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长长的街道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街道两旁满是不同风格的店铺,其中也有不少中华料理店。夜晚的街道被璀璨的灯光笼罩,散发着热闹而充满人气的氛围。
一家被夹杂在各种小饭馆间的小酒铺,更是热闹非凡,酒馆中充斥着男女的嬉闹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右手举着一个玻璃酒杯,左手撑在吧台上,整个人人歪歪斜斜地靠在酒台边,他的鸟窝头异常凌乱,燻醉通红的脸上布满胡渣,他的穿着也很随意,衣服和裤子上都有不规则的折痕,踩着一双有些磨损的夹脚拖鞋,但是这一切还是掩盖不了那张英俊的脸。男人说话的声音低哑,发音也有些刻意的奇怪,但是身边的眾人总是会被他的话逗笑,他粘着两个漂亮的白领,不断地与她们说话开玩笑。老板叼着烟笑着一杯杯地给他们递酒,这几个月,这个男人每天都会来他的酒馆,所以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靠窗的那一小桌边,聿临嘴里咬着一根魷鱼丝,瞥眼看着那个在人堆中笑闹的男人,有些怀疑地对对面的如羽说,“你别告诉我这个老男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如羽喝掉一小杯清酒,对嘴里的味道浅浅地品味了一下,“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是他了。”
“嗷,这人真的是你妈说的那个帅气英俊、优秀到爆的同学?”
如羽咬了一口章鱼烧,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嗯,应该是的。”
“我不该跟你来的。”聿临自顾自地摇着头,“现实果然很骨感。”
如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没让你跟我一起来,再说,谁让你这么相信我妈的话。”如羽自己倒了些酒到杯子里,“而且,人是会变的,二十多年过去,你也会变,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表面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偽装。”
聿临抬头看着她,“你是说……”
“我和洛汐不就是有多层偽装的人吗?也许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聿临低头喝了口酒,对啊,不只是如羽和洛汐,他们不也是一样,不断地改变偽装,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聿临放下杯子,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如羽满足地回味着嘴里章鱼小丸子的味道,“自然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找他,不过嘛……”如羽又扎了一串章鱼烧,“我现在倒是摸到一些他的脾性了。”
“是什么?”
如羽斜瞥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怎么比女人还八卦。”
聿临猛地呛了一口酒,幽怨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如羽。
“老板,我走啦!”燻醉的男人拉开移门,摇摇晃晃地融入漆黑的夜色中,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部分都已经关门了,男人手里拎着两瓶酒一路走回单身公寓。
将酒搁到茶几上,潘璜仰躺进沙发里,几个月前他买下了这间置留的公寓,这里是秦欣怡生前在横滨的住处,当时买下后便邀请他来进行设计,所以,对于这里的一切,潘璜都是熟悉的。可是没想到,只是几年不见,她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物是人非。漆黑的眼眸这时已经没有了在酒馆中的轻佻和迷蒙,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郁和犀利的光彩。
起身,丢下外套,潘璜走进浴室,打算泡个澡在睡觉。
漆黑的楼道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声控灯却没有亮,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如羽打开手表上的照明装置,观察了一下锁孔,便摘了一根发卡开锁,不过几秒鐘,如羽轻扶开啟的门把,防止发出声响。进入屋子,如羽踩在厚厚的绒毛地毯上,悄悄按上门,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布局一点也没有改变,和妈妈在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桌上的摆设也没有变过,如羽有些感动。
潘璜换上家居服,拉开门走出浴室,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刚準备去厨房找点吃的,路过客厅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人影让他吓得轻跳着退后了一步,“谁!”
没有得到回应,潘璜一把甩下毛巾,飞快地冲进厨房,拔了一把菜刀拿在手上,再次回到客厅,“谁!回话!”
“呵。”一声轻笑传来,潘璜咽了咽口水,不由地握紧了手上的刀,“谁啊?装神弄鬼的!”话音刚落,一个小巧的硬物迎面飞来。潘璜手忙脚乱地接住不明物体,两手一松,手上的菜刀〞啪〞地一声掉落深深扎入地板中。
看着扎在地板上,离脚不到两公分的菜刀,潘璜重重吸了一口气,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太惊险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被自己接在手里的东西。嗯,这熟悉的触感,张开手指,看到手心的东西,潘璜的瞳孔一缩,目光直射客厅中的身影,“权如羽。”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真是出人意料。”
“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没大没小。”潘璜咕噥着,蹲下身拔起刀,小心地放回架子上。
“是,叔叔,哦不,还是叫伯伯吧。
”
“伯伯?!我有这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