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在解释他并不讨厌花灯?那刚刚干嘛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什么啊?”江念清有些疑惑的看着穆徵寒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下河边的那些花灯,算了,搞不懂,她也该回去了。
惠香院
沈吟秋径直走向内堂的桌子,老鸨见是他,连忙过去迎接,还往他身后看了看,还以为穆徵寒也过来了。
“我说徐妈妈,你就别跟着我了,你去忙你的吧。”一直跟着他,怪心烦的。
“那成,那成。”不是她爱跟着他,老是跑来这惠香院喝酒,还不给酒钱,虽说跟主子是好友也不能这样吧,而且,每次都挑院里最贵最好的酒喝。
这样让她们怎么做生意啊?
“阿烟,给我拿酒来。”沈吟秋半躺着,用手撑住脑袋,扯了扯经过他身旁的红衣女子的裙摆。
桌上的酒不好喝,还放了些东西。
“啧,我说沈公子,你别老扯我衣裳,这要是扯坏了,我穿什么?”阿烟将裙摆拉了过来,双手环胸的俯视着他。
“那么小气干嘛?给我拿酒来。”他伸出左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阿烟转身,往徐妈妈那边看了看,得问一下她的意见。
徐妈妈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去拿。
“我去我去。”她这才跑去酒窖拿了一坛桃花酿。
“喏,喝,喝死你。”阿烟将酒坛重重的放于桌上。
“嘿,你个小姑娘,嘴巴怎么那么毒呢?”
他将剑放于桌上,将坛子里的酒倒入杯中,然后放到嘴边闻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要不你也喝点?”他带着笑意挑眉看了一眼阿烟,如调戏一般。
“别了别了。”阿烟摆了摆手,她早已习惯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哎呦喂,别喝了,沈公子,我带你到雅间去休息一番。”徐妈妈突然从后院跑来,用手中的团扇拍了拍沈吟秋的肩膀。
“干嘛?我在这不是挺好的吗?”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徐妈妈翻了个白眼,她在暗示他有事找他,没听出来吗?
徐妈妈直接扯着他的衣袖,他这才跟着去了后院的房间。
说是让他去休息,其实是有人想见他,况且,两人身份又特殊,自然是得私密一些。
“沈公子啊,我带你去见个人。”到了后院,徐妈妈这才跟他说了。
“什么?见谁啊?”沈吟秋挠了挠脑袋。
“你自己进去吧,我得回大堂了。”徐妈妈将他带到房门前,便离开了。
“谁啊?要见本公子?”他有些不耐烦,粗鲁的推开房内,映入眼帘的是那抹白色的身影,坐于窗前,背对着他。
“沈大哥。”女子有些欣喜的回头,轻轻的喊了一声,随后提着裙摆站了起来。
“许、许姑娘?”他有些慌乱的收回刚刚那双粗鲁推门的手,眼里满是惊讶。
她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清漾吗?
此时,他早已没了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姿也从随意变成了严谨。
“你怎会在此?”
