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山出手助战,与韩德勇联手伤了傲因。韩德勇受伤严重,却仍然运起全力,贯劲雷神鞭,挺住身子,傲然而立。傲因受了韩德勇一招重击,不敢贸然进攻,只得调息疗伤,待伤势平复之后,再作攻击!
就在这时,大殿的正门打开,一阵劲风从大门吹来,韩德勇油尽灯枯,不支倒地。然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突然从大门之外走进了大殿,一把扶着韩德勇的身体,再把韩德勇的身体仗着雷神鞭而立。
韩德让!
韩德让热泪盈眶,扶着韩德勇的尸体道:”韩大人!你是我大辽顶天立地的汉子,老夫回来得迟了,回来得迟了!”
韩德让扶着韩德勇的同时,背后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人,这个壮年人抱着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的尸体,与韩德勇一样。这壮年人正是韩德智,而死者就是韩德仁。
张燕山看见韩德让,就对韩德让道:”安…不,是韩大人,韩德勇大人已经不行了…”
与此同时,韩德智抱着韩德仁的尸体,放在韩德勇的身边,韩德勇见韩德智回来,眼里绽放着光芒,在韩德智耳边说了一句话。韩德勇心里一宽,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韩德智双眼杀气暴现,安放好韩德勇和韩德仁的遗体之后,便对韩德让道:”韩大人,末将三弟韩德仁已经牺牲在维垣舍门前,末将韩德智救驾来迟,请韩大人恕罪。”
韩德让沉痛道:”都是老夫的错!老夫早就该知道德勇豪气干云,胸无城府;德仁则宅心仁厚,处处留人一线机会!最终必然吃亏在奸人手上。老夫却没有坚持己见,反而接纳德勇和德仁的谏言,没有在你离开之后,及时收押耶律虎等人,最终害死了两位忠臣!特别是德勇!本来老夫就要与德勇一起准备从秘道离去,但德勇待老夫进入秘道之后,就封住了秘道,老夫只好从其他秘道出口赶来。德勇为了拖延时间让我离开,就回到大殿上点火,引来傲因的追杀!说到底,弄到今日的田地,都是老夫的错。”
韩德智摇了摇头,叹气道:”韩大人,你没有错,错的是这群阴谋夺权的人。”
张燕山听罢,惭愧得垂下头来,韩德智看在眼里,就对张燕山道:”张兄弟,三弟德勇心里爱才,但手法严厉,一生之中就从未称赞过一个后辈。刚才三弟临终之前告诉我,你是他一生之中唯一称赞过的后辈,这并不只是因为你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你有能够明辨是非的智慧,顾己及人的仁心,以及在关键时刻可以悬崖勒马的勇气。三弟称赞你的,并不只是你的武功,而是你的智仁勇。”
韩德智转过头来,向着众人朗声道:”我二弟临终之前要我答应他,不要追究你们,因为你们都是大辽的精英,纵然今日被人利用了,日后你们也终会知道真相的,所以我二弟才叫我不要追究今日的事件,因为这会影响辽国的将来。当时我深深不忿,但现在我才知道我二弟说得对。各位应天会武的参赛者,只要你们像张兄弟一样悬崖勒马,今日的事,我不会追究,你们都是大辽的精英,大辽日后的兴衰,都在于你们今日的决定。”
众人听了韩德智这番说话,不禁面面相觑,军心开始动摇,就在这时,耶律黄蜂带领着数十个应天会武的参赛者涌入了大殿。此刻傲因及耶律黄蜂聚在一起,背后更加聚集了过百个应天会武的参赛者,可谓人多势众,与只有三个人的张燕山这一边比较,实在是强弱悬殊!
耶律黄蜂道:”傲因师兄,我在沿途已经打败了所有维垣舍的守卫,只要拿下这个执迷不悟的韩德智,以及这个背信弃义的张燕山,我们就可以除去韩德让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挽救我大辽于水深火热之中!”
