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上道道霹雳雷电划破乌云,阵阵雪雨洒向地上,雪雨随着狂风打向张燕山,暴风在耳畔狂呼怒哮,霜雪往身上强冲猛打;张燕山却不顾一切,只管要尽快离开。天马全力奔驰,眼前的景物飞速地后移,瞬间变得无影无踪。
张燕山险死在炽焰手下,侥幸得天马之助,才可带着木若兰离开应家别院。两人慌不择路,在雪雨之中,随着天马驰骋。狂风雷电之下,暴雨夹杂着冰雪,冲洗着天马跑过的痕迹,这才可以摆脱炽焰的追踪。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马带着两人穿过山谷,走过河流,跑过山林,终于来到一个山脉之中。这时张燕山浑身浴血,只觉眼前景物恍惚。可是他心知此刻不能就此晕倒,便运起易经和道经内力,勉强保持清醒。忽而一阵寒风夹带着雨雪迎面扑来,全身一阵冰冷,张燕山不禁打了一个寒嗦,怀里却传来阵阵声音…
“咯咯咯…”
张燕山回头一看,便见木若兰牙关打颤,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张燕山心里一阵惊慌,就在这时,天马皱起鼻子,嗅了几下,然后跑到一个峭璧之旁。峭璧之上山峰连绵,前方丛林茂密千里。天马转头示意,张燕山心领神会,跟着天马靠近山璧,便发现峭璧一处,有一个隐蔽的凹位,状似洞口。
张燕山眼前一亮,心里暗喜道:“此处竟然有这么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地!”
张燕山想到奔波了半天,终于有歇息之处,简直是喜出望外。张燕山见这洞口狭小,放眼望进洞内,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可否容纳两人在内。
张燕山将信将疑,回望天马,天马昂首回应,从鼻腔中喷出一口气来。
张燕山点了点头,说道:“天马,你嗅觉灵敏,你认为这个洞穴足以容纳我们,我便听你的。我现在带木兄弟进去休息,请你看守这里,如有危险,就请通知我们。我们疗伤过后,便会来找你,到时我们再寻去路吧。”
天马轻呼一声,便在附近游走,为张燕山把风。张燕山摸摸腰间,心中暗叹道:“可惜如今天上落着雨雪狂风,就算我掷出琼浆玉液,也引不了重明鸟来,否则也不致如此狼狈…”
张燕山抱着木若兰,走入山洞,不过几步,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寒意弥漫。他拿出龙鳞,正想贯劲龙鳞发光,忽而经脉一痛,体内气息翻涌,几乎就要吐出血来。
张燕山摸一摸自己的胸膛,发现胸前伤口还在滴血,想到刚才与炽焰的生死之战,心里一片茫然…
理智上,他知道炽焰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但是在感情上,他还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张燕山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但觉怀里传来阵阵抖震,回头一看,便觉木若兰颤抖不已,可是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不辨东西。
张燕山心中惶然,喃喃自语道:“如果有火褶子就好了…”
就在这时,木若兰似懂非懂的喃喃回应道:“火褶子…我的腰带里…”
张燕山听到木若兰回答自己,大喜道:“木兄弟,你…你醒过来了?”
木若兰闭着眼睛,目无表情,也不知他有没有知觉,只听他喃喃道:“我…没有…醒来…”
张燕山也不知木若兰是梦是醒,便在漆黑内往木若兰的腰间一探,触手之处,只觉他腰肢窈窕纤巧,就像是…像是女孩子一样,张燕山不禁面上一红,心里暗道:“木兄弟个子又小,身体又单薄,这样行走江湖,傻的也会当他是个小女娃!”
不消一刻,张燕山终于找到了火褶子,便燃起火来,却见这火褶子格外明亮,便知道这不是凡物,就回头望去木若兰,想要问个究竟。只见木若兰腰带之中,反射着一道银光,定眼一看,却是一个白银梳子,末端系着红色绳结,却是一个兰花结,还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张燕山不能自禁的心跳一下,暗里道:“木兄弟真是奇怪,别的不带,却带系着兰花结的梳子在身边。怎么现在的男子都跟女子一样的喜欢打扮?”
