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清听后便抬头“冒犯了,冒犯了。”她还以为又是为了看穆徵寒而来,结果人家是个男子,他应当是第一个真正只为了算命而来的。
那书生很自然的伸出手,正准备让江念清为其看手相,却感受到了一道幽怨的眼神。
他偷偷斜视了一下,便发现旁边那位公子此时正死死的盯着他。
看着书生突然停顿的动作,江念清便发问“怎么了?”
穆徵寒收回视线“咳咳……”故意咳嗽两声,以示警告。
书生好像明白了“大仙……男女授受不亲。”
江念清尴尬的收回手“也对,也对,那我看面相吧。”
虽然现在只是在看面相,但书生依旧能感受到一旁强大的气场,和冷冽的眼神。
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简直是坐如针毡。
后来,大仙给他断卦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听进去,背着箱笼急匆匆的离开了。
反正也没花钱,倒不如直接走了,那位公子眼神着实是太吓人了。
穆徵寒不爽的开口“大仙,你这手相倒是没有任何忌讳啊。”看什么手相?没有算卦的物件吗?她明明带了一大堆过来。
虽然先前的几位也都是看手相,但这位是个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江念清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话“应该没有的,师父也未曾告诉我。”
穆徵寒轻轻的叹了口气“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夜路不好走。”明明有时候她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却听不懂他的意思了?
她点点头,便开始收拾东西。
“快看快看,席家三少爷娶亲了。”
“听说那女子只是个普通百姓,席老爷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二人的婚事。”
“赶紧去瞧瞧……”
“对对对,去瞧瞧。”
“……”
忽然,整条街都开始沸腾起来,一些人开始议论起来,而一些人则跑去看热闹了。
娶亲?江念清放下手中的东西,往人多的方向看去。
她还从未见过娶亲呢?而且从他们的话语中可还得知,这应当是大户人家的亲事。
她正走着神,却被一旁的穆徵寒拉了过来。
“当心点。”
一看才知道,人流已经往他们这边涌动,要不是刚刚穆徵寒拉了她一把,估计要被挤到摔倒了。
而且,他们一个个的都不看身后,就只顾着看热闹了。
他欲拉着她往外走“走了。”他并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景,过于喧嚣了。
江念清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别急嘛,看完再走。”
穆徵寒顺着她的视线,便看到了一片朱红。
最先入眼便是那毛色与周身相称的红栗马了,胸前挂着一颗较大的赤色绣球,如春日里盛开的牡丹一般鲜艳,祝愿着这对有情人终将成为眷属。
马上的男子便是新郎了,只见他身着朱红色的礼衣,头戴墨色乌皮履,腰佩素色革带。
男子眉飞眼笑,看得出来十分欢喜,毕竟娶的是自己喜爱之人。
再往后看,便是八人齐抬的赤色婚轿了,轿顶上纹着许多金色纹案,轿檐挂着四个小的红绣球,轿帘上大大的囍字极为抢眼,两旁的小轿帘被风轻轻吹动,偶尔能瞥见轿子里那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再看一眼身旁的江念清,她的眼神带着些许兴奋。而更多的却是羡慕。
想必,她也想拥有这般盛大的迎亲场合吧?
穆徵寒低头问她“你很喜欢吗?”
江念清没有说话,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八抬大轿的迎娶,这是天下多少女子想要得到的迎亲仪式啊?
况且,那女子本就是平民百姓,这更是让人羡慕了。
想必,那男子定十分疼爱新娘,从他的表情以及迎亲的仪式便可看出。
而此时正羡慕他人的江念清却不知,在她出嫁的那天,对方给她的婚礼是整个中原乃至整个大舜最为盛大的,也是最为特殊的……
穆徵寒背手思忖半响,便开口问她“你莫不是想嫁人了吧?”虽然说她已及笄了,但大户人家的女子一般都是会晚嫁一些。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丝苦涩“没有啊,就是有点羡慕。”她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人喜欢她,这倒是天天都极为清闲平淡。
毕竟,有意中人的感觉应当不大一样。
那种一见到意中人便满心欢喜的感觉,也只是听过唤云的描绘。
想想当时唤云的神情,那是多么的幸福与满足啊。
穆徵寒不解“羡慕?何来羡慕之说?”不就是一场迎亲吗?
