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吓不到大家,博文用手比划着叫嚷道:“那两人海上互对掌哩,那水柱冲起来,有这么高!”白风道:“难道他孤身一人前来?”博文骂道:“这狗屁岛主,仗势还不小,后面跟了十余名弟子。”戴文站起来对着博文道:“有没有看见四五十岁左右的人?”博文回想了一下,道:“没看见。”戴文又恨又激动,道:“那好了,没有我爹在,看我把这姓胡的打成碎片!”正要走,潘松站了起来,闩上门。戴文惊道:“你干什么?”潘松阴沉沉地道:“我们架船逃走,又没说去哪,那岛主怎么就知道是向飞花岛来了?”几人听了这话,都猜疑起来。白风道:“是不是算卦出来的?”魏云敲着手指道:“算卦是说不定的事情。那掌门怎么可能信誓旦旦地带上弟子就往这里跑。”越说戴文火越大,道:“用不着说了,直接上去打他!”几人劝也劝不住,只能留严苏照顾白风,其余几人跟着戴文偷偷前往海边。
林月明气定神闲,笑道:“胡兄,独步江湖掌不能这样用。”悬门派掌门胡北昌飘回到了船上,自觉喉头有些甜腥,硬着气咽了下去。下面几十个弟子手不离剑柄,船内隐隐约约还有人。大弟子季长川叫道:“戴文、汤生一帮人是不是在你飞花岛?如果是,就让他们出来见掌门!”林月明迎着海风,不知道对谁说话:“他们爱在哪里,就在哪里。要找就自己来找。”胡北昌道:“你说的,我就下来了!”一蹬脚,上了岸,紧贴着林月明,胡北昌手掌一转,叫道:“去死!”本以为这招出其不意,可林月明脚步微转,闪了出去,挥手一记飞花掌,把两个意欲动手的弟子打退。九名大弟子围住了胡北昌,各自抽出了剑。海上又来了十余小舟,每舟上又有二三人。白风一行人匿身于树林间。博文厌恶道:“怎么又是天元派的人,这么走来走去也不嫌麻烦!”戴文疑道:“又?”潘松道:“是矣。算上这一次,天元派来我岛三次了。”戴文道:“这帮人杀不绝的吗?”魏云道:“来的都是那帮天元走狗,狐假虎威的草包。”那边胡北昌大喝一声,双手排上,已是聚集了十分的功力。林月明淡淡站在那里,浑身内力也在周转。胡北昌大喊一声,手掌往林月明打将过去。林月明微一侧身。可后面季长川带着八名弟子,猛地向林月明刺去,胡北昌却将身子一偏,冲向了密林。此招是偷袭的道,没人想到堂堂掌门会使将出来。林月明与九名弟子相战,已是比较吃力。戴文不善变化,僵在那里。见此招是向戴文去的,魏云全力推开戴文,双手又空出,强接下了这一独步江湖掌。博文潘松二人齐出,打向胡北昌后背,胡北昌却反挥一掌,震开了那二人,梁伟英杰顾不上那么多,抽出符就乱念咒,那符纸哗哗如飞刀全向胡北昌那边飞来。胡北昌全身皆被内力护着,符纸一到就全都化为碎片。魏云的鲜血如瀑布般喷出,飞出了几丈之外,不动弹了。易门人一个个都呆了,柴笑呼喊着救门主。博文惊得大呼一声:“姓魏的!”要跑去救,可又止住了。胡北昌又转向了那个没反应过来的戴文。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戴文浑身颤抖,想要说话,又不敢说。胡北昌道:“跟我回岛。”戴文双手忽然一展,扑到了胡北昌面前,怒道:“凭什么……”胡北昌将他双臂一抓,抽到身前,暗里偷出一拳,戴文眼神凶光大盛:“凭什么要这样!”两手砸向了胡北昌。胡北昌趁机打了戴文一掌,闪到了树上。戴文看见了那边好像没了生息的戴文,心中越发震荡,内力也随之越来越刚猛凶戾。潘松见事态有变,拉博文闪到了一边。果然,戴文一手遮天,双腿一纵,直取胡北昌。胡北昌使尽平身气力,迎了上去,搅得那草木石沙尽是乱飞乱卷。戴文再不心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独步江湖掌,胡北昌乃是掌门,时而躲闪时而进攻,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咔嚓一声,一根树木折成两半,胡北昌竟踢起此树,往林月明那边砸了过去,这一招又是出乎意料。林月明被那九人剑阵困住,正思索如何脱身,偏偏又有这么一棵大木桩飞了过来。也饶是林岛主反应敏捷,一掌将其拍成无数段,那九名弟子不知所以,都砍向了木片。岛主借此跳了出去,反倒是脱了身。