众人看见傲因及耶律黄蜂都在,自己一方又有过百人在此,现在更重重包围着这区区的三个人,根本就是大局已定。傲因自然知道众人这种抱团取暖的心态,就决定把握机会挽回军心,于是再次大叫口号道:”毋忘初衷。占据维垣舍,取消会武制,韩德让下台,还政于辽人。”
傲因的内应听了傲因的口号,就立刻跟随傲因吶喊,众人听了,也跟着口号大叫,一时之间,傲因一方的士气又回来了。
傲因一手指着韩德让,朗声喝道:”韩德让,你这祸国殃民的奸臣,人人得而诛之。我们大辽的新一代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将你这个奸臣就地正法。”
韩德让听了,竟然保持着微笑,然后挺胸昂首,魏巍立面对傲因道:”老夫一家三代,前后事奉了大辽五代皇室,鞠躬尽瘁。老夫从侍奉先帝至当今皇上,年逾数十载,老夫实在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奸臣!傲因师侄既然有此指控,还请不吝赐教。”
傲因等人本来杀气腾腾,就是非要杀掉韩德让不可,不料韩德让竟然处变不惊,一派从容地回应傲因,本来激烈得红了眼睛的众人,听了韩德让的一番说话之后,满腔激情都反而冷静了大半。
傲因道:”韩德让,你自持三代侍候辽室,就想阴谋夺权,把持了南北两院,独断专行,我大辽就是误在你这奸臣手上。”
韩德让道:”十六年前,高梁河一战,老夫代父坚守南京,大宋皇帝御驾亲征攻来,老夫亲自登上城头,指挥守军抵御十五昼夜。最后打败宋军于高梁河上。及后先帝驾崩,老夫受先帝顾命,监国摄政,数十年来,老夫忠心耿耿,总算天佑大辽,方有今日大辽盛世。”
傲因怒哮道:”什么大辽盛世?辽国江山,都是我辽人先烈打出来的,你获得大权之后,只管招揽汉人干政,坐享我辽人打下的江山,这算是什么盛世!”
韩德让冷静道:”我大辽自太祖建国开始,就知道辽人强悍有余,治国制度却有不足,因此我大辽自太祖皇帝之后,国策要旨就是海纳百川,不分辽汉,唯才是用。大辽上下都遵从太祖遗训,大辽江山才日渐稳固,老臣一家三代才有机会为大辽效力。所谓招揽汉人干政,实在是对我大辽太祖遗训之误会。”
傲因本来想以种族问题加罪在韩德让身上,不料韩德让竟然全数从容回答,本来来势汹汹的众人,开始都变得窃窃私语,甚至开始怀疑傲因占据行动之目的。
耶律黄蜂见傲因一时不能回应韩德让,就接着道:”韩德让,你大搞科举以及会武,弄得我大辽这一代为了应考与会武,每一个都苦不堪言!”
韩德让道:”玉不琢不成器,今日汝等付出了努力,他朝必有可用之处。至于会武制度,则是由应天亲王亲自制定的,如果汝等认为会武制度有问题,本相国大可代汝等向应天亲王反映。”
耶律黄蜂道:”什么反映不反映!你韩德让为了让汉人得享我辽人打下的辽国江山,不断分裂我辽国亲王之间的互信,致使亲王之间为了巩固统治而分化,应天亲王才会搞应天会武招揽人才以自保治权,说到底,这都是你韩德让分化我大辽之过。”
韩德让道:”太祖早就说过,我大辽成在人才辈出,败也在人才辈出。当年太祖汇聚了我大辽人才,使我大辽战无不胜,可惜自太宗驾崩之后,我大辽诸王虽然人才众多,但诸王却重归分而治之的旧路,致使我大辽如今四分五裂。老夫提出种种改革,就是为了免除大辽诸位亲王分治大辽的陋习,只是应天亲王却有自己的盘算,这才绕过我大辽推行的科举制度,改为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举行会武,亦为此而添加了各位参加会武的压力。耶律黄蜂师侄,阁下热心大辽政治,本来就值得嘉许,只是阁下对大辽历史和制度所知不详,这才发生了今日的误会。”
耶律黄蜂本想将应天会武给予会武参赛者带来压力的责任,推在韩德让身上;也想指责韩德让这等汉人坐享其成,享受着辽人打下的江山;更想污蔑韩德让分裂了辽国诸位亲王,把大辽弄得四分五裂;不料韩德让却再次从容不迫地回答了所有质疑,这时就连耶律黄蜂也接不了口。
傲因见耶律黄蜂无言以对,朗声大叫道:”韩德让,你巧言令色,推卸分裂我大辽的责任,我们这里所有都是辽人,我们不需要你搞的汉人制度,更不容许你借此浑水摸鱼,以改革为名,助汉人夺权为实。我大辽就是世上最优秀的国家,辽国必须以辽人优先!辽国第一,辽人优先!”
傲因叫喊了”辽国第一,辽人优先”的口号,傲因的内应也随着大喊,一时之间叫声震天。应天会武的参赛者大都是辽人,这些年来辽国国力虽盛,但近年的确是越来越多汉人当上了高位,不少辽人看在眼里,也流传着汉人夺权的流言,也对汉人反过来管治辽人感到不满,这刻傲因与耶律黄蜂说不过韩德让,最后只有诉诸民粹。这时众人听了双方的对话,纵然理智上觉得韩德让有理,但也不敢在辽人之前,说出有违辽人利益的言论,于是就纷纷跟随着口号大叫”辽国第一,辽人优先”。
韩德让胜出理据,但却败在民粹,韩德智与张燕山这刻实在无言以对,只有摇头叹息。韩德让仰天长叹,不禁冷冷的道:”优先,优先,多少人以汝之名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