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许无赖所说,人有精气神三源,亦为“炁”“天”“思”三源。
源窍,是天源的根基,源修依凭源窍的存在,得以凝练源识,修“天”源。
而要得到炁源的根基,唯有到了通明境,融窍成功,筑成天源体后,方能将全身化作炉鼎,“炁”“天”同修,突破肉体凡胎的极限。
“思”之源的根基,即是魂魄,万物生灵皆有魂魄,可要修炼,难。
海长明有着万中无一的魂意象源性,刀魂,悟了瀚海意境。还步入淬体,开了窍门,在搭筑“炁”源根基,只要源识修为足够,入通明境就板上钉钉之事。
海长明被奉为不输无量的年轻刀魁,实至名归。
那时隐时现的漆黑种子虽说让自己能牵动源气,能驾驭宝具神兵,还有着湮灭一切的能力,可之后该如何修炼,林墨仍是一头雾水。
与其寄希望于意图不明的林尔之,不如自己跌爬滚打地摸索。
“方远山,你怎知我叫林墨?”
背负着林墨走了老远的的方远山吃力说着,林墨耐着性子听完。
“所以古书生那老头不仅把名额卖给你们浊玛城的人,还把他所知的台城年轻一辈的资料都告诉你们了?”
方远山点头。
林墨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老实?”
“林,林兄弟是好人,不,不,不打紧。”方远山憨厚笑道。
“为了救你,我可是损失了两件宝贝,还有一粒救命仙丹,一粒大力神丸。”
方远山傻笑回应。
林墨翻了翻白眼,“你这是要背着我去哪里,去找你主子,谷梁尤纪那丫头?”
“他们在,在烂泥山。”方远山说道。
林墨点了点头。
放在坛中的最后一份情报,迟迟未被人取走,林墨所幸自己拿了去。
据那价值不菲的情报,这荒岭中的古城被称为葬骨之地。为了镇压什么邪物,以一城人性命活祭,才筑成万年不朽的封印。
而这古城遗迹中,有个叫烂泥山的地儿,据说有中原四神兽之一浊玛的踪迹。
林墨牵引大妖精血,驱逐着残留在体内的滚滚刀意,终究开了口,“与海长明结伴的二人,是南衍唐卫国的二子唐轩平与三子唐柒柒,你和那唐轩平有什么瓜葛?”
沉默良久,方远山才淡淡说道:“有仇。”
林墨也识趣,不再过问。
方远山背着林墨,走过小半座城,一路摘了些灵花,两人平分而食。
两人已快到烂泥山位置,兀然传来地动天摇,紧接着,前方降下一片血雨,伴随闷雷般哞声。
传闻浊玛身如玄龟,首如蟒,足如象,尾如鱼,声如牛,怒则地动山摇,善则风调雨顺。
林墨从方远山背上下来,与方远山对视一眼,二人神色都分外凝重。
这血雨中飘来的恐怖威压,远非形境源修能比拟。这分明是通明境源师才能施展的神通。
......
“阳关陌上三千甲,折戟沉沙不问名。故里良人今何在,去问官人五两金。”
毕门庭啧啧叹着,一拳将那不知从哪个旮沓里走出来吟诗的秀才装扮尸傀打烂脑袋。
没了头的仁兄踏着那双透了底的布靴,手舞足蹈想来个拥抱,被三位师兄一拥而上,剁成烂肉糜。
“这都是我们遇上的第三个了,到底什么玩意儿?”袁守礼忍不住问道。
毕门庭拿过张肆的朴刀,鼓捣那一滩肉泥,最终没找到什么宝贝,“这是中原国绥阳皇时期,也就是约莫千年前的一首诗,收录在《文外三两事》中。讲的是镇守西域的将士战死沙场,结果家中那未过门的准媳妇被人挖了去。”
“那可真是太惨了。”袁守礼感触颇深,。
“毕公子真是学富五车,佩服佩服。”梁爽怪里怪气道。
“是你们读书太少。”毕门庭嗟叹摇头,“本事不大,模仿起本公子的戏腔倒挺像。”
“师弟谬赞了。”梁爽乐呵呵道。
“这附近有不少灵花,应该有重宝,而且那些尸傀除了会吟诗作对外,也没什么威胁。”毕门庭拍了拍手,难得认真道,“林墨那没良心的小子丢下我们单干去了,没有补给,我们撑不了多久。要是运气好点,遇上些人还能‘借’点粮食草药兵器什么的。我看咱四个就在这附近搜索一遍,早点走人。”
袁守礼三人纷纷点头。
毕门庭双手抱着脑袋,才哼起小曲儿,神色一凝,浑身泛出璀璨光华,化成一道流星,将张肆撞出十米远。
原先张肆所在之地,兀然炸开一道深坑。
焦土之上,屹立着一柄鎏金龙头槊。
“宝贝啊!”梁爽躲在墙后探出头,蠢蠢欲动。
袁守礼化成狮人,望着龙头槊射来路径上洞开的墙体。
一连串轰鸣声愈发的响,身着将甲的丈高巨人接连撞开墙院,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来。
“戚国公!纳命来!”