博文看见戴文打得惊天动地,魏云受了重伤,闷了一肚子气。见岛主脱了险,吼一声道:“给麻爷爷滚回去!”抽出钢鞭,往季长川打了过去。季长川将剑往博文头顶削过去,博文收鞭隔挡,可那剑在空中盘了一盘,倏地向博文腹部刺了下去,博文出鞭砸剑,那剑轻轻一绕,飞快转了一圈。剑的银光中,博文胸口多了一条血口子,若不是博文内力深厚,这下就有开膛之忧。博文大怒,一股脑只管向前砸,潘松在博文身后跳出,迎着季长川打出一发飞花掌,后面八柄钢剑挺出,刺散了飞花掌掌力。正危难间,远远地李雄拿着大棍,当头一棒往那九人身上打去,直接打断了两名弟子的剑,而李雄也险些被几名弟子的内力震出一口血。跟着李雄跑来的汤生一行人看见这阵势,无不大惊。潘松看了看汤生一行人,除了认识的汤生、见升、小一小二,剩下就没几个人。汤生看着远远舟内晃动的几个人影,也是什么都明白了,正要发怒,那些小舟全靠在了岸边,下来了近百人。林月明对这种阵势早已习惯,见博文那边有难,一记飞花掌将那两人打翻在地,潘松拉着博文李雄二人后撤,那一行人又上了岸。不过这些人服装各异,不像是天元派弟子,众人松了一口气,毕竟前几天上岛的天元派弟子还真是不可小觑。汤生趁着别人乱战,向船跑了过去,那船里面有几个人,见汤生居然晓得他们在这里,慌了手脚。几个人一齐乱动,本来就不大的船侧翻了过去。里面五六人像初入水的鸡一般乱扑腾起来。汤生看着也好笑,道:“这得怪文君没教你们游泳。”那一帮人乱叫起来道:“我们应……忠于掌门呐……还请文君也对掌门多……多宽容……”汤生喝道:“你们也配叫文君!”鱼小一道:“汤侠,这几只落汤的鸡救不救?”洪见升道:“救了,又要咬人。”汤生想了半天,道:“把船扶正,令他们自生自灭罢,我是不想管这里的叛徒了。”小一小二答了声“好嘞”就去搭救那帮人了。
且说戴文与胡北昌打得难舍难分,胡北昌见赢不得戴文,心生一计。见戴文打了过来,胡北昌回挡一拳,右手将二十四口飞刀一并掷了出来。戴文双手画圈,将二十四把飞刀尽数打了回去,倒是苦了潘松那帮人,东跳西跳避飞刀。戴文定睛一看,胡北昌消失在了林间。戴文暗叫不好,后背风生大作,戴文回手一掌,欲要置其于死地,可脚上正踩着一根树枝,那树枝一滚,加上内力的反冲,戴文“啊”尖叫了一声,往后倒了过去。胡北昌居高临下,荡开双腿踢中戴文胸腹。戴文巨疼之下无心御敌,就要逃跑,可又迈不开步子。英杰、梁伟、柴笑三人同捏着宝剑上剑,齐唰唰刺向了胡北昌,另一面郑冲飞连躲带闪,将戴文一把抓起带向易门。不想得胡北昌内力极为强大,纵是那三人又是阵法又是火烧,都没能伤着胡北昌。胡北昌见戴文被救走,又是一声大喝,跳出了圈,向郑冲飞打去,郑冲飞叫道:“来得好!”回手丢出一根钢针。冲飞这小小一根钢针上竟刻了八道符文,还喂了五六种毒药,见血即穿。方才胡北昌与戴文大战身上挂了几道彩,那针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直朝伤口飞去。胡北昌只道是寻常暗器,直接闪到了一旁,那边郑冲飞念念有词:“疾疾……起!”那针回头刺入了胡北昌手臂上的伤口。胡北昌大惊从半空降了下来,忽觉浑身失力,头晕脑胀,逐渐分不清东南西北。季长川见掌门有难,又见郑冲飞收了钢针,大呼道:“百神教的追血阴针!”所有人停下了手,不约而同朝冲飞那望去。郑冲飞喝道:“放屁!我自己炼的法器,却是个狗屁的追血阴针!”林月明也注意到了,道:“冲飞,真有此事?”郑冲飞道:“若是私练了追血阴针,我郑某当被烈火活活烧为灰烬!”
