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使者接过书信,从上面的字过了一遍,轻笑一声。
“长宁侯啊长宁侯,证据都如此确凿了,你怎么还想继续抵赖下去呢?”
梁国使者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嘲讽的笑意,他用书信拍了拍长宁侯的面颊,冷声道:“我都跟你说了,只要你承认了,我便可以帮你向太后求情一下,至少让你们全家都死得安安心心的。”
长宁侯抬都不抬眼,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一声冷哼。
“还挺倔?”
梁国使者也跟着冷哼一笑,“也对,你们都在这里待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你们还记得箫景洛吧?”
提到箫景洛,箫景洛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果不其然,长宁侯被梁国使者刺到,他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下。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也被梁国使者给捕捉到。
梁国使者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你们宠爱的那个箫景洛,此刻正被满城追杀……准确来说,全国都在追杀她。”
“你知道为什么吗,长宁侯?”
长宁侯终于掀起眼皮,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狠戾地盯着梁国使者。
梁国使者却丝毫不在意一般继续说下去:“箫景洛,灾星降临,祸国殃民,当除之。”
“现在,箫景洛的画像贴的满城都是,千金悬赏箫景洛的人头,现在整个秦国恐怕都没有人会不认识箫景洛了吧?毕竟这可值千金。”
长宁侯狠狠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来的狠戾像是巴不得把他给撕碎。
“还是不肯讲话吗?”
梁国使者微微叹了声,“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好孙女考虑考虑呀。”
长宁侯缓缓启唇,迎着梁国使者略带胁迫的眼神中,说道:“滚。”
虽然有气无力,但是那股气势却丝毫未减,看梁国使者立时黑下来的脸色就足见。
“给我拿过来!”
梁国使者往外一摊手,于大人马上又拿起一根鞭子就要送上去,结果却陡然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一只手正掐着自己的喉咙。
于大人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是谁的时候,脖颈突然一痛,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砰——
人体落地的声音。
梁国使者回头,正要看,自己的脖颈也被人勒住了,但他并非毫无准备,轻松便躲开了挟制,回手就要一拳,箫景洛动作迅速地往后一跃,梁国使者紧随其上!
两人赤手空拳打了几招,梁国使者就倏忽发觉不对劲,他的内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在胸口胡乱窜——
“噗!”
鲜血从嘴里喷出,梁国使者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向自己袭来的掌!
梁国使者用力地砸在地上,他朝地上吐了几口鲜血,挣扎着就要起身,箫景洛一脚又重新把人摁在地上,使其真正不能动弹。
梁国使者咬着牙出声问道:“你……你是谁?”
箫景洛脸上因为灰尘的覆盖,变黑了不少,加之头戴帽子身穿狱卒的服装,一时半会儿梁国使者是真的认不出来她。
不过,箫景洛也并不想告诉他。
她一扯唇,故意压着嗓子,附在梁国使者的耳畔轻轻说道:“我,是任国的人。”
话落,一个再一脚踩下去,梁国使者又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箫景洛低头看到对方是真的晕过去后,才抬起头来面对着往自己这边看来的热泪盈眶的长宁侯府的人。
长宁侯夫人颤颤巍巍地叫唤了一声:“洛洛……”
“洛洛……是你吗?”
箫景洛想要张嘴回一句,却也不禁哽咽了一下,她视线缓缓转移过去,对上长宁侯的眼,心脏更被针刺了一下,生疼。
她出声唤道:“外祖父……”又看向长宁侯夫人,“外祖母……”
“苦了你了,孩子。”长宁侯颤抖地说道,手微微动了一下,却牵动着锁着他四肢的铁链。
箫景洛握紧了拳头,向长宁侯承诺道:“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她初次来到秦国,除了丁儿,便只有这一家人真心地对自己,为她考虑,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真情,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在她面前被人陷害,冤死。
长宁侯艰难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苦笑,他的嘴角有伤口,微微一动便动到了伤口处。
吃痛过后,长宁侯还是坚持道:“不用救我出去了,带他们吧……我……我就算出去了,也没能活多久了。”
长宁侯说着,长宁侯夫人就先受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
长宁侯目光一寸一寸地从箫景洛的五官看到底,最后慨叹一声:“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很聪明。”
萧景洛抿紧双唇,轻轻地将长宁侯的头发掠开,轻声道:“只要能救得出去,就一定不会让您轻易地死掉。”
“不会的。”
长宁侯重复道,“不会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梁国的人,要的不是我承认那个书信,他们要的是我的忠心……”
箫景洛猛地一震。
长宁侯眼角泛出泪水:“太后他们,这是在与狼为伴啊……这大秦国,难道就要毁于她手上吗,这偌大的基业……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长宁侯说急了,箫景洛忙抚平,缓过来后,长宁侯闭上眼,像是不愿再思考这一件事。
他轻声问道:“洛洛啊,你想必也想明白了吧。”
明白了。
箫景洛深吸一口气,忍下一股子的暴虐冲动,四国本就关系岌岌可危,再经由梁晋两国公开决裂,更是处境微妙。
梁晋两国本就是四国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国家,而秦任两国居于其后,看似梁、秦两国关系友好,但实际上不过是秦国攀附,梁国则对其不屑一顾,他们更想要的是一统四国。
而齐氏交上去的书信中,与之来往的必然不是梁国,作为只喜欢煽风点火的任国来说更不会是,那只有是全天下皆知的梁国的敌军——晋国。
这梁国真是打的好算盘,想要挑起秦、晋两国矛盾,等两国打累了就坐收渔翁之利。
“外祖父。”箫景洛垂下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们清白的,一定。”
长宁侯沉默地看着箫景洛片刻,而后迟缓地说道:
“我的字迹能找到的都已经被那个女人烧得、扔的差不多了,但是我还有一份东西,她绝对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