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徵寒和沈吟秋则是骑着快马连夜赶回去,而江念清和墨瞳则在马车上呼呼大睡了。
快马加鞭两天一夜,中途合眼休息了几个时辰,而后又在客栈重新整理了一些铜丘的情况,才终于回到了项京。
一大早,街道上赶集的人还是很多的,叫卖声整条街道都是,穿过长长的祥云街便看到了入宫的祥云大门。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守卫领头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下懒腰,他先是看到了两匹黑马,抬头往上一看,两个略显疲惫的男子。
穆徵寒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出令牌举到他眼前。
看到令牌,他瞪大双眼,立马行礼“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恕罪。”
“免礼。”他收回令牌。
“开大门!”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穆徵寒扬起马鞭,拉好缰绳,策马入宫。
他就是要赶在早朝时将这些东西呈上去,此时群臣也都在,父皇想将此事私了也不可能了。
“七皇子殿下到~”门外的宦官扯着嗓子大声传达。
在众人的注视下,穆徵寒端着那些物品进了朝堂。
“殿下这是?”江海平发问。
“税银案件结束了。”他平静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却让安静的朝堂变得吵闹起来。
就如往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和波澜。
“参见陛下,臣前些日子接手的大皇子私吞税银的案子已经查清,而这背后最大主谋则为铜丘太守孟绍亭,孟太守尸位素餐、贪赃枉法、视人命如草芥;私自增加铜丘税收;私吞朝廷赈灾银两;与地主私通,高价买卖土地;而大皇子和德贵妃都有参与其中。”
穆徵寒的这一席话,不仅让群臣震惊了,更是让皇上都吓了一跳,这么多恶事,穆徵蒙和德贵妃都做了。
“这是臣收集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吕公公接过穆徵寒递上来东西,呈上去给皇上。
皇上打开那两本账簿,一本是孟绍亭未上交朝廷的税收数额,这个数额只大不小,一年比一年多。
而另一本,则是事关穆徵蒙与德贵妃的对账本,朝廷近几年下拨的赈灾银两,一笔又一笔清晰的记录着,一分不少的全都进了他们三人的囊中。
那百姓岂不是一点都没有拿到?那岂不是饿死了很多百姓?那他皇帝的名声在铜丘岂不是很臭?为什么没有人上告朝廷?还是说被他们给拦截了下来?
看完所有证据后,他深吸一口气,让吕公公将物品拿下去,各群臣传阅。
皇上将目光转移到穆徵寒身上,越看越入神,他真的不够了解他,就这两个多月,他就把这个大案件查清了,终究是小看了他。
罢了,这穆徵蒙也不必保了,他甚至还想给他几个耳光,这么愚蠢的事都干得出来。
败坏朝廷、败坏他皇帝的名声,让百姓对朝廷更加的误解和失望,这让他怎么收得民心。
而穆徵寒,无论如何都得给他封赏,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他,也得给群臣一个交代,给铜丘百姓,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不然,他这个皇帝会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也会影响百官的积极态度。
“皇上,老臣恳请前去捉拿孟绍亭。”江海平主动请缨。
“好,你今日便带一千精兵去铜丘,把孟绍亭给朕押过来!”皇上收回视线,一拍桌子,看向镇北王。
“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镇北王且慢。”他刚要出去,便被穆徵寒给叫住了。
“殿下何事啊?”他一看到穆徵寒就想起自家女儿那丢人模样,语气也不太爽快。
“铜丘北部有一座听文苑,那也是孟绍亭的私宅,请镇北王多走一趟。”沈吟秋去过听文苑了,那确实是孟绍亭用来私藏财物的,金银财宝,应有尽有。
说着,他还把他打制的那把铜制钥匙交给他,也不知能不能用,但也不碍事。
“那就多谢殿下了。”
而对于德贵妃和穆徵蒙,皇上则决定先把他们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早朝一退,就有人给穆徵蒙和德贵妃通风报信。
“蒙儿,赶紧逃!只有你逃出去了,才能东山再起。”德贵妃得知消息很是慌乱,抓着穆徵蒙两臂的手都在颤抖。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哥哥那边也被一锅端了,镇北王带着精兵赶过去了。
“母妃,我不走,我陪着你。”可能他还有些天真的以为父皇会放过他。
“走!你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赶紧走!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帝王无情,这个她还是懂的,她跟了皇上那么多年,他的手段她还是很清楚的,并不是什么善类。
