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的小渔村,需要购买很多铁器、日常用品。
按照以往的规律,赋税船会在月圆之日的第二日到达小岛,但是村民盼了几日,却迟迟不见踪迹。
爷爷的离世,继任村长位置的是张叔。
张叔带领着乡亲,没日没夜的干,终于赶走雨季前,完成了所有村民居所的重建。
但是,铁器也被消耗殆尽,眼看着村落最重要的木制围墙铁器短缺,就要停工,如今的小渔村经那次浩劫之后,治安小队的成员所剩无几,恢复规模还尚需些时日。
虽说岛上早已没了猛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围墙栅栏还是必不可少的。
终于,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税赋船终于来了。
……
“小轩,你先回去吧,我想陪陪我的老友!”
落寞的德伯,席地而坐,在碑前摆了两盏酒杯,斟满了酒后,对姬轩说道。
“德伯,你珍重,有事你就差人叫我,这是爷爷让我转交给您的信。”
“嗯,小轩乖!”
德伯接过书信,没有急着拆开书信,而是将信塞进衣袖,挥手示意,让他独自在此陪陪老友。
姬轩默默地告退,但是他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在离德伯数百米的地方,静静的守候着。
……
当把爷爷的死告诉德伯之后,德伯捏紧的拳头,浑然不知,他的指甲已将血肉扎破,他没有选择哭泣,但是姬轩看的到他血丝布满双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按照以往的惯例,是收完赋税之后,税赋船的众人员在用过餐,休息片刻之后,才会开商市。
但是德伯压制着自己的悲痛情绪,本就晚了几日,望水欲穿的村民如今缺的正是船中的货物,他便赶忙吩咐下去先交易在收税。
而德伯则自己带上两坛好酒让姬轩带他去爷爷的墓前,这好酒是德伯特意在大陆搜罗的,本想在今日与好友一醉方休,却不料如今阴阳两隔,故人不在……
“老兄,你知道吗?这酒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搞到手的九曲桂花酿,你嘴馋许久的九曲桂花酿啊!”
“你比我早一天入的山门,然后你成了师兄,我成了师弟。”
“还记得我们年少时,游历神洲,除魔卫道,有一次我们误入一处秘境,同行的同门很多都死在里面,本来我也是要死的,是你舍弃了你的秘宝,将我带了出来……”
“那场变故,若不是你替我向山门求情,我废的就不仅仅只是修为,而是性命。”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的不公,要这样的对你!为什么?”
德伯仰头,一口口的将酒猛灌进自己的嘴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而百米外的姬轩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曾经想数次上前安慰德伯。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品尝过,真的不是人受的滋味。
但是,小狄和小白制止了他的行为,哭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
成年人要担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很多时候只能压抑在内心深处,不予外人知晓。如今,就让德伯在这一方天地无拘无束的释放出来吧。
……
交易过工具和用品的村民,在张叔的带领下,再一次投入到重建的工作之中。
而原本需要交的赋税,也被德伯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免去了六成,村民当然是感恩戴德,这次倘若按照原有的税赋交税,那村民怕是就要挨饿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一次的赋税早已增加了五成,大陆已不太平,今年赤安国的周边边境动荡,兵马未动,粮草优先。
这中间的差额,德伯只能自掏腰包,下属欲言又止,姬轩都看在眼里。
“小轩,你跟我来一下”
“好的,德伯”
货物的装载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轩,你知道海那边的大陆吗?”
德伯带着姬轩他们来到了海边,望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德伯说道。
“大陆,德伯说的是东胜神洲?”
“嗯”
“知道一些,不过很多都是道听途说。”
姬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有没有想过去神洲大陆?”
“去神洲大陆?”
姬轩一听很是吃惊,虽说儿时玩闹,偷偷出海,再加上上次去取爷爷留给他的宝物,满打满算也就离岛两次。
但是每一次都只是想出去看看,毕竟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那封信,正阳兄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是爷爷的意思?”
“嗯,但是你爷爷在信中也说道,还是要遵循你自己的意思。”
虽然在这个小岛生活了十二年,但是姬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里,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小轩,不用这么快告诉我答案,我今晚会在此处多逗留一日,想趁机多陪陪我的老友,此次离去,想必此生就不会再踏上这座海岛了!”
望着德伯转身离去的那种孤独落寞之感,姬轩明白,这个岛上,海岛依旧是那个海岛,但是故友却再也不在。
……
“木头,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你应该有更广阔的的天地,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依旧是你的家,只是世界那么大,我们真的应该出去看看。”
“姬大哥,我也觉得白白说的有道理!”
两个小家伙在听说可以选择离开这里之后,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怂恿着姬轩离开。
他俩其实对这个小岛的感情并不深,最大的交集在姬轩身上,再加上妖兽本就渴望更广阔的的天空,如今又有了可以去外面闯荡的机会,岂会不心动。
其实,在德伯说完这个提议之后,姬轩的念头里就已经有了想去外面看看的强烈之意。
这里虽是自己的家,但是如今爷爷也已不在,留下更多的是苦痛和无法释怀的记忆。
爷爷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虽说村民们对自己视如己出,但是自己真的很想去大陆寻找自己的亲身父母,哪怕他们已不在人世,但是最起码知道事情的缘由,知道为何要将他抛弃。
更关键的是,爷爷的死,小静的死,李婶的死,每一个被梼杌害死的乡亲所带给自己的那股嫉恶如仇的使命感,让姬轩想去寻找那个罪魁祸首为他们报仇。
浩然正气,自己的道机不正是要去荡平天地间一切邪恶,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夜,姬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坚定的目光,这是德伯第二日看到姬轩的第一感觉,当然他也知道了姬轩的选择。
对于姬轩的离去,村民没有丝毫的意外。
“小轩,其实在你回来之后,我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张叔拍了拍姬轩的肩膀说道,
“傻孩子,不要哭,拿上这些盘缠和干粮,以后想我们,就可以回来看看我们,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拿着乡亲们给自己准备的盘缠,姬轩心头一暖,上一次的离岛情景历历在目。
朴实的乡亲们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们自己除了忍受着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还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照顾着他。
“走吧,孩子,上船吧!”
姬轩跟随着德伯登上了税赋船,看着渐行渐远,消失在海平面的海岛,姬轩知道,归途暂时无期,自己即将踏上新的征途,而此时的他刚刚1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