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小皇帝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他干脆撂下了胆子,直接坐在了地上,胡乱蹬着双腿,又羞又恼,有些口不择言:“她哪里有朕身份尊贵,朕是皇帝,想要她做什么,难道还要听别人的意见不成?她不配!”
太后简直想要封住小皇帝的嘴。
目光有些尴尬,可是在大宗师面前,该有的模样还是应该有,她狠狠瞪着小皇帝,语气也加重了:“不可胡闹!哀家和太傅平时可不是这样教导你的!回去把国规给哀家抄十遍!”
小皇帝哭闹得更凶了。
坐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明黄色的衣袍上是否染上污垢,也不愿起来,泪水纵横,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子一样。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箫景洛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波动,像是平静无澜的井水一样。
大宗师的神情也不太好。
太后此时心中满是后悔,早知道就不来淌这趟浑水了,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只能蹲下来,压低了声音对小皇帝说:“不要闹了,等娘回去让御膳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点心,先起来!”
小皇帝偏不!
他愤愤指着站在大宗师旁边的箫景洛,气急败坏,软磨硬泡:“我不管,娘,就是她欺负我,我是皇帝,要抄国规的应该是她!我不抄!我不抄!”
大宗师眉头皱得更紧,神情威严十足,缓缓踱步到小皇帝的身边,低头看着他:“既然说到国规,那不知在座诸位可记得之前四国宗师定下的规矩?若是皇帝从政不力,以权压人,得接受国规的处罚。”
众人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
这四国的国规都是四国宗师一起商议的,为的就是牵制皇权,避免产生皇权独尊的状况,所以具有普适性,就连皇帝都不得不遵从。
太后也有些慌了。
这国规,她自然是无比清楚的。
先帝还在的时候,这国规就已经有了,威慑力极大,处罚也不轻,这也是为什么先帝从政那么多年,不敢越界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是她没想到,这公孙命竟然提出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实施国规。
他怎么承受得住?
太后的头上沁出几滴冷汗,脊背也一阵一阵地发凉,只觉得害怕,但又心疼,对上公孙命的目光,有些怯意:“宗师说得是,回去之后哀家必定好好教训教训皇上,绝对不许他胡作非为,可是这国规……是不是有些重了?皇上还小,绝对承受不住里面的处罚。”
大宗师面不改色:“太后娘娘可知道这国规为何而设立?”
太后心中一颤:“不是为了规范这天下人的行为吗?”
“既然如此,这天下人又何必分身份的高低贵贱以及年龄的老幼?既然皇上今日能说出这种不规的言语,那就说明以往说得绝对不少,既然这样,那必定是要好好教导一番的。”
无一人敢言语。
皇甫闻从大宗师出来之后,也收敛起了自己散漫的态度,神色肃然几分,但不忘压低声音在箫景洛耳边开口:“果然,一物降一物,大宗师来了之后,他们都不敢挑刺了。”
箫景洛唇角微微勾起,没说话。
太后也有些慌了神。
大宗师还是面不改色:“按照国规,皇上应该罚禁食三日,打板五十,若是没有异议的话,就按照这个执行罢,相信太后也希望看见皇上教导得当。”
打板五十?
众人吸气,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震惊。
成年人若是挨了五十板,都要在床上躺个几天,若要这小皇帝挨五十板,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大宗师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厉。
听到打板五十的时候,小皇帝也被吓到了,刚刚的气势像风一样全部被吹散了,也知道大宗师的权威在何,顿时吓得颤颤,一双眸子望向大宗师,认错道:“大宗师,我错了,刚刚是我不对,日后我一定会好好改正的!”
大宗师睨他一眼,没有出声。
太后也受不了这个处罚,慌了神,拂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声音紧张:“大宗师,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五十板下去,恐怕……姓名不保,大宗师还是换个惩戒方法吧,回去之后,我必定好好教导。”
“秦国的法律有写,不论长幼贵贱,一视同仁,太后娘娘莫不是想回去重读国规?再道,既然皇上已经有了执政的能力,就更应该严加教导,否则怎么面对我秦国的子民?”公孙命却是充耳不闻,面色冷肃,让人根本不敢开口面对。
完蛋了。
正在太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皇甫老爷往前了一步,恭敬开口:“太后说得的确是,皇上年幼,这种处罚实在不宜受用,若是国师不介意的话,倒不如……让臣子来代劳,也算是一种惩戒。”
说罢,目光示意皇甫闻。
箫景洛心中一怔,顿时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
还来不及阻挠,就见自己身边的皇甫闻向前了一步,向来懒懒散散的神情此刻满是正经,开口道:“父亲说得是,皇上年幼,恐怕遭不住这样的惩戒,今日之事,与我皇甫家也有干系,既然如此,那就由臣子代劳皇上的惩戒。”
太后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
众人都在等着大宗师最后的回应。
纵然是大宗师,也要给太后和皇帝一些面子,片刻之后,他终归是颔首应下:“既然皇甫家主动请命,那就按照他们说的罢,但该有的惩戒还是应该在,皇甫家的人只允许踢倒替代五十板,至于禁食三天……还是希望皇上能够做到。”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太后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感激还来不及,连忙向前一步,看向大宗师:“多谢大宗师,这次回宫之后,哀家一定好好教导皇上,绝对不会让他再犯这类错误。”
公孙命的眸光落在皇甫闻的身上,语气淡淡:“代替受罚的不是我,为何要向我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