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拂去她的玉手,退了数步,双手相合,微微低头。
“女施主,这后山禁止外人入内,女施主这般,怕是不妥。”
男子低下头,目不斜视,却细细听闻不远处的声响。来人是武功极高,若非他警惕,亦是难以发现。这时,耳畔传来不远处有人挣扎之声,不多时便没了声。
恩铭寺四周悬崖峭壁,主道已被差人所守,能从这峭壁越上,这人倒是有些本事。这亦是说明,那人按耐不住了,迫切的想除之而后快。
男子抬起头,缓缓放下双手,望着泉水中的人儿,嘴角上扬,双眸中闪过一丝为人不知的邪意。
落菩提望着眼前的男子一脸笑意,她前行数步,歪着小脑袋,嘟着小嘴。
“小师傅说哪里话,何处皆禁止入内,如此一来,岂不无了香客容身之地。且我非一般香客,是要常居于此,如何去不得?”
闻语,男子点点头,笑了笑。
“女施主名唤落菩提,乃落家小女。数日前,家师离寺前告知,落家之女入我门下,拜我为师,为俗家弟子。只因身子之故,未传你来见,未曾想见面竟是今日这般景象,你我于菩提树下已有过一面之缘。看来,小纳这弟子不是太安分。”
“是吗?”
她身子一愣,周仙儿信中并未告知,此事是真是假尚且不知。不过,既是弟子,便能日日相处,真假又何妨。想着,她心中便是开心。近水楼台先得月,朝夕相处,若能与之日久生情,那他可会为她还俗。想着那日光景,她便不由自主的笑着。
杏叶于清泉之边,望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已然急得红了双眸,奈何不习水性,不可上前。
见他这般模样,男子心中起了一丝兴趣,这女子倒是有趣。
落府乃名门相府,女子应是识书知礼,不迈闺房才是。而这女子尚未及笄,于陌路男子之前如此衣着,却不知耻心,言语大胆,不知怯意。如她这般的,倒是头一次见。
这男子便是幼年时于恩铭寺内遁入佛门的宣王,盛京先皇的第九子,古墨龙靖天。十年之前,他的母妃蒙冤而逝,那背后之人欲除他而后快,于是便下了剧毒,虽是救的一命,却耳不能闻,口不能语。于皇家而言,他已如同废人。先皇听信奸佞之臣,将他弃恩铭寺,自生自灭。不日,先皇驾崩的消息便已告知天下。
他已是废人,自然威胁不到他人,于是便留下一命,苟活于恩铭寺十年之久。虽是废人,却是皇家血脉,当今圣上亲封宣王。每每佳节盛宴皆差人请他前往,他亦从未去过。故,识他之人不过近身之人。
“小师傅,用膳时辰已至,请您速速着衣前往。”
来人是名女子,名唤梨贺贺,乃当朝梨太师之女,识书知礼,诗书棋画,武学功论,无一不精。她一袭红衫,婀娜身姿,妙曼窈窕。瓜形轮廓,精致美艳。
见着水中两人这般模样,她怒火中烧,却不得发作。只能和颜悦色而唤之。望着水中的女子,梨贺贺双紧握双拳,心中甚是不快。
闻语,手中两人同时望着清泉之边的梨贺贺。见此,落菩提心中亦是不满。却面向古墨龙靖天一脸笑意。
“师傅,佛门中人应是参禅礼佛,清规戒律,无欲无求才是。如今却是佳人在侧,那清规戒律有何用?”
她一步步上了岸,行至梨贺贺身前,歪着小脑袋,一脸笑意。
“师娘,师傅他欺负我,师娘定要为我做主才是。”
轻轻拉着梨贺贺衣衫,一脸撒娇模样,可爱极了。
闻语,梨贺贺身子一愣,面颜一抹晕红,随之便急了,拂去落菩提的手,望向立于水中的古墨龙靖天,却神色闪躲,不敢直视。
“你休要胡言,小师傅乃佛门众人,怎可此般言语,这是大不敬。”
梨贺贺垂下头,心中甚是紧张,双手紧紧捏住衣衫,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见此,落菩提心中暗喜,帅师傅只能是她一人的,不得旁人所碰。唤杏叶为她着上衣衫,杏叶便将早已烤熟的鸟雀近于她身旁。她接过雀肉,便直接食起来。细细嚼咽下,她满意点头,味道倒还不错。
见她这般,梨贺贺一脸不敢信。手指于她,便又看着她手中雀肉,惊得言语不清。
“佛门清净之地,禁于食肉,自托付之日起,你便已是我门下弟子,如今犯了禁,当罚。罚你今日不得安歇,清扫大碑楼,若有人从旁协助,便加罚一日。”
古墨龙靖天上了岸,示意梨贺贺拿上衣衫,二人便离了后山。
闻语,适才她一脸笑意已然逐渐消失,驻足于原地,怕是自己听错了。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丢掉手中雀肉,顾不上杏叶,便独自追上去。
“小小姐,您等等奴婢。”
见此,杏叶急追上去。
不多时,便来至一方禅院。如今虽是深秋,千叶已落。禅院那一株菩提却是枝繁叶茂,如盛夏一般。驻足,能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香,似是菩提树散之。古墨龙靖天二人已入禅房,她随之而至禅院门前。嗅着这淡淡的香,瞬间觉到身体轻然。
慢慢行至禅院中,菩提树下,抬头望着这株菩提树,很是亲近之感。她缓缓伸出右手,放于树壁之身,能感觉到菩提树震了一下。似乎在回应。
禅房内,古墨龙靖天突然捂住胸口,望向禅院中,那一树那伊人,他若有所思。
“靖天哥哥,你怎么了?”
见古墨龙靖天此般模样,梨贺贺一脸担忧。
古墨龙靖天摇摆手,以示无碍。
只见古墨龙靖天适才有些苍白的脸色竟渐渐润起来,与常人无异。禅院中,一片菩提叶慢慢飘落,落菩提伸出双手,那菩提叶便飘飘然落于她掌心,不过片刻,便隐没于她掌中。
她身子一愣。她这才发现,这禅院中甚是干净,这么大一株菩提树,地上竟无一片落叶。倒不像是被扫净的,或者说这叶本就不会落。
脑中浮现这想法,她亦是奇怪,不知为何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