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古的日式庭院中,围满了统一穿着黑衣的男子,主屋的移门大开着,却没有人敢随意进入屋中,直到一个男子踏入院中,所有人几乎同时鞠躬,男子微一頷首,略长的短发微遮住他的脸庞,令他显出更加内敛的气息。
他走到主屋前,一个原本立于主屋门口的男子将他领入屋内。屋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其中夹杂着淡而清雅的茶香。四周有些凌乱狼藉,男子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倒在地上的田治枫身上。
Jasper略一皱眉,二十分鐘前接到田治手下打来的电话,知道田治的宅邸出事了,而Joker的高层正好只有他在日本,便理所当然地接手了现场探查的任务。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将一副白色的手套递给他,Jasper接过,看了眼这个名叫浅川的男子,他是田治最亲近的手下,也是打电话给Jasper的人。
“事发之前有什么人来过。”
“一名麻里茶道社的女子。”
“不是麻里夫人?”
“麻里夫人要前往京都参加茶道交流活动,所以让那名女子来代替她。”
“你们看到她离开了吗?”
“没有。就是因为他们在主屋待得时间太长,我们才发现田治先生已经被杀了。”
Jasper不再说话,走到田治的尸体边蹲下身,检查他胸口的伤势,胸膛完全被穿透了,刀法很快,是个善于用刀的人所为。看了眼田治握在手里的刀,再环视了一下墙上的藏刀,Jasper转身对浅川说,“将墙上的刀具取下来,全部检查一遍,包括屋里所有的物品。”即便意识到对方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这些检查也许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是Jasper还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
“还有,你们调查过那名女子的身份了吗?”
“是的,据麻里茶道社的人说,没有一个叫片桐的女子,我们正在联系麻里夫人,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线索。”
“不用了,也许茶道社根本没有派人来过。”
“那田治先生为什么会同意那名女子进入主屋?”浅川感到不解。
Jasper没有解释,脱下手套抚上案几上的茶具,才刚凉不久。浅川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之后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组织上会安排的,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不要擅自行动,不要引起警方的注意。”
“知道了。”得到命令,浅川走出主屋。
Jasper静静地环视四周,突然目光停留在遗落在榻榻米上的紫色花瓣上,伸手拾起,轻轻闻了一下,Jasper微微一愣,那种熟悉的味道令他有些意外,“薰衣草……”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眼中莫名地闪过各种復杂的情绪。口袋里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喂……还没有线索,对方是个很小心的人,”Jasper微一停顿,“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手指轻轻捻动那片柔软的紫色花瓣,声音淡然而听不出任何情绪,除了他眼中的那一抹怀疑,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结束通话,Jasper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移动,编写了一条短讯,最终按下了发送。
日本东京人来人往的公园中,如羽微凉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慵懒的靠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停留在远处的东京铁塔上。公园里的游客更换了一群有一群,对面的喷水池啟动了一次又一次,在忙碌的人群中,如羽显得更加自由而清闲。当晶莹的水幕第二十一次升起时,如羽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6.7.布拉格,Jeroboam。
如羽凝视着短信片刻,按下了删除键,再次抬头看向公园中央的喷泉,在阳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彩虹。如羽轻轻一笑,仰头望着蓝天和白云,“下一站,布拉格……Jeroboam……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如羽沉浸在思考中,回忆着名单上是否有正居住在捷克的人,然而Meteor这个名字却总是跃入她的脑海中,这是那份名单上惟一一个没有现居地,没有年龄,甚至连基本资料也没有的人。这不禁令如羽想起了当年看到Devil那份资料时的感觉。
Meteor是一个三年前才刚刚出现的国际性的黑客,许多国际组织内部系统都有被他入侵过的记录。可是秦欣怡既然什么都查不到,又为什么要将他加入这份名单中?既然将其加入了这份名单,又为什么不填写任何详细资料?
如羽现在唯一能猜到的可能是,也许与洛汐当年的目的一样,秦欣怡在保护这个人,这样看来,她与Meteor是认识的,甚至是熟到需要她保护的关系,那么现在,到底如何才能找到这个人呢?
如羽甩了甩头,将这些没有头绪的思路甩掉,依然仰着头,继续望着蓝天白云。
“喂,你……”如羽闻声望去,对面的男孩有一副清瘦的骨架,脸上犹带稚气,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有着他这个年龄少有的锐利与灵动。如羽望着他微微蹙眉,那张脸陌生中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在哪里见过呢?
男孩看到如羽蹙眉,小小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怀疑与不确定,“权……如羽?”
如羽一怔,身体稍稍前倾,仔细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那张稚气的脸与记忆中的渐渐重合在一起,“啊……原来是你,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个小鬼?”
这个男孩正是白灵风的弟弟白忧,当年在中国时如羽曾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是个个性别扭的小鬼,后来洛汐将他托付给了聿临,之后他便一直和聿临住在日本,其间聿临曾经打电话来抱怨过好几次。如羽记得当年白忧只有十岁,这样算起来,现在他应该已经十三岁了。
白忧显然对如羽给自己的评价感到十分不满,不过他仍然双眼紧紧地盯着如羽,“你真的是权如羽?”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与自己几年前见到的那个相差很多,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感觉上的的确确存在这差异。
“不然呢?”如羽好笑地反问道。
“你怎么会在日本?现在中国还没放假吧?还有,我姐夫呢?”
“我记得今天也不是休息日,你不用上课?”白忧扭头“切”了声,如羽一笑继续道,“至于你姐夫……既然是你姐夫,我怎么会知道?”
白忧无语,走到如羽身前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果然不太一样啊。”他伸手撩了撩如羽紫色的长发,“这个顏色比黑色顺眼多了。”
如羽毫不在意白忧的举动,“像你这样盯着女生看可是很不礼貌的。对了,聿临又把你给丢下了?”
“是我把他丢了,他那里管的住我,不过,我没听他说你会来日本。”白忧在如羽身边坐下道。
“他当然不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来了,而且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回中国?”
“暂时不会回去。”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语。
白忧的眼中透出一丝犀利,“你除了是权如羽,还有什么身份?”
如羽满脸兴趣地看着白忧,“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会让我想起你姐姐……”
白忧此刻的表情有些怔忪,姐姐,他已经多久没听到有人提起这个词了?自己竟然还是如此怀念。等等,白忧突然反应过来,权如羽应该从来没有见过白灵风,那么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白忧正想询问,才发现如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公园里仍然充斥着欢乐的气息,然而却少了那抹能带给他莫名亲切感的身影,“我一定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