江念清绕过他“你不会懂的。”像穆徵寒这样只懂谋略的,又怎能体会得到男女之间的情感。
“也不知道不懂的是谁。”他不像是反驳,更像是埋怨和告知。
江念清继续收拾东西“你最近难得啊,能跟我说那么多话。”要知道在宫里那会儿,穆徵寒表现得跟她多说几句就会死一样。
“这不是看大仙厉害,想巴结一下嘛。”他倒是会说话,把她哄得眉开眼笑的。
她的眼睛特别好看,特别是绽开笑颜之时,眉眼弯弯,如刚开封的梅子酒一般甜柔。
登瀛知县府
此时,登瀛的李知县正与一群官员在议事。
“这朝廷拨款都被押送下来好几天了,可这朝廷的人怎么还没到?”李知县有些发愁,毕竟,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一名官员犹豫再三,这才开口“额,许是路上有事儿耽搁了,知县大人莫要担忧。”
李知县眉头一皱“耽搁了还好说,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这我们可担待不起呀。”他是怕朝廷的人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测,皇上下的喻书里有交代,朝廷的人已出发,这怎么还没到?
一名白发官员捋了捋白须“知县莫忧,听闻这朝廷派来的是皇七子,年纪尚轻,这路上碰上些好玩的事,总会停留歇脚的。”
李知县这才安心的点点头,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年轻人嘛,就喜欢游山玩水的。
而此时被众官员热议的穆徵寒正与江念清摸黑走回去。
今天既找不到牛车,也租不到马车,就连马匹也见不着影子。
本来这镇上马匹就不多,这还全被租出去了。
而穆徵寒从项京骑来的那匹马此时正在修养,所以今日他才会跟着某人坐牛车过来的。
“为什么今日连匹马都没有?都被谁骑走了?”江念清提着灯,走在前面碎碎念叨。
穆徵寒一脸无奈“走快些,少说话。”
他虽没来过江南,但无论身在何处,这夜晚总是要比白天危险得多的。
四周时不时传来几声蛙叫,夜晚的风有些大,再加上登瀛靠海,没有山坡的阻隔,树上的树叶被吹得沙沙响,而地上则映着树木和芦苇摇摆的影子。
而此时,前边的芦苇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跟风吹的完全不一样。
“吓!”她突然恐惧的惊叫一声。
只见一把大刀从那片芦苇丛窜了出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穆徵寒见状,一把将她拉至身后。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举着刀弓着身子从芦苇丛走了出来,而两边陆陆续续钻出来好几个人。
他们衣着简陋,光着臂膀,有些脸上还带着狰狞的刀疤。
他们纷纷从芦苇丛拿出刀具,一一指向他二人,锋利的刀刃微微泛着寒光。
江念清紧张的抓住穆徵寒的衣袖,她刚刚是真的被吓到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也真够倒霉的,没有牛车就算了,还遇上了强盗。
为首的强盗得意一笑“呵呵……怎么?是吓得愣住了?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背那么大包袱去哪啊?”这一看穿着,就知道旁边背东西那个小白脸是有钱人了,说不定包里有什么好东西呢。
这么一想,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夺过他们的包袱了。
“与你们何干?”江念清正想冲出来便被穆徵寒拦下了。
穆徵寒低声说道“莫要冲动,你打不过。”他们想要什么给便是,钱财乃身外之物。
她若是动手了,不仅会受伤,而且很有可能会引起那群人的注意,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看了一眼穆徵寒,没想到他却出奇的淡定,他明明不会武,此时却比自己更为勇敢。
刚刚她都未曾反应过来,便被他拉过来护在了身后,倒是觉得安心了不少。
“怎么?还想动手?这小道姑的性格倒是挺烈啊。”那强盗笑得一脸猥琐,而身后的那些表情更是放肆。
穆徵寒将包袱放下“各位大爷,小生替她给您赔不是,莫要同她一般见识。”说着,便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在面前的包袱上。
江念清似乎懂了他的行为,他这是在转移强盗的注意力,他们刚刚有议论到自己,所以他这才出此下策的吧?
那强盗围了过来,收好玉佩,打开包袱,低头开始翻找值钱的东西。
而另外的强盗则将他二人围了起来,以防他们逃跑。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一样值钱的都没有。”强盗生气的朝包袱吐了口唾沫,随即盯向二人。
感受到强盗的目光后,穆徵寒“识相”的取下自己的钱袋“这些都是孝敬大爷的,虽然不多,但望大爷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