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睚听了,沉思片刻,又说,“坦白讲,若不是担心复仇会折损修为,灰飞烟灭,我早就去玄琴杀了那个谋士和南岭王了。”
“事已至此,只要他二人还活着,不在乎早一天或者晚一天。当务之急,是尽快参透华严兽的隐秘,助你找到轮回转世的入口。”赤墨冷静提醒休睚。
休睚听了,点点头。如此一来,休睚便与赤墨、牧宿朗二人同行。到了夜晚,休睚显出真身,牧宿朗见到华严兽真正的模样,顿时激起了他内心无限的好感。
可以说,对牧宿朗而言,这世上的人他只觉得赤墨最好。但是对于咕噜、华严兽这种异族,他却格外喜爱。他一见到华严兽星辰般浩瀚的晶莹翅膀,当时就惊呆了。
待牧宿朗回过神来,他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华严兽的脖颈,恨不得融化在华严那对璀璨的双翼之中。
休睚既然现了真身,便将赤墨与牧宿朗驮在背脊上,趁着夜色继续飞往西逻的王都尤布。如此一来,大大提高了他们前往西逻的速度。
过了没几天,这一行人便到了西逻。经过探查,他们得知卓璃耳母女已经跟着公主筱一同去寻太子廖的踪迹了。
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随便一打听,就可以知道再要不了一个月,若是太子廖寻不回来,公主筱就要以死力证清白。可是,公主筱究竟和卓璃耳母女一同去了什么地方呢?
赤墨、牧宿朗和休睚,在尤布找的团团转,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正是犯难的时候,休睚安慰说,“不要操之过急,晚上再看看。”
到了深夜,休睚飞到尤布城的上空来回盘旋。白天熙熙攘攘纷纷扰扰的人群都散尽了,俯视整个尤布,可以看到重重的院落。甚至再飞高一些,还能瞧见极西之地被掩盖在一片漆黑之中。
赤墨与牧宿朗找了个冷清的客栈休息,等着休睚回来。这二人等着等着,只觉得上下眼皮打假厉害,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
休睚回来时,这二人都坐着在打盹。休睚本想让他二人休息,但赤墨听见了他回来的动静,牧宿朗也听见了,他尽力睁开眼,等着赤墨问出休睚今夜的进展,同时也醒醒盹。
“休睚兄,怎么样?”赤墨十分关切。
休睚无奈摇了摇头,“虽然夜里比起白天很是清净,但是从上空看,瞧不真切。我也不敢靠太近,飞的太低容易被人发现。”
牧宿朗见休睚沮丧,忙宽他心说,“没事没事,定是对这地方不熟悉。过不了几日我们熟悉了,一定可以找到。”
这些日子一路同行,牧宿朗与休睚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休睚得知牧宿朗乃是星天鉴的后人时,颇为感慨道,“看来我二人之间先前水火不容,多半是血脉之间的冲撞。”原来,牧宿朗的星天鉴血脉与休睚的华严兽血脉,灵能太强,二者属于同性相斥。
赤墨见他二人冰释前嫌,心里总算踏实了。毕竟,他们仨可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因为,在赤墨看来,他们心中都有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难如登天,但是他们仨都在拼尽全力试一试的道路上勇敢地走着。
咕噜钻出脑袋,问道,“休睚,华严兽应该可以靠着感觉找到她们。”
“感觉的话,我必须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她们的模样才行,最好还有她们身上的气息。”休睚琢磨道。
赤墨听了,立刻问,“休睚兄,那我画出她们可以么?”
休睚想了想,觉得试一试也未尝不可。于是牧宿朗向掌柜找来笔墨纸砚,赤墨凝神用心,尽己所能勾勒出卓璃耳母女三人的模样。
赤墨画完卓璃耳,又画云纷,最后才画了霓缳。牧宿朗看了啧啧称奇,夸赞赤墨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画功。”说着,他拍手叫好,如此一来,确也大大鼓舞了赤墨。
休睚见他画好,从旁边的座位起身上前,他神情肃穆地看着卓璃耳的画像,闭上眼睛,竭力勾勒画像上的人,最后无果,只喃喃说了句,“赤墨,你对她很是敬畏啊。”
随后按着顺序,休睚看的是云纷的画像。画上的少女正值芳华,眉眼间却有着不屑一顾的冷淡,叫人看着不敢靠近。休睚看了半天,又摇了摇头。
最后,是霓缳的画像了。休睚看了看,赤墨笔下霓缳的眼睛,晶莹水亮。休睚盯着这双眼睛,沉心静想,闭目追索,本不以为意的休睚,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他跟着那双眼睛越走越远,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空气中顿时布满了阳光,温暖地照耀在休睚的背脊,穿透了他蓬松的毛羽。夜色星辰,清风艳阳,难以言喻的舒适让休睚不忍睁开眼。
随即在休睚的脑海中展现的,是霓缳明媚的笑颜,让他如沐春风。连得霓缳嗔怒的模样,都娇柔得可爱。下一个瞬间,暶隙张开了翅膀,让休睚冷不防突然警醒过来。
原来,他方才看见的,都是赤墨的心绪。赤墨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情愫,随着笔墨的缓缓流淌,尽数落在了画卷上。
这份情深意重,让休睚不禁想起了暶隙,他看向赤墨,一时间无语凝噎。赤墨见状不解,以为休睚身体不适,想要扶他坐下。
休睚只摆了摆手,“赤墨,这女子我有印象了。若是再能有她身上的气息,没准还能更有希望。”
赤墨突然想起,自己还收着一支藤蔓。当时,那个藤蔓是午婆为了阻隔咕噜陷入霓缳的灵念之中,信手插入霓缳头发里的。后来咕噜现形被解脱出来,那根藤蔓赤墨一直收在身上。
于是,赤墨从腰间将它拿了出来,递给休睚,“你看,这个行么?这是当时霓缳用来束在头发里的。”
那藤蔓跟着霓缳有些日子,确实沾染了不少霓缳的气息。这么一来,休睚对霓缳这个形象的认识,就更加丰满了。
眼看着窗外天已经大亮,三人困倦得不行,只得胡乱躺下就算休息了。起身后,休睚领着赤墨与牧宿朗又开始在尤布转悠起来。
直到一闹市之中,休睚闻到了那阵特别的气息。甚至,休睚能够感受到,赤墨的心跳微微有了异动。休睚早已了然,霓缳对于赤墨而言,恰似暶隙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一样的。正所谓至爱所在,心之所在。
休睚默默地看了看赤墨的背影,疑惑想到,赤墨他自己知道么?或许他知道他放不下霓缳,知道他心里有着霓缳,但是,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他自己真的知道么?难道这世上每一种懂得,都需要在失去之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