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门是当今大宋数一数二的大派,崛起于南方,掌握大宋交通枢纽,官府漕运,商人货运,常人穿州过省,无论是水陆,通天门都能左右保障其路上的安全,故有通达天下之门的美誉。
通天门的创派掌门人就是木炎昊,第一代阿含经传人傅太阿的关门弟子,早年曾为宋太祖三大近身侍卫之一。二十年前木炎昊退辞后,独自南下,打遍南方无敌手,降服雄霸一方的万毒门,最后取得天下水路和陆路的管辖权,与东京(开封府)第一大派钱庄分庭抗礼。
于飞本是万毒门的远亲,只是万毒门排外心态甚盛,因此决定离派发展,在取得万毒门同意后,以万毒门分支之名,独闯一番事业。二十年前,于飞遇到了木炎昊之后,就成为了万毒门首位臣服木炎昊的人,被木炎昊委以重任,成了通天门的副门主,位称护剑。
于飞贵为通天门的护剑,本来就不会轻易出手,今次却要亲自出马,就是因为一个重要的计划:护帅计划。
※※※
应家别院,边厅门外。
于飞和木若兰走到边厅门外,背着跪在地上的应千福,于飞与木若兰细语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跟我出来吗?”
木若兰道:“你怀疑应千福,而且有不方便在应千福面前说的话跟我谈。”
于飞道:“你认为应千福是否可信?”
木若兰道:“我不知道…但这家伙只管自说自话,很讨厌!”
于飞顿了一顿,说道:“应千福这家伙虽然唯利是图,但总算为我派开拓了不少生意,这一带的漕运与钱庄也是他发展的,我总不能因为他一时解释不了我的怀疑,便出手杀了他。”
木若兰点了点头,然后道:“所以姨丈你想给他机会,但要我盯着他,而你便亲自去找泛宏斗,弄清楚事实?”
于飞冷冷道:“应千福要看管,姓张的那小子也要看管!”
木若兰连忙道:“姨丈,张大哥不是坏人!”
于飞听了,便盯了木若兰一眼,木若兰登时面色一红。于飞道:“这小子武功不弱,来历不明,不可轻信。护帅计划关系重大,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真不知你为何会招惹这小子!”
木若兰道:“我…我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呀…我们之前路上遇到敌人跟踪,姨丈你说要化整为零,各自乔装入关。我入关时,官员特别为难我,也是张大哥帮助我,我才顺利过关…更何况我入关之后,便发现有人跟踪我,我才跟张大哥一起,以求掩人耳目…”
于飞道:“掩人耳目,就不要奏乐了!”
木若兰道:“我当时只想到酒馆街之后,借机会离去,却也不知道张大哥会奏起乐曲来,而且…要不是他奏乐,姨丈你也未必赶得及过来…”
于飞道:“他不止引了我来,还引了赵忠让来!你也几乎要落在赵忠让的手上了!”
木若兰道:“多亏姨丈及时出手,只可惜,都最后却几乎害了张大哥,幸好他武功不错,才可以自保,只可惜,这就拉他进入这趟浑水,将他变成杀人犯了。”
于飞道:“我通天门顶天立地,不会祸及无辜,这一趟我们害了这小子,便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你要我出手对付赵忠让,救回这小子,我也认为这是应该的,但无论如何,这小子身怀不俗武艺,不可不防!更何况,我始终想不通酒馆老板的身份,更不知道这小子为何要救这酒馆老板…”
木若兰道:“赵忠让出手狠毒,以张大哥喜欢助人的性子,出手救人,这也不足为奇…”
于飞冷冷道:“事情不像这么简单!这酒馆老板一定要查,但刚才这么多捕快出现,泛宏斗一定有可疑,必须要查清楚!”
木若兰道:“所以姨丈你现在想去…”
于飞道:“应千福、泛宏斗、张燕山也有可疑。泛宏斗是关键,应千福亦不容小觑,张燕山必须小心看管!现在姨丈便告诉你对付应千福的方法,总之,护帅计划,不容有失!”
于飞跟木若兰说了一会,便拍一拍木若兰的肩膀,然后“咻”的一声,就此消失于别院门前。木若兰也依照于飞的说话,回到边厅之内,看管应千福。
木若兰只见应千福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道他正在静候于飞回来,等候于飞的发落,却不知应千福心里却另有所思…
“幸好一切如他所估计,于飞做事虽然精明,但要是遇上旧人,终会留有一线,我现在才可以保住性命…于飞呀于飞,你也不要怪我,要怪的,便怪你的人头值万两黄金…至于木若兰这小娃娃,你现在尽管威风,等我师父到来,便要你好受了…”
应千福想到于飞此行必死无疑,到时便可以赚上万两黄金,心里暗笑,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应千福也不敢多看木若兰一眼,便改而盯着眼前一盏孤灯的火焰,不期然之间,便想起了那个叫他向于飞跪地保命的人…
孤灯上,那一点赤色的火焰。
※※※
时间:子时
地点:宝钿城县令府
偏厅之中,灯火通明,中央放着多个巨鼎,冒着浓烟,随着热气缕缕升到屋顶。偌大的偏厅之中,只有三个男人坐在这里。
坐在中央的男子约三十多岁,身穿一套朴素的官服,定眼一看,却见官服遮盖着他脖子上的玉坠,这玉坠晶莹通透,看来也是一件价值不下百两银子的精品,这个暗里藏着珍宝的男子,就是宝钿城的县令泛宏斗。
坐在右边的男子年约四十多,一面阴沉,深藏不露;坐在左边的男子年约二十多,双目赤红,面泛邪气。两人却不时互相对望,眼色时而亲近,时而冷漠,也不知是友是敌。
县官坐镇在自己的先另附中宴客,本就应该意气风发,但此刻的泛宏斗却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就像是欠交功课的学生面对老师一样,一刻也不敢正面望向这两人,只有不时为他们斟酒。
泛宏斗堆砌出满面的笑容,殷勤的为两人斟酒,两人却连一眼也不想看他,泛宏斗看在眼里,只得不住的陪笑,态度跟应千福面对于飞的时候一模一样。
泛宏斗战战兢兢的走到少年面前,为少年斟酒,少年忽然向他盯了一眼,泛宏斗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双手一震,手中酒壶就此掉下,少年出手如风,一把抓住了酒壶。
少年对中年男子道:“师叔,晚辈向你先敬一杯!”