张燕山再细看木若兰,但见披在他身上的那件连着帽子的长袍之下,原来另有一条绣着种种兰花的丝巾套着头发,张燕山也看不清套在丝巾内的头发有多长。张燕山暗想道:“木兄弟不但带着梳子在身,连套着头发的丝巾也绣着花朵,真是…真是太娘娘腔了吧…”
张燕山抬起头来,豁然看见洞内的景致,却不禁愣住了!
原来这个山洞大得连火褶子也照不到尽头,而且怪石嶙峋,更有多个小洞,恍如迷宫一般四通八达。张燕山不禁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暗想道:“天马嗅觉灵敏,闻得这里的水土气质丰富,便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张燕山找了几块石头,封住了洞口,然后便抱着木若兰在洞中巡看,见**一片平坦,俨然是天然的房子,又见几处洞中有洞,隐秘难寻,正是调息疗伤的好地方,便放下木若兰在地上,低头说道:“木兄弟,今晚我们就在此…”
张燕山话犹未了,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木若兰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张燕山连忙说道:“木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醒一醒来!”
木若兰连眼睛也没有张开,只是迷迷糊糊地对张燕山道:“我醒来了??”
张燕山见木若兰未醒说醒,更是心惊,连忙问道:“木兄弟...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木若兰是不是听到张燕山的说话,只是迷迷糊糊的回应道:“痛…”
张燕山心忧如焚,追问道:“木兄弟…觉得哪里痛?我…我学过一点医术,你告诉我…”
木若兰神情呆滞,似懂非懂,痴痴答道:“初一…我痛…弟弟也痛…娘亲也痛…”
张燕山一句也听不明白,只道她因为重伤,失心离魂,只得先扶正木若兰的身子,然后细问道:“木兄弟,你…你可以清楚点说出来吗?”
木若兰低声道:“清楚…我看得很清楚!”
话音未落,却突然尖叫起来:“白烟!令牌!爆破!不要啊!”
木若兰突如其来的尖叫一声,张燕山不禁心头一震,木若兰却不住喃喃道:“我痛…弟弟痛…娘亲痛…”
木若兰冷汗狂飙,身上的衣服忽而湿透,然后一把甩开张燕山的手,凄厉地高呼道:“我不知会这样的…娘亲…弟弟…不要爆…不要…”
木若兰情绪失控,突然横里一手抓在张燕山的面上,划得他面上添了五条血痕,张燕山也顾不了这么多,一掌按着他的左肩,同时一掌按在他的背心之上,为他输入真气,安定着他的任督二脉,情绪才稍为平服下来。
木若兰稍为安顿,便掉下泪来,哭泣不已。张燕山虽不知这是什么回事,却也感到木若兰的心痛,便问道:“木兄弟,你…想起了什么事来?”
木若兰浑身卷成一团,抱头痛哭,泪流不止,喃喃道:“我对不起娘亲…对不起弟弟…对不起爹…我该死…我该死…娘亲…弟弟…你们不要死…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张燕山听着木若兰的说话,更加不明所以,索性不再去想,于是掌上运起真气,缓缓地输入木若兰经脉,却发觉他小腿处脉象异常,像是受到药物影响,便拿着火褶子照向木若兰,却见右脚小腿处伤口银光闪闪,裤管附近湿润一片,透着暗红,再定眼一看,便发现一支点穴针插在木若兰的小腿之上。
张燕山见木若兰裤管上的血迹开始渐渐扩大,暗怪自己竟然如此粗疏,关切道:“木兄弟,我要看看你的伤势,得罪了。”
张燕山脱去木若兰的靴子,却感到靴子隐藏一些硬物,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便卷起他的裤管,观察他的伤口。
张燕山褪开木若兰的裤管一看,不禁眼前一亮,但见木若兰小腿肌肤胜雪,白玉凝脂,张燕山不禁面上一红,却见伤口附近瘀黑一片,看得张燕山心里一痛,便连忙收拾心神,仔细检视伤口。
张燕山问道:“木兄弟,你的伤口痛不痛?”
