
然而那些黑衣人却死死地围住甲子,游然看着已经向自己飞来的黑衣人,他们三个自顾不暇,纵然想冲过来却有心无力,迷丸也已经用光看了,纵然还剩下,即便再使用一次,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了,游然背靠着树,看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剑,她真的要死了吗?
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而且,还是在还没报仇的情况下死去!
游然不甘心,本来等死的她“咻”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却是一个银色的面具,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就被一个温暖的臂弯卷在了怀中,刀起刀落,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还没和井灏过几招,便被尽数打落了剑。
游然拽着井灏胸前的衣服,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感让她放松了身体,纵然不时地有血腥迸溅到她的脸颊上。
“你再来晚一步,我们只能在地下再见了。”游然轻轻开口,似在自言自语。
却不想井灏抱着他的动作紧了紧,刺向黑衣人的动作愈发凌厉:“你死了,你的财产可都是要充公的。”
游然轻笑:“就是怕有人没命去要呢。”
井灏侧目看了游然一眼,看着她眸中的冷然,丝毫不觉得她此刻是在说大话,游然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她身上有一种从内向外透射的霸气,丝毫不输于一个战场上杀敌的将军。
随着井灏等人的加入,这场暗杀很快就结束了,可是被束缚住的所有黑衣人却突然都口吐污血,服毒自尽了。
被井灏放下来的游然走上前去,看着一个浑身抽搐的黑衣人,拿起地上的剑刺向他的大腿处:“等你变成鬼了,去告诉成王,我等着他回来!”
黑衣人的神色变了变,冷笑了一声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