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藐视皇威,不把皇上皇族放在眼里,所以,削弱他的权力势在必行。
边塞还要靠他们江家,故暂且不能动他们江家,只能先从李家和苏家入手。
苏启安为辅国副将军,手里拥有十万大军,夺回这等兵权,也算是重伤了江海平一把。
此举,也算是给他江海平一个警告,好好守住大舜才是他的本分,过于干涉朝政,影响皇上决策,拉拢群臣这些都不是他应该做的。
为何先动苏家呢?那是因为李家本就是贵族出身,世世代代为官,人脉广泛,背景强大,这是比较棘手的。
而苏家可是白手起家,先从事的商业,而后才凭借财力,慢慢步入官道。
就算今日他强行逼苏启安交出兵权,他们苏家也不敢反抗,而江家此时只能忍气吞声,也不能出面制止。
苏启安猛的抬头,扯着假意的笑容,两旁的酒窝没有平日里那么明显了。
兵权,今日是保不住了……
“陛下,卑职向来散漫放浪,何以担得起太尉这个官职?况且,冯太尉一直恪尽职守,陛下何必为了卑职而将冯太尉罢免呢?”这太尉不当也罢,他可以回他的锦安城,如此逍遥自在,何乐而不为?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吕公公,而后开口“你只要锦安城和黄金千两便可?”没想到,他竟然不要太尉这个官职。
苏启安听后,在心中嗤笑道:就只有这三样,我还能怎么选择?难不成我要兵权你就会收回刚刚的话?
“正是,卑职更喜欢自由闲散些。”他一介武将,只懂得上阵杀敌,指挥军队,这突然让他当个文官,每天审审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且没有什么权力,朝政大事他只能在一旁看看,又不能干涉,那他又何必去当这个太尉。
皇上心情大好,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也罢,便由着你来,苏副将,你的功绩朕会记在心中的,更会将它们都载入史籍。”
皇上的笑声让苏启安更是反感,他只想快些离开。
“陛下,若无事,卑职便先退下了。”他至始至终都未曾抬头看老皇帝那张让人厌烦的脸。
皇上允了,他刚想转身,吕公公便把他叫住了“苏副将,这兵符……”
苏启安紧咬牙根,从怀中取出兵符,呈了上去,便退下了。
这兵符跟了他三年多了,此等重物,他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今日,便要离身了……
在出宫的路上,好巧不巧给他碰上了穆徵寒。
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从他身旁走过,重重的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两人都没有再装,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何还要如笑话般的去演戏。
沈吟秋一看形式不对,立即拔剑,却被穆徵寒一个手势拦住了,他只好将剑收了起来。
而后,苏启安又突然退回几步,左手抓住穆徵寒的肩膀,轻声在他耳边说“晋王可要小心了,江家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可得离我家清儿妹妹远些。”他在警告他,更是在威慑他。
穆徵寒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随即移开视线轻笑道“那我可得好好记住苏兄所说的话。”
苏启安松开手“告退!”
沈吟秋看着苏启安的远去的身影“他这是何举动?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前几日还装得如此熟络,而刚才,那么嚣张的撞了上来,一看就是故意的。
而且气氛极其不对,感觉他怒火中烧。
穆徵寒轻轻的拍了拍苏启安刚刚抓过的那个肩膀,忽然想起了穆徵蒙,手筋脚筋都已被挑断,现在恐怕是生不如死吧。
“怕是知道我们于他而言没有价值,那就不必再装了。”而刚刚他那么生气,怕是被免职了吧,父皇早就说过,要削弱江家的势力。
而这一切,可不就在父皇的掌握之中吗?
“什么叫离他家清儿妹妹远一点,他真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吗?管那么宽。”沈吟秋还在碎碎念,刚刚苏启安的那种行为那种言语,真的让人不爽。
苏启安出了宫之后,在街上买了两坛酒,一直喝到了王府,喝完了便将那两个酒坛子随意的丢在王府外墙边。
进来的时候正巧碰到遛鸟的江念清,她上前问道“你回来了?你进宫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偷偷看生得好看的宫女了呀?”平日里,苏启安就是喜欢嬉皮笑脸,所以她也就习惯了,跟他说话大多数都带着玩笑。
但是,此时苏启安像变了个人,没有平日里的笑容,一直冷着脸。
而且,对方没有应她,而是眼神迷离的看着小径。
随即再靠近些,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以及观察到那有些凌乱褶皱的官服。
怕不是皇上为难他了吧?她心里一惊。
看这样子,八成是没好事,还是安慰安慰他吧。
“苏启安,虽然我不知你遇上了什么事,但是呢,你别太难过……哎”她还未说完,便被苏启安一把推开。
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冷着脸离开了。
江念清提着那个鸟笼愣在了原地,好心安慰他还被他这么对待???
