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九三,君子终日干干。九四,或跃在渊。九五,飞龙在天。上九,亢龙有悔。用九,群龙无首…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形而上者为之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易经和道经的心法在张燕山脑海里不断盘旋,其实易经和道经两者之间就有不少契合之处,此刻在张燕山体内自行运转,两者相辅相成。张燕山身体内的易经真气先随着道经的引导,传导全身经脉,然后道经气劲接纳了易经的气劲,再转化为张燕山体内另一道真气。道经气劲和易经真气互相吸引,形同太极内的阴阳鱼,水乳交融,互相生生不息,昏迷中的张燕山一呼一吸之间,不断修复体内伤势,修练不息。
张燕山体内的易经与道经真气虽然神妙,然而张燕山受伤不轻,经脉之间的淤血和奇花异草的毒力堵塞住部份经脉,单凭真气自行运转,仍不足以将之清除,两股真气亦被阻塞得难以运转,就在两道真气停滞之时,一股外力突然传来,击散了瘀血与毒力,经脉之内的真气就此豁然而通。然后真气在经脉内游走大周天几回后,张燕山终于悠悠醒过来。
张燕山转醒过来,却惊见自己躺在病床之上,身上经脉都被施以针灸。张燕山跟随过夜无空修习过夜空札记,对医道认识不浅。此刻见针灸位置认穴准确,对症下针,张燕山不禁暗赞施针者医术高明,难怪体内易经真气与道经真气一下子就可以畅通无阻。
张燕山抬起头来,就看见三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和一名五十来岁的长者。这三个壮年汉子,一个粗豪健硕,一个身形高挑,一个温文雅致;长者则相貌堂堂,双目炯炯有神。
温文雅致的壮年汉子见张燕山传醒过来,就关切的问张燕山道:”小兄弟,你劳累了一晚,而且中毒不轻,还是先行休息一会,等在下为你拔出金针,再服一剂汤药,就可恢复活动。”
张燕山听他说的井井有条,心里一宽,便问这中年汉子道:”前辈…我怎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在旁那位外形粗豪的壮年汉子道:”这里是我们安家的别居。两日前,你满身伤痕的倒在天马的背上,是天马带你到来这里的。”
张燕山惊道:”两日前?是天马带我过来?”
旁边的长者微微一笑,不缓不疾地说道:”小兄弟来到的时候浑身伤痕,又中了荆棘林内奇花异草的毒,想必曾经与天马对峙过,最后天马对你心悦诚服,才带你来这里求医。”
张燕山听了,更加不明所以的问道:”天马服了我?他又怎么知道这里有大夫?”
长者笑道:”天马桀骜不驯,世人就算可以强行制服天马,但也不能让天马甘心忍受策骑,在下看见张兄弟前臂就有被天马咬过的痕迹,但身上却没有任何被天马伤害过的伤痕,老夫就猜到天马曾经咬过张兄弟的手,然后放张兄弟在牠的背上,之后再带张兄弟到来这里。这次天马竟然亲自带你来疗伤,相信小兄弟一定做过一些令天马心悦诚服的事情。这别院的后山长着一片草原,不少路过的马贩在那边放牧之时,都会遇到天马,天马为了解放马贩手中的马匹,不时都会伤了马贩,我们也曾经在天马面前救治过一些被天马伤过的马贩,因此天马也知道这里有大夫。”
老者一边说话的同时,温文汉子便悉心的拔出张燕山身上的金针,再为张燕山把脉,他见张燕山伤情已经没有大碍,就对张燕山道:”小兄弟体格强健,复原得真快!在下安德仁,刚才跟你说话是我三弟安德忠勇,另一位是我大哥安德智,这位前辈是在下的叔叔安德正,未请教小兄弟如何称呼。”
张燕山道:”在下张燕山,感谢几位安先生救命之恩。”
安德仁道:”张兄弟言重了,在下煎好了一些驱毒健体的汤药,趁热服用吧。”
张燕山睡了两日,饥肠辘辘,这刻也不客气。刚喝了一口,便嗅到药味似曾相识,不假思索地问道:”这汤药所含的可是当归,赤芍,人蔘,丹皮?”
安德仁惊道:”说得对!原来张兄弟也深懂药理。”
张燕山道:”安大哥过奖了,刚才安大哥为我施针的时候,穴位准确,拔针的时候手法利落,安大哥才是深谙医道之士。”
安德仁听罢,心里大喜,转过头来向墙边的人像画作一长揖,沉声道:”张兄弟过奖了,这是祖师爷传来的药方,在下不敢当。”
张燕山随着安德贤的目光望去,不禁惊呼道:”她…你们认识夜姑姑的吗?”
