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沉着脸,凝眸看了一眼萧爱雨,呵斥道:“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我还没死呢!”
萧爱雨止了哭声,泪水却还是直直落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做手术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脑死亡,变成植物人,不做就只有五六年的时间可活,这根本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萧老略微沉吟,看着薄璟予道:“我选择手术,不论生死我都不会怪你。”
薄璟予了然一笑,缓声道:“萧老多虑了,我会尽力的。”
萧老挑眉,他这个年纪早就看淡生死,只是薄璟予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他与薄氏解约,使之陷入险境,如今自己病危他丝毫没有拿乔,甚至连任何条件都没提出来。
“薄总倒是好肚量,难道就一点也不记恨我?”萧老眼睛里带了几分精光,审度着薄璟予。
薄璟予淡淡摇头,笑得道:“说不记恨是假的,只是医者仁心,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萧老放松一笑,带了几分敬佩:“好,我要是真的能挣出一条命来,事后一定好好感谢薄总。”
薄璟予不以为意,坦荡的看着父女两人,他不求回报,只是不想愧对医生这个职业罢了,这是他从辛漫清那里学到的。她是真的把治病救人当做使命来做。
萧爱雨看着他眉眼间的温柔就知道他是想起了辛漫清,只有在想起妻子的时候他才会褪去冰冷的硬壳,换上温暖的表情。
“萧老,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手术,根据检测结果看您有几项指标没有达到理想数值,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行。”薄璟予拿着体检结果认真说到,又让一旁上主任医师说了一些术前注意事项。
薄璟予安顿好一切,三人又客气了几句,他才离开。
萧爱雨看着薄璟予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萧老看着女儿深陷情网的样子练练叹气,却没有再训斥她。
“只可惜薄璟予对夫人情深义重,你再爱慕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萧老半晌说出这么一句,言语间颇为惋惜。
萧爱雨诧然看着父亲,不可置信道:“您之前不是还对他恨的咬牙切齿的,怎么现在倒改变态度了?”
萧老看着女儿摇头,叹息道:“不经一事难识一人,如今看来薄璟予不光是有商业头脑,为人更是端方,实在是可惜了,我们没能早认识几年,不然你的终身也就有着落了。”
萧爱雨面色绯红,娇嗔着看了萧老一眼:“父亲,您这是在说什么呀!”
萧老宠溺地看着自家女儿,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别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如今我只想父亲的病尽快痊愈,别的我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了。”萧爱雨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看着一旁的病历本脸上带了几分隐忧。
萧老摩挲着萧爱雨的发顶,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父亲这把年纪早就看开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萧爱雨眼睛里攥了泪水,扑进萧老怀里,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薄璟予回到璟园的时候薄煜言眼巴巴的在客厅里等着他,一见人回来立刻就迎了上去,笑到道:“我的好三弟,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好手段,竟然让萧老在这个时候病倒,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薄璟予嗤笑道:“哪里有什么好手段,不过是祖师爷赏饭吃罢了。”
薄煜言听他一副故作玄虚的样子,郁结道:“可你不是预先就知道的?”
薄璟予摇头,笑道:“我是去见了萧老,恰好赶上他身体不舒服才发现的。”
薄煜言这才明白过来,立刻板正了薄璟予的身子,让他正面看着自己,正色道:“那你看看,看看我有什么病,我好提前去治啊!”
薄璟予凝眸看了半晌,煞有介事道:“我看你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薄煜言吓了一跳,连忙问:“真的假的,什么病?”
薄璟予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字一顿:“思妻病。”
薄煜言被他打趣的老脸一红,但还强撑着痞痞一笑道:“说起思妻病咱们俩到底是谁更厉害!”说完便不依不饶地追着打薄璟予。
兄弟俩逗闹了一通,两人都冒了一身的汗,薄煜言喘着粗气,脱力般扶着栏杆道:“不闹了,说真的,你到底和萧家那个老匹夫谈什么条件了?”
薄璟予擦了擦额上的薄汗,淡淡道:“我没谈任何条件你相信吗?”
薄煜言一愣,随即暴起:“你是不是傻,不趁着这个时候勒索个够,还等着萧家缓过劲儿来继续伙同厉少彦对付你吗?”
薄璟予挑眉看他,黑曜石般的深沉眼眸中带了几分深意。
“不对,你个薄扒皮决对没这么好心,绝对还有后招算计人家是不是?”
薄璟予打掉他指着自己的手,揽着薄煜言的肩膀做哥俩好状,笑道:“我是真的只想治病救人,不过心里有些算计也是真的。”
趁人之危提出条件非但不是君子所谓,而且容易遭到萧家的厌烦,恐怕病好之后两家会结下仇,倒不如什么也不提,让萧家欠下自己一个人情,以后自己不管求什么,有救命之恩压着,有不计前嫌的肚量压着,他们都不好拒绝。
薄煜言听了半晌,拍了拍薄璟予的肩膀,痞痞一笑:“你个老油条!难怪父亲当初选择你继承薄氏!”
薄璟予淡淡一笑,但愿他没有看错萧老和萧爱雨,希望经此一事之后他们能看清厉少彦的真面目,能不再同他为伍。
薄煜言看着弟弟眉间的忧虑,笑着打趣:“真的这么想弟妹?那你不如去康州看看,小别胜新婚,我保证你浓情蜜意,自有一番享受。”
薄璟予无奈一笑,自己这个二哥多半时间都是没个正行,也难为了他竟然能评个战神。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要不是手头事没处理完,我早就去找艾薇了!”薄煜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薄璟予暗暗叹气,他又何尝不想去看辛漫清,只是海城诸事未定,他们终究还是处于危险之中,他又怎么能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