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西城的城楼向来是看日落极好的地方,浑圆的落日把夕阳光撒在城头,一寸一寸的带来了夜幕。
随着酉时将近,西城地康门两扇厚重的城门被四个值班的卫兵缓缓地关上。
酉时,日入西方,从地康门进来就是西城的一条最大的主街,两边是最具洛安特色的宅院和很具有外邦特色店铺。
长街街角的精绝国商人正在拿兜里的草料喂养蹲在地上休憩的骆驼,一边喂一边用西域那边的异国口音和同伴在说些什么。
整条街的人看地康门关上了,纷纷开始收拾摆在摊位上的东西准备收摊回家,他们都身穿自己当地特色的服装,不断的进行最后一番吆喝,想碰碰运气最后收摊赚一笔。
刘庶站在一个异国小摊前和一位来自山越的短虬男子讨价还价着,短虬男子赤裸着上半身,黝黑而又精壮,嘴里一口流利的夹杂这山越味道的洛安白话。
男子卖的是碱石,刘庶每一次需要碱石都会跑到他这里来买,也算是老熟人。
“这位大人,我记得你,每次你来买都从来不问价钱,今天这是怎么了,只给我一半的钱就要带走我整箱的货,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刘庶右手摩擦着左手掌心左右扫视了一下,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和男子正在交谈,压低声音说道。
“这样吧,你现在住的地方还有没有碱石,有的话带我去看看,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购买。”
碱石的销量在洛安一直都不是太好,毕竟需要用到碱石的地方无非只有皮革庄,男子卖碱石只能混口饭吃,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听到刘庶说要出大价钱买碱石,短虬老板猛的点点头。
“有的有的,前几日他们刚从家乡运来了好多上等的货色,我全都放在家里的地窖里了,我带大人回家去看看!”
短虬男子熟练的收拾摊位,挑着剩余的碱石带着刘庶就朝自己家走去。
男子的家离长街很远,住的那个小屋是西城相对于来说最偏僻最破落的地方,男子一边走一边给刘庶解释着生活不易,赚钱也不多,只能委屈自己女人和自己暂时住在这里。
跟着男子七拐八拐,绕过了西城大多数主街才到男子家所在的街,说是街其实就是一条贴近城边的小路,罗浮山上的白石都没有铺到这里,荒凉异常。
“大人,到了到了,我家就在这里。”循着男子手指的地方,刘庶定睛看去。
一座像是十多年前修建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院外的篱笆墙皱皱巴巴凹凸不平,墙上还有和碱石一样颜色的黑漆漆的的手印,看起来像是短虬男子自己抽空修的。
没走两步就到了门口,男子单手推开了家里用树枝修建的门,男子回过头看了一眼刘庶的表情,见刘庶丝毫没有介意,才笑着请刘庶进家。
“咱家的米又没了,今儿你开张了吗?”
两人刚进屋,屋里就传来一句温柔的询问,一个长相清秀穿着粗布襦裙,头戴麻巾的的女子挑帘从屋里走了出来。
“啊?有客人来啊。”
女子看到短虬男人身后跟着的刘庶,想起方才的话,脸上突然一红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阿香,今天开张了,东城皮革庄的老板来我这里拿了好些碱石过去,这是卖来的全部钱,你去买点吃食做点菜招呼这位大人。”
“这位大人就是之前我给你说过买了我好多碱石的大人,今天来是要来看咱们家里的碱石的。”
女子赶紧给刘庶行了个礼,刘庶点了点头,女子才拿着短虬男子手里的钱出门去买吃食。
短虬男子见女子出了门,赶紧把刘庶迎进家坐下,临坐下的时候男子还用自己的衣衫仔仔细细的擦过刘庶要坐的凳子。
刘庶看了看男主住的地方,屋子有两间,里屋应该是夫妻俩休息的床榻,刘庶坐的这里是正厅。
说是正厅,但是厅里除了一张灰扑扑的的桌子和几张菱角不分明的板凳,也没什么其他太值得看的东西。
“大人我叫乌阿大,吴地那边的山民也就是洛安人常说的山越人,方才那个是我女人,是在来洛安的路上救下来的,当时就快要饿死了,我看她可怜就救了她,最后就跟了我。”
“来洛安已经两年多了,没挣着什么钱也没啥别的手艺,只能继续干着这个营生。”
乌阿大边说边给刘庶倒了一碗白水,然后自己咕噜咕噜喝了三大碗。
刘庶看着眼前朴实的乌阿大,开口问道。
“一斤碱石能赚多少?”
乌阿大喝饱了水,用袖子擦了擦滴落在胸前的水随口就答道。
“赚不了多少,赚的钱才刚够吃饭的,要是运气好遇到像大人您这么阔气的,偶尔还能吃顿肉。”
乌阿大虽然口气里面充满了轻松,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其中定然有好多次因为吃不上饭饿肚子的窘迫。
刘庶看女人阿香还没回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和一张银票。
“乌阿大,现在你面前有两份钱,一份是五两银子,一份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你现在选一个,选哪个,就帮我办哪个的事。”
乌阿大看到桌上面那张五十两面值的银票,激动的吞了吞口水,眼睛大大的盯着那张银票再也离不开。
“我选这个!”
乌阿大毫不犹豫,直接指向五十两面值的银票。
刘庶嘴角微微翘起,把银票放在了乌阿大手上说道。
“乌阿大,我看你是个实在人,我今天来西城除了买你的碱石,还想和你打听点西城事,如果能得到我满意的结果,钱我还可以给你加倍。”
乌阿大把银票揣进兜里,脸上笑得灿烂,豪爽的拍了拍胸口说道。
“大人你尽管问,这西城的许多行商我都是认识的,他们开的商铺我也经常去和他们关系都很不错的,西城的事我知道得多!”
刘庶右手摩擦着左手的掌心低声说道。
“听说最近西城发生了阴兵过境的怪事,我想知道这阴兵过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阿大听到刘庶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从兜里一把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拿出来放到刘庶面前惊恐的说道。
“大人,这件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