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的神情一直很冷漠,即使在高凤馨的巴掌和自己距离不到二十厘米时,她的表情也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是,在看着场闹剧一般。
“书海。”
唤了他一声,秦暖越过几个走到靠窗的病床边,看着病床上花白头发的老人,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伤痛。
到底是亲生父亲,也是秦暖在世界上的仅剩的两个亲人之一了,血缘的联系让某些情绪在不停的放大。
她叹了口气,给秦非豪掖了掖被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病床上的老人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秦暖,嘴巴大张,发出了剧烈的呼吸声。
“爸爸,你有什么想告诉我吗?”
心中一动,秦暖死寂的感情泛起丝丝的波澜,抱着最后的希望,她弯下腰,凑近了秦非豪。
“孽..孽障...滚!”
细微的声音传到秦暖的耳中,彻底的冲散了她脸上最后的笑意。
为什么?
她不过是没有嫁给秦家指定的人,这是错误吗?
是足以让父亲躺在病床上,也要拼着力气唾骂的错误吗?
“爸爸。”秦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对老人露出个笑容,“我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走什么走?谁让你走的!”
高凤馨揉着手腕,走上前来狠狠的瞪了秦暖一眼,“不要给我秦家丢人了。”
“你会不会说话...”
她这边刚一行动,厉书海也跟着上了前,把秦暖护在身后。
“书海。”秦暖握住他的手腕,打断了厉书海的话,她神情平淡,像是高凤馨的话没有引起她丝毫的注意般。
“父亲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从厉书海的背后走了出来,秦暖站到高凤馨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冰冷的目光直把高凤馨看的浑身发寒。
秦暖不是个怯懦胆小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眼神气势?
竟让高凤馨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大腿撞在病床上,皮肉的疼痛和床腿摩擦的声音唤醒了高凤馨,她为自己竟然会惧怕感到惊讶。
即使有厉家做后盾,她也不过是那个贱人的女儿。
有想法在心头一闪而过,高凤馨打量了眼厉书海,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当然是没钱了,有钱的话,谁愿意住这破地方!”
秦暖抿了抿嘴,她确实忘了家里的状况,即使还完了债,有厉君逸帮忙摆脱了那些人,秦家确实失去了经济来源。
想了一下卡里的余额,秦暖刚想说话,就听厉书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是在开玩笑吗?”
他一出声,高凤馨即使想要说话,也要踟蹰几分。
可厉书海显然是没有给她机会,冷声说:“秦暖不清楚,可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你放在那儿的包...”
他向着靠在病床边上i床头柜上的黑色皮包扬了扬下巴,“是普拉达的鳄鱼皮系列吧,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年夏天的新款,售价在...二十八万左右。”
“还有你Coach的上衣,和Hermes穆勒鞋,都是当季的新品吧,我对奢侈品了解的不多,但架不住做饭阿姨每天穿着这些在家里晃悠。”
等厉书海说完,病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连其他病床的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在高凤馨身上。
一个包包二十几万的人,竟舍不得给给自家人转到好点的病房。
被充满了谴责的目光包围,即使是高凤馨,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她四下望了一圈,手忙脚乱的把包包藏在身后,怒道:
“跟这有什么关系?现在钱花光了不可以吗?”
“那你女儿手腕上的宝格丽鎏金蛇影,我记得是昨天才上市的吧,动作很快嘛,和专柜关系不错啊。”
她说一句,厉书海就冷冷的顶回去。
听到他说的话,秦欣蓉下意识的捂住手腕,不过隐约露出的一点金色边角,已然是证明了厉君逸的话。
高凤馨怎能服气,还想再一次的反驳,就听见传来了一阵清亮的笑声。
她跟着声音望过去,见到的是秦暖的脸。
像是听到了世界上可笑至极的笑话一般,秦暖垂着头,手背挡在唇前,却依然阻止不了笑声传到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中。
高凤馨被她笑的寒毛直竖,“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
有眼泪顺着脸庞滑落,细白的指尖拭去泪水,秦暖的目光秦欣蓉转到高凤馨的身上,她坚守多年的亲情,原来真的是个笑话。
她确实笑的是自己。
无知且蠢。
活该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