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得没错,要杀你还真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
陈明说话时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似乎他早就知道,就算一把掷出这么些价值千金的魔法暗器,其实也只是徒劳无功。
“还有吗?”我低头看着慢慢愈合的伤口,没有理会他那马屁之言,开口询问我真正关心的事情。倒不是说我害怕他还有什么后着,主要是我现在感觉在这么没完没了地陪他玩,实在有点麻烦。
话说回来,我现在腹中居然毫无饥饿的感觉,这超级压缩饼干似乎真的有点效果?
“放心,这回真的没有了。”陈明举起双手,一副乖乖投降的样子。
我自然是摆出一副丝毫不信这鬼话的表情,把警惕和提防明明白白地写满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样,我再有异动,你可以杀了我,李先生你看如何?”陈明放下双手,微微一笑,平静的面容上流露出和善的表情,只是这和善看着有点僵硬。
他这么说,看来应该真的是没有什么后着了。我放下心来,拿起那根奶酪味的超级压缩饼干,撕开包装啃了一口。
“李先生,不好意思,这珠子打得你很痛吗?”陈明见我不说话,反而积极主动地和我攀谈了起来。
“怎么说?”我卟哧卟哧地嚼这压缩饼干,一边喷着饼屑一边说道。这固然相当不雅,不过我估计他们都习惯了,也就不必再这么讲礼貌了。
我虽然已经运起人体魔法,把皮肤变得跟钢板一样硬,但还是被石珠子炸开的碎片割破无数口子,这魔法道具的威力可想而知。虽然我愈合伤口也就是一两秒的事情,不过愈合伤口并不能使我避开受伤带来的痛楚。
人体魔法让我的感官变得比常人更敏锐,也就是说,我感受到的痛苦,也是几何级地增长。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这么说吧,刚刚割破皮的感觉,跟被子弹打穿身体的感觉相差无几。不过仔细想想这似乎也很难理解,各位读者估计应该没有人被子弹打穿过吧?
算了,反正就那个意思,你们自己体会吧。
“我看李先生刚刚热泪盈眶,想必是被这珠子打痛,着实让我很是惭愧。”陈明说着惭愧,但看起来没什么惭愧的感觉,甚至刚刚说到打痛我时,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挑了挑,隐隐约约还有点引以为傲的意思。
“跟痛不痛没什么关系,只是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而已。”我没跟他计较,如实答道。
痛归痛,但比起数百年前被管理局追杀时所受的伤,这点痛楚不算什么。热泪盈眶的确是热泪盈眶,可惜那是高兴的眼泪。
因为数百年来,终于有人能够伤害到我。
这么说似乎有点受虐狂的意思,不过我并没有那种爱好。具体是什么感情作祟让我情不自禁地留下眼泪,其实也很难解释得清楚,而且我也太不想说。
在魔法世界,我是一个活在传说里的通缉犯,很难认为我属于他们的一员。而在人类世界,我只是一个过客,我永远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其实是最特殊的一个。
我刀枪不入,我万寿无疆。我身无长物,我举目无亲。这数百年来,我活得一直平平淡淡,浑浑噩噩,像是做了一个梦,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那久违的痛楚和那滴鲜血告诉我,我还活着。
这些话很矫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太想说。
“那些珠子从哪里弄来的?”我扯开话题,笑着问道,转念一想,又补了一句,“难道陈功成还养着炼金术士?”
“李先生猜得不错,”陈明又回到他那熟悉的一脸平静,淡淡地答道,“海庭有一个炼金术工房,至于藏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既然养着几个魔法师,那再养着炼金术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陈明既然不知道工房藏在哪里,自然也就没有去过,也不知道陈功成养着多少个炼金术士,从他嘴里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炼金术士进行研究和发明,需要大量的资源支持,所以一般而言,这些魔法世界里的宝贝人物,要么被一些实力雄厚的魔法师势力养在象牙塔里,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养着的炼金术士,一般都是没什么名气初学者。
像老黄家那对天才爷孙那样,实力超群但是保持独立,只接受短期雇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炼金术士可谓少之又少。
“那玩意是专门给你做的吧?”那些石珠子内部存着高压缩比的魔石,不需要灌入魔法也能使用,以陈明这种身手,身上备着几颗,足够他在数个魔法师围攻下全身而退,甚至可以反杀对方。
“是。每年就配了这么十几颗,刚刚给李先生这么鉴赏一番,我这一年的配额就打光了。”陈明嘴上说着俏皮话,脸色却一如往常波澜不惊,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杀伤力相当不错。”我诚心诚意地夸赞道,虽然我自己这么说很奇怪,不过这么小的魔法道具,居然能伤到我,确实厉害。
“李先生过奖。”
我瞟了一眼地上,地上有一颗炸开的碎片,结结实实地插进了地上。
“这魔法道具叫什么名字?”我弯腰伸手拔出碎片,放在手上看了看,然后抬头问道。
“这……”陈明难得地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犹豫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答道,“回李先生的话,叫佛怒糖栗。”
这名字既霸气又有点无厘头的可爱,也难怪陈明不太愿意亲口说出来。给魔法道具命名,一般都是炼金术士的权利,想必他也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
这名字是起得挺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有点耳熟。
“压缩饼干给我了,资料也给我了。”我打了个响指,之前放着朱延风资料的两个文件夹自己燃起了大火,片刻就烧得一干二净,内容我记好了,自然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我站起身来,拍拍衣服,继续说道:“那我先走了,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路辛苦,不用客气,好好休息,当这儿自己家就行了。等下王大龙就回来了。”
这个组合太过麻烦,正事既然办完了,我得想办法尽快撤了,不然等下又不知道给我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就在我转身抬脚就要往庄园大门走去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断喝:“李湛卢!你站住!”
这声音稚嫩,但喝得中气十足,像是加了糖浆的手榴弹,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当然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数道火舌拦在了我的身前。
我翻了翻白眼,非常不情愿地转过头去,只见我们的陈小红姑娘急匆匆地向我快步走来,脸上还带着莫名的兴奋神色。
我暗叫不好,这姑娘又想找我打架?赶忙提高警惕,做好她又出什么插眼指撩阴腿招式的准备。但小红姑娘走到我跟前,并没有出招,反而垂下了双手,长舒一口气。
然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喊道:“弟子陈绛拜见师父!祝师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