少年话语甫落,便贯劲酒壶,酒壶登时泛起一道锋锐白芒,酒水夹着强横内力,形同一条蟒蛇飞射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面色一沉,立即聚气掌上,一道黯黑气劲激发而出,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一招!
中年男子接过这招之后,冷笑道:“十年不见,贤侄功力突飞猛进,深得阿修罗前辈真传,这一招摩呼罗迦,以水为蛇,使得好!”
阿修罗?这少年竟然师承阿修罗?少年是谁?中年男子面对阿修罗传人也毫无惧意,这中年男子又是谁?
中年男子这一番说话,言辞上赞许,语气上却像是长辈指点后辈一样,少年心心里明白,暗地有气,招式一变,天龙八部的摩呼罗迦化为十多道蟒蛇气劲,四方八面的围攻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以为少年只是功力不俗,但却不料他年纪轻轻,招式竟然如此巧妙,心里也感意外!
中年男子聚气掌上,形成一把掌刀,然后掌刀泛起一道黯黑气劲,抵挡住少年的锋锐白芒,中年男子掌刀翻飞,刀招密不透风,蟒蛇气劲到处,尽被砍为两段,少年只道摩呼罗迦无孔不入,却被中年男子一招所破,少年不禁脱声道:“地狱之刀,刀山刃树!”
中年男子使出刀山刃树,砍断贯劲在酒水之中的真气,十多道酒水登时脱力,中年男子面不改容,左掌一翻,黯黑气劲再现,一道巧劲骤然袭向半空之中的酒水,酒水随着巧劲而转,汇聚成一个水球,最后落在中年男子面前的酒杯之中,一滴不漏!
少年凝神道:“地狱之刀,十殿转轮!”
地狱之刀!中年男子以掌为刀,竟然刚巧并济,修为之高,当时少有,到底这中年男子又是谁?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看到放在面前的蜜饯,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师侄为本座斟酒,本座也回赠师侄一颗蜜饯!”
中年男子贯劲蜜饯,蜜饯夹着黯黑气劲,直取少年而来,少年聚气手上,泛起道道锋锐白芒,一道巨鸟气劲涌现,飞扬在蜜饯之旁,霎时之间,中年男子贯在蜜饯上的真力为之一顿,少年立即变招,巨鸟真气发出利爪,一把擒住了蜜饯,把蜜饯安放在少年面前的碗碟之中。
少年接过了中年男子的一招,随即回应道:“师叔贯劲境界果然已达化境,难怪师叔以天下第十一高手自居!”
天下十强,一直都是易、佛、道、毒、六道轮回的第一高手,中年男子是地狱道的第二人物,因此一直自忖为天下第十一,但要是与十大门派的第二号人物相比,胜负还是未知之数,因此江湖上一直没有广泛认同,少年如今更不但接着了他的试招,更随即直指他一天下第十一高手“自居”,中年男子登时面色一沉。
中年男子朗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鬼神师侄是修罗道的传人,未知是否真有盖过前浪之力?”
鬼神!这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竟然是修罗道阿修罗的儿子鬼神!难怪年纪轻轻,便可以使出修罗道的绝学天龙八部!
阿修罗自从十年之前在陈家谷一役之后声名大噪,李继迁就透过饿鬼道的琰魔招揽阿修罗,琰魔虽然万般不愿意,但也得依照李继迁的意思,联络上他。阿修罗就以作客为名跟随了李继迁,成为党项族实力范围之内的第一高手。鬼神既是阿修罗的儿子,也是当今修罗道新一代的第一高手,不想如今竟然会到来大宋这个小城!
中年男子话语甫落,便一掌压在桌上,一股黯黑气劲沿着桌面,直袭向鬼神!
鬼神笑道:“既然师叔这前浪反过来要压向后浪,本座也试前浪有多汹涌!”
鬼神贯劲桌上,锋锐白芒迎战黯黑气劲,黑白两股气劲各出奇技,互相交锋,登时爆出“轰”的一声,震动整个边厅,木桌不能承受这两股内力,便在中央断开两截!两人这一比拼,实在难分高下!
鬼神笑道:“永火师叔果然神功造诣非凡,可惜木桌不胜负荷,未能见证师叔修为!”
永火!原来这中年男子就是煞魔教第二高手,副教主永火!
宝钿城,一个宋辽边境的小城,不是什么军事重镇,每年最大的盛事,就是一年一度的春交会,买卖一下商品,但今日竟然连地狱道与修罗道,甚至通天门的第二高手也聚首一堂,到底所为何事?
永火与鬼神突然试招,在旁的泛宏斗看得魂不附体,满身颤抖的道:“两位大人…再打下去…只怕要影响…夺帅计划…”
夺帅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