“跑!”毕门庭远远吼道。
那巨人一跃而起,攀上一座高楼,空洞头盔下燃起两盏青灯,望了眼张肆,一脚踏碎一半楼阁,如陨石般坠去。
毕门庭挥袖飞出千片叶。
娇艳枫叶燃起一阵火雨,却被那灰色陨石穿行而过,化成漫天飘零星火。
数百晶莹蓝叶凝成十三花瓣,在空中开出一朵莲花,亦被撞碎。
叶刃卷起寒芒,击出密密麻麻碎响,将那铠甲片片剥落,露出一副宽大骨架。
毕门庭一把推开张肆,浑身上下再次覆盖夺目光华,激射向天空,向那陨石撞去。
天地恸哭!
毕门庭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灰色陨石直直向下坠落,激起一圈尘浪。
梁爽招出一阵源风,托起毕门庭,在尘浪中跑了半条街,终于将其接住。
“真他娘硬!”毕门庭挣扎着想从三师兄怀中起来,却头一歪,没了神智。
“他的目标是我,你们快走!”张肆披上石褐甲胄,捏紧朴刀,转头说着,却发现已没了袁守礼与梁爽三人的影子。
“戚国公!”骨将从中缓缓站了起来,将残破不堪的铠甲扒开,仰头咆哮一声,一步一声雷逼向张肆。
一道亮黄焰柱凭空射出,袁守礼从骨将沿途一间楼中破窗而出,手握莲灯,将焰柱刺向骨将眼眶中。
骨将迈出的左脚以万钧之势落下,腿骨寸寸断裂,竟硬生生止住脚步,激起碎石土块。
偷袭不成,袁守礼将莲盏甩向一旁,两爪挥舞将暴射来的石块打散。
骨将扬手,拳面缓缓长出骨刺,重重挥出一拳。
袁守礼尚在空中,无处借力,这一拳下来,非死即残。
还在迈腿奔来的张肆猛地收缩瞳孔。
袁守礼收爪,金毛迎风猛长,盖住那一只骨拳,将其向楼内拉扯。
失去左腿的骨将半边身子陷入楼中。
“张肆!”
梁爽踏风而来,双掌覆盖在张肆后背,风力倾泻,将其喷射出。
骨将拍出左手。
蜉蝣憾树!
朴刀在触碰到骨掌的一刻就段成数截,张肆重重撞在骨掌上,身上甲胄顿时被开了花,向后荡开。
梁爽拾起七色焰莲盏,将其重新点燃。
张肆狰狞一笑,双手合拢,身上如砂岩般的甲胄涌向两手,再砸向骨将。
于是张肆被一脚踢开。
袁守礼铆足了劲,将那只骷髅右臂折弯。
失去支撑的骨将轰然倒下。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携带一团螺旋源风,将骨巨人左手卷开,将黄色炎柱插入一只眼眶中。
“戚-国-公-!”骨将发出一阵凄厉喊叫!
头破血流的张肆扑了上来,摁住那只左掌。
插在焦土之中的龙头槊似是受到召唤,嗡嗡作响,化作一道流光直直飞来。
梁爽从骨将身上跌落,堪堪避过。
龙头槊倒飞回来,刺入楼中,将袁守礼一头金毛斩断。
骨将握住龙头槊,一团金色氤氲从龙头槊中涌向骨将,重燃其眼眶中青盏,令其左腿恢复如初。
骨将横槊将梁爽与扫开十丈远。
“戚国公!”
张肆再披甲,头上留下滚滚热血,染红双目。
“戚国公是我祖宗!”张肆无惧道。
龙头破甲,穿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