“你舅舅那边已经是火烧眉毛了,记住,跑得越远越好,如果整个大舜都在通缉你,就跑到迪努沙或者其他一些地方去。”她认真叮嘱着穆徵蒙,眼神无比坚定,她不能让他的孩子也被关进大牢,不可能,那是她的骄傲。
“母妃,那你怎么办?”看着母妃着急的样子,他才知道,此时已无力回天。
“先别管我,后门的禁军已被迷晕,你从后门出去,会有人来接应你。”她已为他打点好一切,连包袱都准备好了。
穆徵蒙只能乖乖听话,背上包袱,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母妃,她就这样坐在上面,已然没了气势,也憔悴了许多。
“走啊!”泪水在眼眶打转,德贵妃便大声喊道。
穆徵蒙必须要逃出去,他不能,不能被抓到。
待真的看不到穆徵蒙的背影时,她便伸手擦拭着眼泪。
她让下人取来一壶酒,随即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将毒药放进酒中。
她就这样半躺在座椅上,轻轻摇晃着那壶酒,一下又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她看着那壶酒,突然笑出了声。
她可是孟家的女子,她这一生都是强势骄傲的,又怎会让皇帝将她关进大牢,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这不是在打他们孟家的脸吗?
她倒下一杯毒酒,收住笑声,一饮而尽。
“我可是孟家的骄傲,我不会输,我这辈子都不会输!”喝完后,她将杯子扔在地上,端庄的坐着。
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五脏六腑被撕开的感觉,随即吐出了鲜血,合上双眼,倒在座椅上。
待皇上带人来时,她身上的温度已逐渐散去,毫无声息。
皇上蹲在地上,将那个杯子捡起来,放在桌上便出去了。
他很爱她,但她却恃宠而骄,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他都忍了,还可以原谅她,但这次,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伤了他的面子,丢了大舜的脸,毁了铜丘,毁了自己。
他其实也猜得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了解自己,毕竟,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穿着囚服在大牢里等死。
“大皇子呢?”他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回……回皇上,大皇子在,在殿内休息。”宫女瑟瑟发抖,她根本不知道大皇子在哪,那都是她胡诌的。
“把他给我押出来。”禁军领命,找了一圈,去到后院才发现,穆徵蒙已经跑了。
皇上得知后,大怒,下令封锁城门,严厉搜查穆徵蒙,把他活抓回来。
可是,下令有些晚了,他已经被人截胡,禁闭起来。
在他出了宫,出了繁华街道,正往山上的树林跑时,碰到了一个蒙面人。
三两下就把穆徵蒙擒住,并把他的眼蒙住,押到了一个偏僻而不知名的地方。
“你们竟敢如此大胆,竟然敢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舜的大皇子,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要是被我父皇知道你们抓了我,你们会死得很惨的,诛灭九族,赶紧放我出去,饶你们一条狗命。”他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门窗都被锁上,他怎么敲打都没用。
敲打得有些累了,他便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一脸绝望。
门外的人根本不理他,也不出声,他喊得嗓子都哑了,他们好像不是要钱财。
穆徵蒙还是没有抓到,皇上只好下通缉令,大范围搜捕。
同时,他将所有在外的皇子都召了回来,不止是为了警示他们,更是要摸清他们的底细。
而到了晚上,穆徵蒙终于等到门开了,不过是来送饭的。
那人将饭放下便离开了,他跟她说了那么久的话,她也不理他。
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看得出来,抓他的人应该不是想杀他。
亥时一刻,门再次被打开,他抬头一看,来人竟是穆徵寒!
“七弟?!七弟,你是来救我的吗?”他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扒住了对方的手臂,眼神急切而惊喜。
穆徵寒轻笑一声,将那双手推开,站于一旁。
“皇兄说笑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啊。”他这是在告诉他,抓他来的正是他穆徵寒的人。
“什么?你!你究竟有何企图?”刚刚谄媚的脸变得嚣张,丝毫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皇兄别害怕,我只是想跟皇兄玩个游戏,我记得皇兄小时候最喜欢把我关在漆黑的柴房里了,所以,我想让皇兄再回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