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客栈作为山水县的唯一一家客栈,但是在这里打尖的人少之又少,箫景洛一路随着店小二上来,楼上房间几乎无人居住。
店小二为他们推开了距离楼梯口最近的两间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咱们这里许久没有迎接过落脚的客官了,也只有这几间天字号打扫过,若是二位不介意的话,先将就一下吧。”
“自然,能住便行。”
白衣对这些要求不高,定下天字号房主要是想要环境安静一些,楼下似乎大多是这里的原住民,时常聚在这里,说话嗓门又大,穿进耳膜不怎么让人舒服。
吩咐了店小二准备热水后,箫景洛抬脚就要进屋,却被白衣忽然拦住,“诶,徒儿。”
箫景洛不明白只是一个师徒关系,这人不常喊她姓名,反而“徒儿”、“乖徒弟”、“徒弟”换着叫,叫的时候尾声还略微上扬,平白添了轻浮的味道。
箫景洛转眸看向他。
白衣倚在门上,看着箫景洛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好好休息。”
箫景洛微微蹙眉,不明白白衣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没有多问,淡淡地点了点头。
店小二送热水上来时还附赠了些小菜,放于桌上就弓着身退了出去,顺便为箫景洛阖上了门。
箫景洛从诡剑山庄出来的时候穿得还是那里的人给她送来的男装,在行路到半途的时候,白衣突然闪进一间衣纺,硬是给箫景洛买了几件衣裳。
她将脱下的外衫放到了屏风上,抬脚跨进了浴盆里,热水很快便漫上了她的全身。
箫景洛背部依靠在浴盆上,散落的长发被水浸透,整个身子慢慢下移,多日来的疲倦席卷上来,她忍不住闭上双眼,任由身体沉浮在水面上。
就在这时,外面陡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箫景洛猛地睁开眸子,方才的迷离立即消失,她在听到那阵凌乱的脚步声靠近她这边屋子的时候,立刻站起身来,从浴盆中走了出来,赤脚踩在地板,水渍立即漫入木板。
她将随手把放好的换洗的衣裳披上来,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还没等完全弄好,那扇没有关禁闭的门立时被人从外莽撞地撞开。
一个壮汉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身子晃晃悠悠,黝黑的面容上浮着两片醉醺醺的红晕,双眼格外迷离。
壮汉迷茫地看着房间里的装饰,鼻子不自觉地嗅了嗅,闻到空气中的一股清香,立即呈现出沉迷的神色,尤其是在看到箫景洛从屏风后踱步走出来,眼睛更像是丢在了箫景洛的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美……美人儿……”
壮汉看着箫景洛,目光不由自主地从箫景洛凌乱的、不整的衣衫缓缓往上移,然后看到箫景洛秀美的,沾了水珠的面容时,更是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箫景洛的眼神骤然冰冷下来,“你走错了。”
她的声音如冰块敲击到石头上,冷入骨髓,让处于醉迷状态下的壮汉都颤了颤。
但是可能是酒醉壮人胆,壮汉仍旧是直勾勾地看着箫景洛,身子一步步地往前走,伸出那双粗壮的手臂,越来越靠近箫景洛,嘴中还在说道:
“小美人儿……你怎么走错房间了呢,是不是想要……”
壮汉的声音还没落下,箫景洛手掌伸出往下一翻,早早放在了衣袖里的冷箭飞射出去,扎到了壮汉耳后的门框,字面意义上的入木三分。
壮汉微微侧过眸子,看着离自己只有几厘米距离的冷箭,不但没有害怕地退出去,而是笑嘻嘻地说道:“美人儿真辣,我喜欢!”
说罢,就加快了冲向箫景洛的动作,伸手就要揽住箫景洛。
箫景洛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在对方伸出手的那一刹那瞬间退后,目光冷冷地落在壮汉身上,随后,上下嘴唇一启:“滚。”
她甚至连对方的身体都不想触碰。
壮汉稍稍一愣,随后笑得更加的猖狂,脚下的步伐忽地快了起来,但神色已然不复之前的醉醺醺的醉汉,手指合拢,直取箫景洛的脖颈,脸上的笑容令人厌恶极了——
“这么辣的美人儿,就应该绑起来好好享受哈哈哈哈哈……”
箫景洛眉头猛地一皱,她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愚蠢至极的痴汉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若不是她迅速反应过来,往后斜身,还真的会被对方猝不及防地抓住。
在箫景洛房间的隔壁。
不知从哪里来的香炉漫出香味,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屏风后响起凌凌水声,很快水声停下,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一如既往的白衣,散落的墨发湿答答地搭在肩上,眉目如画,垂眼一笑间都是令人沉醉的画面。
半晌,白衣抬起头来,看着隔着他和箫景洛房间的白墙,他武功强,耳力自然也好,当然听得出来隔壁传过来的打斗声,不但如此,他甚至能因此模拟出那边的打斗现场。
嘭——
一声巨响。
墙壁也因此而稍微振动了一下,楼下热闹沸腾的人不约而同地往上看了眼,但很快又习以为常地继续方才的话题。
白衣此时方倒了一杯热茶,看着弥漫上来的热气挡住了他眼前的视线,耳朵微微一动,猜得出来隔壁是什么样的情景。
——嘭嘭嘭!
连续几声撞响,楼下的店小二终于不能再当作耳聋了,他放下手头上的活儿,朝对面的客官歉然地笑笑,就快步踏了上去。
刚来到天字号房的楼,就见着那个穿着白衣的俊秀青年立于自己的面前,他微微一怔:“客官,方才的动静是……?”
白衣手中摇着折扇,听到店小二的问话,白衣才懒懒地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的正对面。
“喏,就是我的乖徒儿,正在教训鼠狼之辈呢。”
白衣懒洋洋的话语刚落下,那扇紧闭着的门瞬间“砰”地倒了下来,白衣手疾眼快地捞过店小二才让其躲过一难。
一个散发着全身酒气的壮汉被毫不留情地扔出门口,倒在地上的同时,一只白皙如玉的脚狠戾地踩在了壮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