林月明道:“既然这样说了,那也算是罢了。戴文就在我这暂住一阵子,有何不可?你们反而要打过来,却又怎么说?”季长川见掌门已被俘,软了一口气,道:“那你把掌门放了,我们就两清了。”林月明说可以。季长川走向前去,郑冲飞扛着胡北昌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瞪,季长川便觉之一股亦正亦邪的罡气,愣了一下,接过了掌门。潘松帮博文包扎伤口,见季长川一行人又上了船,还骂道:“这人定非正道。”冲飞站在那,手握钢针,一动不动。天晓得这枚钢针会惹来多少麻烦,岛主打了个手势,叫冲飞往林间去了。
潘松正扎着,博文又嚷了起来:“姓魏的呢?”跳起向易门跑去,潘松与李雄也向易门口跑去。魏云还是昏迷不醒,嘴角鼻子都泛着血。戴文本来也是醒着的,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了魏云,羞愧难当,昏了过去,弄得易门弟子更手忙脚乱。汤生等人早跑了过来,见到了昏晕的戴文,慌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还是岛主找来了郑霞,将这二人抬去。
刚抬去了戴文魏云二人,李雄随意说了两句,就要告别,没想到汤生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汤生冷着脸道:“为什么把戴文又接出来胡闹。”博文看见门主受了那么重的伤,又看见这边一个猪肝脸的,大骂道:“狗材!他胡闹?他自己要出来的怪我们放他出来胡闹?那我家门主为了你这个小少爷还昏迷着,要是魏云有个三长两短,你爷爷与你们没完!”汤生静静听着,忽然,发出一声尖厉的怪笑,博文吓了一跳,道:“疯了?”汤生转身道:“等文君痊愈,我们就离开飞花岛。呵呵……这帮人,倒是方便的很呐。”小一小二耸了耸肩,已是无能为力。博文更是跳起来道:“你倒是好,一走了之,魏云怎么办?”汤生怒吼道:“我来偿命!现在给我滚开!”博文刚包好的伤口居然又迸出了血,博文拾起钢鞭,潘松见不好,就要夺鞭,博文一手推倒潘松,吼着朝汤生冲过去,汤生徒手就要打,博文像大象一样直撞过去,把汤生撞在地上,博文揪住汤生狠狠打下去,潘松等人连忙上前拉扯住博文,汤生抽出匕首,对准博文就要刺去,鱼小一见状,扑了上去。摇摇晃晃地,鱼小一站了起来,肚子上插着一把匕首,鱼小二大叫:“哥哥!”冲上前,潘松喝道:“拔不得!”汤生在惊怖之下抬起头,扶着鱼小一,叫道:“小一!”潘松道:“不要乱动他!”另一面对李雄道:“赶紧去叫几个易门弟子来帮忙。”李雄得令,飞也似跑去了。博文对小一小二颇有好感,见小一是为自己挡刀,震惊不已。小一正要对汤生说话,汤生泪水已是止不住地流了:“我害了你,我又有什么脸面见文君,见我们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小一勉强笑道:“文君说过,我们要团结一心。如今这样……唉。”博文亦是心疼,道:“莫说话了,莫说话了。”面对汤生,博文摆起架子道:“今天麻爷爷饶了你。”汤生亦是叉手道:“下回我们再比划比划罢。”二人相视大笑。小二喜道:“化干戈为玉帛!这词是这么用的么?”博文道:“干戈砸玉帛?你说甚么!”一行人又解释半天。李雄带着一帮人将小一抬走,好在不是重伤。