“沈大哥,快进来。”许忘怜朝他走来,待沈吟秋进到屋内,她便把门关上。
“快坐。”她拿来了茶杯,为沈吟秋倒上一杯热茶,递给他。
“谢谢。”他坐下来,接过茶。
“今日是仲秋,我便回来探探亲。”她跟穆徵玄说她想回来探探亲,穆徵玄便让她回来两日。
她早已没了亲人,而这惠香院的人便是她的亲人了。
在没去清漾之前,她还是这惠香院卖艺不卖身的琴女呢。
“哦,这样啊。”沈吟秋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有些紧张。
“那个物件,你喜欢吗?”许忘怜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问他。
随后她便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看着桌面。
“哦,那个啊,挺喜欢的。”她是说那个玉佩吧,他有好好放着。
“那就好。”她收不住笑容,嘴角一直上扬。
语罢,两人便没再出声,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吟秋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平时可都是如喜鹊一般叽叽喳喳的。
而且,也不能让人家一个女子一直主动跟他说话吧,那样她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吧。
“今日是仲秋,你吃圆团了吗?”想了好久,他才憋出那么一句。
“吃了,院里的姑娘们亲手做的,很好吃。”她微微点头,欢喜的看着沈吟秋的眼睛。
“那就行。”
“何时……回清漾呢?”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好像这么问跟急着赶她走一般,但是他又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果然,她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嘴角的弧度也变小了许多。
“额,我的意思是呢,如果不急,你可以在项京多待几天。”放在膝盖上的手,都开始冒汗,生怕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让她误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笨了,连话都说不好,平日里那可是嘴巴厉害得很。
“我并不能呆太久,他会起疑心的,明日我便走了。”如果她在项京呆太久的话,穆徵玄肯定会怀疑的,而且还有可能暴露自己,从而影响到主子。
“那好吧,那你回去得多加小心。”逐渐的,感觉气氛没有那么的紧张和尴尬了,说话也自然了许多。
这天晚上,沈吟秋没有回宫,两人长谈到了子时,这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他好像无法拒绝她的好意,也不忍心让她伤心。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对她狠一点,便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不会让她那么难过、那么悲伤。
金兰殿
“蒙儿,你父皇那么急着唤你回来何事啊?”德妃很担忧,一直在殿门口等着,坐立不安,毕竟这仲秋佳节,突然被传召回来定是有事。
“母妃,不过是关于铜丘赈灾一事,母妃不必担心。”
听到赈灾二字,德妃立马抬头紧张的看着自家儿子。
“别担心,父皇只是询问一下情况而已。”其实,他刚刚听到父皇询问铜丘赈灾的事的时候,他也非常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还以为父皇知道了什么呢,无非就是问问情况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德妃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没事就行。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皇上在第二天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信中是关于德妃娘家人在铜丘的贪污罪状。
“真是太放肆了!”皇上拍案而起,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那封信,他自然是不信的了,本想着包庇穆徵蒙,让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群臣各收到了一封。
“皇上,此事重大,老臣认为应该彻查到底。”这毕竟是皇子啊,极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这要是真的犯了这样的事,那可不得了了。
“众爱卿都怎么看啊?”皇上觉得有些头疼,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头。
“皇上,依老臣来看,应是要追查一番的,一来呢,给百姓一个交代,二来,还大皇子一个清白。”太傅自然是要求彻查到底,如若大皇子真的犯了此事,那便秉公处理。
不能因为是皇子就可以不把国家律法放在眼里。
该查就要查,若皇上不允,那他便联合其他大臣每日上书提及此事。
皇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太傅,这老狐狸,表面上说是为了给穆徵蒙一个清白,实际就是想让他下令调查此事,毕竟,无风不起浪,若蒙儿真的与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大家又怎会好端端的收到这样大逆不道的信。
“请陛下明查此事。”各大臣齐声道。
“好!那便让我儿徵寒去调查此事吧。”到时候让他做做样子调查一下就行了。
“啊?这?这恐怕……”
“这,这怎么?”
“……”
听到皇上此言,群臣议论纷纷,认为不妥。
他们可都是一家人啊,而且,谁不知道这七皇子没什么用。
“爱卿们是觉得不妥?阳平镇采花大盗一事足以看出他有这个能力。”
这皇上不是睁眼说瞎话吗?阳平那件事谁知道是不是穆徵寒破的,他们又没在场。
“陛下圣明,我觉得此事交由七皇子殿下处理甚好。”
太傅此话,更是震惊了其他大臣,不知太傅这是何意?
他们又开始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好,那便这样吧,退朝!”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离开,且脸色不大好,直奔御书房。
“太傅这是何意?怎能让七皇子调查此事?”皇上一走,太保转头看向右侧的太傅,用朝笏指着他。
“何意?不过是想让此事有个交代罢了。”太傅有些傲慢的抬头,并未看向太保。
“可是,这七皇子……”礼部尚书秦晏欲言又止,不知这话该不该说。
这七皇子显然不受皇上器重,并且那么大的事,皇上就这么草率的交给了七皇子?
“对啊,此事那么大,怎能就草率决定了?”
刚停下来的议论,又因草率二字讨论起来。
“那你们便自己去找陛下,说出你们的意见。”太傅一甩袖,离开朝堂。
“哎呀,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太保两手一摆,对着江海平说道。
“既已成定局,陛下便不会改了。”江海平顺了顺灰白的胡须,思虑万千。
到底是何人能在一日之内,将信都送于重臣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