安德仁大奇道:”夜姑姑?这是我家医道的祖师,已经去世多年了。”
张燕山再细看画像,才看出画中人与夜无空的确是两个人,抱歉道:”对不起,我见画中前辈与我姑姑有七分相似,细看才发觉,这位前辈的轮廓就比我姑姑深得多,绝不是我姑姑。”
安德正笑道:”张兄弟刚刚醒来,难免一眼看错。我见张兄弟来到时,手上拿着长柄铁锤和匕首鞘,但匕首却不知所终,未知这把匕首的下落何在?”
张燕山道:”这把匕首是我一位叫做叶绿的朋友所拥有的,我只有匕首的鞘。两日前,我认识了叶大哥和他的四位随行,我们合力制服了神兽驳。后来天马为了救驳,便向我进攻。叶大哥为了救我,掷出了匕首及匕首鞘,我接过了匕首鞘来防身,之后我就被天马带到这里来。”
安德正听到”叶绿”这名字时,眼里不期然闪过一丝欣赏的神情,然后瞬间回复着一贯的微笑。安德正道:”这位叶绿公子为了救你,就连贴身兵器也掷了出来,看来你们交情非浅。”
张燕山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的神情,悠悠道:”叶大哥非常好客,我与他刚认识了不久,他就跟我开怀畅饮了大半晚。他苦心经营牧马场,家里牧场养了很多马匹,雇用了不少人员,生意做得很大,并且为了照顾手下人员的生计,劳心劳力,真是让人好生佩服。”
安德正听了,心里微微一喜,片刻便回复平常的微笑,然后对张燕山道:”这位叶公子为了固守家业而劳心劳力,真是个好儿郎!日后老夫遇到了他,定会好好赞赏这位叶公子。”
张燕山点了点头道:”叶公子见多识广,而且又对家业劳心劳力,真是难得!”
安德正道:”张兄弟见笑了!张兄弟师承律信先生,师兄又是怀仁,他们都是上届应天会武的亚军和榜眼,可谓系出名门。张兄弟的一手百斤铁锤更是举重若轻,何尝不是英雄出少年?难得!难得!”
张燕山惊呼道:”安前辈怎生知道在下身份?”
安德正听见张燕山惊问何以看出他的身份,微微一笑,不缓不疾地说道:”骊驰四杰,名扬应天府!张兄弟手持的铁锤与律信一门如出一彻,老夫就猜道张兄弟是律信先生的关门弟子。”
安德正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张燕山的身份,让他既震惊,又佩服。安德正继续道:”这铁锤可是经过重铸的先人遗物?”
张燕山面色一动,心中大惊,不禁想道:”安先生好生厉害!他是怎么猜到铁锤的来历?”他口直心快地问道:”安大人…你怎么会知道?”
安德正娓娓道来:”这柄铁锤有一个机关,可以化长柄为三节棍,但棍间的驳口色泽斑驳,显然是重铸时用的金属和铁锤不同,锤头更隐隐渗着血迹,虽经火炼而血色未褪,足见这铁锤曾杀人无数。张兄弟小小年纪,身上却无杀气,这柄铁锤定是先人留下的。”
张燕山呆住了,不禁惊叹道:”安大人...真是见微知着!这…这就连我也没有大人这么清楚。”混元锤当年在飞鸿镇上被鬼神打破锤头,震断长柄,张燕山虽然知道刘尚信和刘达仁重铸了混元锤后给自己所用,但当年他年纪尚小,也没有留意混元锤这些细节,往后又是习以为常而没有深究,却想不到素未谋面的安德正竟然可以说出其中玄机。
安德正接着道:”张兄弟,老夫想忠告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张燕山折服于安德正的见识及眼光,一听此言,当然要洗耳恭听,张燕山诚恳道:”晚辈无知,请安大人赐教。”
安德正沉声道:”张兄弟宅心仁厚,面对天马,亦尚且可以德行制服,但这铁锤杀气逼人,必是沾有恩怨业障,与张兄弟性情格格不入。再者,铁锤多见于战场,此铁锤之前恐怕伤过不少辽国以外的人,张兄弟要是带此铁锤远行,恐怕招来横祸!依老夫之见,张兄弟还是少用这铁锤为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