木若兰还是不省人事,张燕山只得专心的处理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拔出了点穴针。却见小腿伤口还是瘀黑一片,张燕山便为他的小腿推拿,只觉小腿滑不留手,心神一动,然后深吸一口气,恢复心神,真力透上指尖,真气渗入小腿穴道,毒血渐从伤口流出来。
火光掩映之下,伤口先流出黑血,再流出紫血,最后渐渐变回红色。木若兰小腿伤口周遭的肤色由瘀黑变成紫灰,再由紫灰变回本来的雪白。张燕山长舒一口气,看来木若兰的腿上毒血总算已经清除了。
张燕山心头一松,跌坐地上,浑身恍如虚脱了一般,靠在石璧上气喘不已,然后回望着木若兰,只觉他秀靨玉顏,腰肢柳弱嫋嫋,小腿肌理细腻…
张燕山看着看着,蓦地惊醒,心里暗道:“木兄弟虽然比我年幼一点,但却也真是长得…太过…秀气了…”
忽而张燕山胸口一闷,忍不住连连咳嗽,这才想起自己奔波半日,却只是惦记着木若兰的伤口,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势!张燕山连忙坐下调息,真气游走任督二脉,五个周天过去,伤势也稍为愈合,胸口闷意也渐渐缓解过来。
张燕山真力稍为回复,张开眼睛,心头一震!
木若兰小腿的伤口竟然再次流出紫色的血来,张燕山大惊,连忙走到他身前,抚着他的面庞,但觉掌上一片冰冷。张燕山立刻给木若兰披上长袍,紧紧包着他,为他生温保暖。
张燕山心中了然,定是木若兰余毒未消,失血过多,以致伤毒交煎。此刻必须想个两全之法,既可帮助木若兰去除余毒,又不会像是刚才那样大肆放血,否则木若兰便会失血过多,更有性命之忧。
张燕山顿了一顿,想到了两全之法,便按着木若兰的太阳穴,也不管他是否听得见,在他耳边说道:“木兄弟,你余毒未清,我要为你啜出毒血,但我亦可能会因此中毒,然后昏迷不醒…如果你听到的话,在我昏迷之后,你…你就要保护自己了。”
木若兰没有回应,张燕山把木若兰的小腿放到嘴边,但觉他肌肤如玉,暗香襲人,张燕山为之一怔,便轻啜伤口,温柔有致的吸出毒血,木若兰腿上流出的血渐渐重新变回红色,肤色开始恢复雪白…
张燕山见木若兰大为好转,便为木若兰包好伤口,将长袍包裹在身上。不消一刻,木若兰面上已经恢复血色,气息平稳,张燕山心里一宽,长舒一口气,忽而只觉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料峭春寒,雪雨寒风。
洞外雨雪凄凄,洞内寒冰雪窖。张燕山满身伤痕,双唇泛黑,不省人事,不自觉间倒在木若兰身边…
良久,本来寂静无声的山洞,忽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姨姨…你为了我…痛苦了一生…我对不起你…”
“姑姑…你好好照顾姨姨…不要放弃医道…“
“师父…师兄…我不会令你们失望…”
“叶大哥…我的好朋友…你托付我要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张燕山意识模糊,梦话在山洞里不断回荡,身边的木若兰惺忪朦胧,弄得悠悠转醒…
“谁…再说什么…”
木若兰精神恍惚,全身无力,只得依稀的听着张燕山,断断续续地诉说身世,却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木若兰也不知听了多久,对张燕山的说话似懂非懂,良久之后,终于有力张开眼睛,循着梦话望去…
张燕山!
木若兰看见张燕山睡在自己身边,大惊失色,虽然全身乏力,却仍然拼命挣扎,可惜四肢酸软,无法动弹…
木若兰连忙运功提气,顿觉腰间宽松,心里一慌,便用力运起指头,往腰带一探,却发现腰带被解松!木若兰心头一震,双唇颤抖,脑海一片空白,只想尽快离开,但见右腿裤管被褪到膝盖,小腿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白璧一般的肌肤,蒙上了点点的血污…
木若兰想到自己在迷糊之间,被张燕山宽衣解带,白璧蒙污,泪水不禁夺眶而出,痛骂张燕山道:“张燕山…你这禽兽…乘人之危…我早就应该知道…你看得出来…你看得出来…”
木若兰悲愤交集,从腰带抄出银梳,玉手一翻,触动银梳的机关,原来这竟然是一个杀人暗器,梳齿一转,露出闪烁锋刃,银光四射。
木若兰胸前起伏不定,怨恨悲愤,高举锋刃,向着张燕山的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