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康河的柔波里月色破碎成闪烁的光点。
卧室内,辛漫清辗转反侧,轻轻摩挲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一阵阵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睡,片刻她便摸到床上一片濡湿,这才确定这不是平常的胎动,而是孩子快要生了。
“艾薇,艾薇!”辛漫清伸手拿起电话,费力地拨了过去。
片刻,宋艾薇推门进来,来不及通知沉睡中的季远和忆欢,小心扶着辛漫清缓步下楼,才要开车,便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凯迪拉克。
宋艾薇眸光闪烁,立刻扶着辛漫清坐在后座上,对着这几天一直守在车里的薄璟予使了个眼色,车子离弦箭一样飞了出去,直奔医院。
薄璟予静静攥着方向盘,指尖因为过度用力有些发白。
辛漫清靠在后车座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来不及注意眼前,熟悉的身影与车座并没有让她起疑。
薄璟予透过后车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满是心疼,疼痛的冷汗阴湿了她额前的发际,整个人好像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他已经足足半年不曾见过辛漫清,余光贪看着她的娇颜,久久不能回神,思念瞬间泛滥,不可自拔。
夜风中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薄璟予顾不得别的,打横抱起后车座上已经昏昏沉沉的辛漫清,径自进了产房。
辛漫清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意识瞬间回归,可阵阵的剧痛让汗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人,却怎么也做不到。
宋艾薇快跑着跟在两人身后,当她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辛漫清静静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大哥,你怎么在楼下?”宋艾薇弓着身子,大喘气着说道。
薄璟予担忧地看着手术室的门,沉声道:“我怕她出事,所以一直守在那里。”已经守了足足两天了。
宋艾薇诧然,不自觉地红了眼眶,他们这对有情人实在是太苦了……
“海城一切都好吗?”宋艾薇关切地问道,她这段时间只是通过报纸和薄言煜的只言片语了解那边,看着薄璟予疲倦的样子,想必很是艰难。
薄璟予淡淡点头,缓声道:“好在都在预料之中,还掌控地住。”他漫不经心地说着,黑曜石般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紧闭的房门。
时钟滴答,手术室门庭上的计时器一直在变,里面的痛呼声一点点变得微弱起来,薄璟予双手交叉着,紧紧握在一起,耳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承认他真的是害怕了。
薄璟予纵横商界,数次面临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都不曾如现在这般忐忑不安。
“漫清,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无事。”薄璟予双手合十,默默祈求着。宋艾薇站在他旁边,神色紧张。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恭喜道:“母子平安,孩子很健康,足足有七斤多。”
薄璟予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辛漫清精力耗尽,已经昏睡过去,孩子已经洗过澡被安置在一旁的婴儿车上,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这个新鲜的世界。
“这孩子真漂亮!”宋艾薇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笑道:“这眉眼和大哥同出一辙,嘴巴和鼻子像嫂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
薄璟予柔柔一笑,坐在床边痴痴看着辛漫清,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心疼不已:“你辛苦了。”
辛漫清似有知觉,眉眼微动,却仍旧没有醒来,只是一双秀眉微微蹙起。
“大哥,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宋艾薇轻声劝道,薄璟予眼底的乌青格外浓重,看起来像是在楼下守了好几天似的。
薄璟予不舍地回望着辛漫清和孩子,定了定神缓步出门,海城一切未定,还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帮我好好照顾他们。”薄璟予停在门口,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宋艾薇点头,红了眼眶。
宋艾薇守在辛漫清跟前,逗弄着小宝贝,等了半晌,她才虚弱着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艾薇。”辛漫清看着宋艾薇露出一个微笑,宋艾薇立刻抱了孩子到她跟前,笑道:“看看,像你不?”
小小的娃娃还没有长开,皱巴巴的,只是一双眼睛大大的,仿佛夜空寒星般明亮。
“这眼睛是不是和大哥一样?”宋艾薇扶着辛漫清坐起来,和她一起看着小宝贝。
辛漫清柔柔一笑,眼中的落寞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张了张口,迟疑再三,还是问道:“这中间有什么人来过吗?”
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过薄璟予,只是又不能确定。
宋艾薇撇开目光,有些心虚似的道:“没有啊,舅舅和忆欢正在来的路上,应该就快到了。”
辛漫清了然,淡淡点头,唇边绽开一抹苦涩的笑意,果然,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薄璟予如今娇妻在怀,怎么会想起她这个远在康州的弃妇,更不要说亲自过来了。
“怎么了?”宋艾薇见她突然不说话以为辛漫清不舒服,担忧地问道。
辛漫清勉强摇头,笑道:“没事,刚刚只是在想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
她话音刚落,敲门声便急促地响了起来,季远领着忆欢从外面进来,两人一进门就扑到床边。
“妈咪,早起不见你人可把我们都急坏了!”忆欢嘟嘟喃喃地抱怨着,随即目光被弟弟吸引了过去,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小脸惊喜道:“他好漂亮啊,就是还不够白净!”
季远见辛漫清母子平安,放下心来,坐在一旁和忆欢哄着小宝宝,笑道:“孩子还没长开,过了满月就漂亮了。”
忆欢好奇地看着辛漫清,忍不住问道:“妈咪,我小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辛漫清含笑点头,接过孩子,伸手逗弄着,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将近十个月的辛苦瞬间就感觉值得了。
“弟弟,我以后一定是个好姐姐,等你长大一点我们一起陪大白玩好不好?”忆欢凑过去,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