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中夹带着微许凉意。
箫景洛一路紧随着那道黑影,可能由于箫景洛表现得并不像一个能够使出轻功的女子,故太后对箫景洛防备并不怎么严,以至于箫景洛顺利地跟着黑影出了宫。
箫景洛一直控制着距离,黑影也并没有发现箫景洛。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皇甫宸逸暂时落脚的客栈里,这里是晋国来者的落脚客栈,而樊明和箫景洛都来了两次。
箫景洛从隐藏在客栈外的一处草丛,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樊明,樊明一身紧身黑衣,也如她一般小心翼翼地藏在另外一片草丛中。
不知过了多久,客栈的灯灭了下去,但也很快,一间客房的烛火重新亮了起来。
樊明动了,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箫景洛连忙把头缩回去,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听着樊明的动作,以风声判断樊明的方位。
他往上而去。
箫景洛悄然无声地跟上去,在樊明回头的时候又迅速隐匿在墙角之后,樊明从一处敞开的窗户里进去来到了客栈的大厅,箫景洛沉思片刻,也不敢随意动作。
就在这时,那扇敞开的窗户被关上。
半晌后,箫景洛来到窗户前,从外面把窗户给拉开,翻身进去,大厅一片昏暗,空无一人,她不多久留,直接往上走。
她脚步轻盈,来到皇甫宸逸暂住的楼层,果真看到樊明站在客房的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竹筒,箫景洛躲在拐角处盯着樊明的一举一动。
只见樊明用一根细小的针戳开门纸,然后将竹筒放到针孔那里——
箫景洛毫不犹豫立即跳出用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打飞竹筒。
樊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竹筒从自己的手中脱离,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混乱而导致自己暴露,樊明连忙过去护住竹筒,这时箫景洛快步上前就要抢走!
樊明敏捷地握住竹筒多开箫景洛,箫景洛却步步紧逼,两人一息之间已过了不下十招。
招招熟悉,樊明一边阻挡着箫景洛伸向自己竹筒的手,一边眯眼从黑暗中描摹箫景洛的身形五官,然后脑子里一道身影一掠而过,他压低声音道:“是你!”
“是我又如何?”
箫景洛冷笑着,她故意压低着声音,使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在回话的瞬间身体往旁边一侧,露出了一个漏洞——
樊明自然不会放过,立即袭过去,却没想到箫景洛故意而为之,在樊明袭过来的瞬间立时一只手抓住樊明,用劲之大让樊明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却拍向了樊明的胸口!
樊明只感觉到胸膛一股心血涌上喉咙,他抿紧苍白的嘴唇,被逼得捂胸连连后退,手中的竹筒也被箫景洛抢了过来。
樊明本在之前和皇甫宸逸对仗的时候受过内伤,内力有损,他被一掌击中后便察觉到四肢的无力,若是再待下去他时一点还手之力也无,只好愤愤又不甘地瞪了一眼箫景洛后翻身下楼,从那扇一开始进来的窗户飞出去。
箫景洛也并不打算去追。
她看着手里抢过来的竹筒,迟疑了片刻后将竹筒放在了皇甫宸逸的门前。
半晌后,箫景洛也顺着樊明离去的痕迹离开了客栈。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刻,皇甫宸逸旁边的客房烛火亮起,门被悄声打开,小伍走了出来,目光落在竹筒上。
他上前将其拾了起来,转身回去。
皇甫宸逸和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杯还留有一半未能饮尽,他接过樊明递上来的竹筒,目光沉沉地从竹筒的口往里瞧。
小伍方才就已经检查过了,他抱拳道:“王爷,里面是十把毒刀,细小不易察觉,看竹筒设计,应该是向四周射的。”
皇甫宸逸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他在思索,“是秦国太后那边的人。”默了默,他又道,“那个来阻挠的人又是谁?”
他后又自言自语,“她步伐故意放得很轻,难以辨认。”但就是有一种冲动告诉他,是她。
小伍垂首,提议道:“要不要属下去追上去?”
“不必。”
皇甫宸逸摆了摆手,眉尖微蹙,“太后既然会派人来暗杀我,附近保不准会有其他的人在埋伏,小心为上。”
小伍拱手道:“是。”
……
另一边,箫景洛刚回到半路突觉身后有一阵风声,与她一路上感觉到的风势不对。
她心思一转,目光在瞄到不远处的客栈楼时,纵身一跃,敲开一扇里面还亮着烛光的客房窗户,在里面的人打开后立即闪身进去,重新关上窗户。
那名尾随的人见状后,果然停下了脚步。
这时,身后有人出来,尾随的人转过头去,便朝其微微躬身:“侍卫长。”
那人正是脸色苍白的樊明,他看着箫景洛消失的地方,沉声问道:“你注意到她是怎么跟在我身后的吗?”
尾随的人恭敬回道:“我只注意到她是在您进去后几分钟后才进去的。”
樊明眸色沉沉,他认得出来这是上次碰巧遇见的人,招式一样,但是上次他以为那人是和他一样的目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一样。
尾随的人踟蹰了一下,问道:“侍卫长,事情变成了这样,该怎么回去跟太后汇报?”
樊明这时脸色冷了下来。
“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他想了下,还是叹道,“把所有过错都压我身上。”
尾随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下,却在他转身的瞬间,瞬间睁大了眼睛,猛地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从心口戳出来的剑。
他最后喃喃道:“侍……侍卫长……”
樊明沉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抱歉,我们两人之间终归是要先死一个的,这次就先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把剑用力拔出,那个被他一剑戳死的人也顺着倒了下去,那双眼睛还睁着,像是死不瞑目地直直瞪着樊明。
樊明慢慢地蹲下身子,抚下他的眼皮,低声道:“谢谢。”
随后捞起那人一路往皇宫的方向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