“哼,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你爱在哪里哭就在哪里哭,哭得越大声越好。”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小声嘟囔着。
苏启安这般,她着实有些不习惯,那个脸绷得,连脸上最明显的酒窝都看不见。
嘴上说着不管他,但她还是马上去找了兄长。
“兄长!兄长!”她着急的拍着那扇门。
江承瑾打开门,看到一脸着急的妹妹,便开了口“清儿?你找我作甚?”遇到正经事或在爹娘面前她才会叫他兄长,平日里都是直呼其名的。
所以,这次是真的有事。
她提着鸟笼,指着院门口“刚刚苏启安从宫中回来,一脸阴郁,怕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刚刚同他讲话,他没有理我,兄长,你去看看他的情况吧。”
江承瑾一听,脸色大变,随即冲了出去“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江念清站在原地,看着江承瑾远去的身影。
不一会儿,江承瑾便回来了,脸色不大好。
“怎么样了?兄长!”她迎了上去。
江承瑾摇摇头“他需要静一静,无需再去打扰他,你先回去吧。”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打击,跟他一起上战场的好兄弟,无缘无故被免职,他知道后也是很气愤。
皇上,终于要对江家出手了吗?
而用膳的时候,安静的气氛异常的吓人,爹娘没有说话,兄长更是沉默,吃着吃着,爹爹就放下筷子,有些生气的离开了。
娘放在碗筷,默默在坐在凳子上叹气。
江念清并不知道,原来苏启安、苏家对于他们江家来说这么重要。
她也不清楚,苏启安在宫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失魂落魄。
他没有出厢房,也没有来用膳。
她在闺房中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放心不下。
膳房里已经灭了灯,根本没人在此,听雨听云也早已歇息。
亥时一刻,她便偷偷溜出王府,到外面给他买了她认为最好吃的烧鸡。
还有,一坛桃花酿。
她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听到了清远悠扬的笛声。
一抬头,便看到了屋顶上那抹玄色身影。
是苏启安,他坐在月光下,闭着双眼,安静的吹着笛子。
“苏启安……”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苏启安听到后,睁开双眼瞥了一眼地面上的江念清,随即移开视线,继续吹着他的笛子。
江念清提着衣摆,小跑着来到墙边,仰头看了一下上面,有些许高度。
不过,这怎么能难倒她呢?
她挽起衣袖,随即把烧鸡和酒坛放下,去柴房把梯子搬了过来。
苏启安嘴角抽搐,他其实有在偷偷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看她刚刚挽袖子的那个架势,他以为她要强行爬上来,还想着要不要开口制止她。
没想到她竟然是跑去搬梯子?
借助梯子,她将烧鸡和酒坛绑在身上,上了屋顶,她谨慎的把自己挪到了苏启安身旁。
将烧鸡和酒坛放下,她抓着衣角在想如何开口。
他还未用膳,心情也特别低落,他住在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虽然平时总是捉弄她,但怎么说他苏启安也算是她的半个兄长了。
爹爹和兄长虽然也很担心,但男子哪里会表达?
就在爹爹走了之后,娘就跟她说了,总归还是女子更会劝人些,娘自己又不好出面,所以她便过来了。
“你……你还会吹笛子啊?”灵机一动,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苏启安没有说话,而且继续默默吹着他的笛子。
江念清并没有觉得尴尬,而且将烧鸡端了起来“喏,你看,这是我刚刚特意出去为你买的烧鸡,可好吃了,特别香。你自响午回来后,便没再用过膳,我本想去膳房给你找点吃的,可是因为太晚了,膳房早就灭了灯。”她一边说一边将烧鸡外层的纸撕开。
顿时,一股烧鸡的香味在四周蔓延开来,而苏启安不为所动,继续拿着他的破笛子在那里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