洪见升道:“既然大家不再敌视,那也要考虑考虑我们的从去。”潘松道:“我正要讨论此事。你可知道我们飞花岛还有什么帮生么?”汤生挠头道:“不知道。”潘松道:“飞鹰派八羽高手陈少阳、叶无矢,以及一众六七羽弟子。”这一下把悬门派的一行人都惊得合不拢嘴。潘松见时机成熟,微笑道:“我只是想联立三派高手,共抗天元派,恢复飞鹰、悬门岛。”汤生咬嘴唇道:“你是想让我们加入,是罢?”潘松道:“极是。”汤生道:“等戴文醒了,我就问他。至于我,我还是想要入帮的。”潘松笑道:“好!我以后再去问问少阳他们。后面几位小兄弟也报报名号,都要是一个帮派的人了,互不相识也说不过去。”见几人扭扭捏捏,汤生笑道:“我来说。这二位是石彻地、杜通天,二人最爱做些好玩的小玩意儿,造造火药铁蒺藜更是不在话下。这二位是胡小彪、罗子冲,这二人使得一手好暗器,更通御火之术。这位……”汤生迟疑了一下,道:“这位并非外门弟子,而是内门弟子蓝隐成,是文君之下第一人。”可那人如石塑般没反应。汤生悄悄道:“这人脾气古怪,行踪难测,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遇见的文君。”蓝隐成却忽然哈哈大笑道:“多谢师弟抬举啦!久仰久仰!”潘松也忙回礼。可过后,蓝隐成却又在那不动了,几人都觉奇怪,蓝隐成又大笑道:“不要如此嘛,一起坐坐?”潘松谨慎道:“天要黑了,大家打道回府罢。”蓝隐成又不说话了。汤生见事态不对,忙接话道:“好,明日见。”
白风吓得跳了起来:“魏云怎么了,伤得重不重!”潘松支支吾吾:“伤挺重的……但大概没有性命之忧。”白风在屋里走来走去。外面一阵旋风声,仙鹰又推开了门,不过换了一身衣服。白风惊喜道:“鹰前辈,你怎么来了!”仙鹰摇摇脑袋道:“又说了,再说就把你吃了!也没大事,回来看看你们。也没想到你们真把戴文接了过来。”白风丧着脸道:“我朋友还因此受了重伤。”仙鹰仰头喝酒,随后道:“死不了,别费心了。”潘松想起一事,道:“仙鹰大侠,这几天确是去了哪里,那杀死天元派弟子的又是什么人?”仙鹰放下酒壶道:“不过是一只扁毛妖畜,没什么威胁。”潘松欲要再问,仙鹰伸出手打住了。仙鹰道:“我来就是还有一个好东西。”从衣兜里掏出一本书,像是武功秘籍。仙鹰扔给白风道:“任我逍遥心法入门,正适合你。”潘松严苏凑上前看:“任我逍遥心法?”仙鹰道:“你们没学过,也不适合学,甭看了。”白风双手颤抖,道:“任我逍遥心法,还有入门?”仙鹰道:“有的是。”见潘松疑惑,道:“我们飞花岛可是有不少宝贝的,不然任祖师戴祖师也不会是江南首先两个有‘武神’称号的传说了。”白风道:“凌祖师呢?”仙鹰又道:“凌祖师励精图治,无子无女,也没在江湖生事。”仙鹰顿了顿,叹道:“我们这一带也就三个武神,至今江湖有此名号的有五十余人了,后辈也应加把劲才是。”白风潘松忙应诺。
仙鹰也没多说话,说了几句就飞走了。潘松正要熄灯睡觉,外面一吱一声,门被推开来,竟然是岛主。不等那三人拜见,林月明道:“听秋波的江湖消息,邢太清、吕涵虚两人在楠溪派附近,二人想必是听到了我们的江湖帖要来相助,可因为旧事不肯来。潘师侄!”潘松道:“师伯何事?”林月明严肃道:“你也该去江湖历练一番了。这一次就拜托你了,明早就动手,务必把这二人接来,至少也要监控他们行踪!”白风道:“是易门两大师叔?”林月明道:“就是这二人把易门搅得天翻地覆。”白风忧虑道:“若是这样,魏云怎么办?”林月明拈须道:“这事也难办,到时候再想办法。”又抽出两本秘籍,乃是《抚花掌》。林月明道:“贪多嚼不烂,你出海顺便练练。若是性命之忧,也要先毁掉此藉,切勿落入他人手中。”又转向白风:“你的帮派还是不要设在岛上。你尽量在别的小岛上建个总舵,不然太多分外的人知道,也不好。”白风道:“是,不负岛主之命。”
林月明走后,潘松吹灭了灯,躺在白风身边。白风略有落寞:“刚在一起几天,却又要分离了,却有点舍不得师弟。”潘松笑道:“我很快就回来的,不会像师弟一样走四年。”说罢,半搂住了白风。白风躺在潘松肩上,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