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巷子里的老旧旅店。
夜深人静,路边昏黄的街灯下,一个黑影飘了过来。
天狼戴着鸭舌帽,走进旅店,看了眼早已趴在柜台上睡觉的肥婆老板娘,便悄然的走上木板楼梯,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声响。
很快,天狼来到了一间客房的门口,以一短三快的节奏敲了敲门板。
过了一会,有人似乎靠近门板,透过门眼看了一下外面,接着房门一开,从门缝里探出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猥琐男。
猥琐男立刻让开了身体,低声道:“快进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确实遇到一些事,不过已经摆平了。”
天狼闪身进了屋子,第一时间注视到了放在客厅桌上的两个鼓胀胀的旅行包。
猥琐男闻言,立刻关上门,紧张的问道:“该不会那个姓熊的领人报复你吧?”
没等天狼回答,猥琐男就瑟瑟不安的道:“也正常,你坑了他这么多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姓熊的,黑白两道都有很大的势力,寻常人得罪他,在天州市根本就没法混了。”
“瞧把你吓的,那头笨熊无非是养了一堆虾兵蟹将,真把自己当黑/社/会老大了,要不是嫌事后麻烦,我今晚就一次性结果了这伙人。”
天狼不以为然道,同时拉开了一个旅行包,笑道:“再说了,风险跟收益总是成正比的,不坑他一笔狠的,咱们哪能赚这么多。”
说完,天狼看见旅行包里装得满满的一大堆红艳艳纸钞,不由的会心一笑。
刚刚邂逅的那个富家千金还以为他是出于良知才会反抗熊涛的潜规则,殊不知,天狼早前就安排人,从格斗赛一开始,就买了自己夺冠的重注!
要知道,任何比赛,越是热门,赔率就越低。
相反的,弱旅的赔率则很高。
由于在格斗赛之前,天狼毫无名气,身材条件又很一般,以至于他最初的夺冠赔率高达1:50。
“一开始押了十万块买你夺冠,根据赔率,赢回来五百万,按照事先约定的,我出钱你出力,五五分成,这是你的那份。”
猥琐男抓起另一个装满钞票的旅行包,眉开眼笑的道:“说真的,一开始你让我掏出全部家当买你赢,我真的提心吊胆的,还好,你总算没让我失望。”
“拉倒吧,就你这个放高利贷的脑袋,会舍得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怕是早前还押了东北虎这些热门吧。”天狼撇嘴道。
闻言,猥琐男不禁的面露尴尬,显然是被说中了。
“话也别那么说啊,当初要不是见证你单枪匹马干翻了我们一大群人,我也不会对你抱这么大的信心,推荐你去参加格斗赛啊。”猥琐男讪讪笑道,甚至都后悔当初不多押一些,否则这回何止赚这么些:“总之,咱哥俩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次合作干成了这么大的买卖,以后就是铁兄弟了,一起发大财。”
天狼则道:“免了,咱俩不是一路人,这一次不过是我临时缺钱应急,互惠互利一下,今晚之后,还是各走各路吧。”
猥琐男本还想再套近乎,但一察觉到天狼眼中的冷芒,就吓得缩回了脖子。
“那行,你先休息,有事再联系。”
“等等。”
天狼从行李袋里掏出一捆钱,掂量一下,大约有十万块,径直丢给了猥琐男,“这钱就当偿还刘大叔一家欠你的了,多余的钱,你也一并给他,算作先前你领人去催债的压惊费了。”
猥琐男接着钱,整个人愣住了,半响后,脸色复杂的道:“不用了吧,你帮我赚了这么多钱,我都打算那笔债直接一笔勾销了。”
“可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喜欢亏欠别人的。”天狼冷哼道:“最后给你提个醒,老人家没了儿子本就够苦了,现在家人又得了重病没钱治,走投无路才找你借,你再赶尽杀绝,就是吃人血馒头了,这种黑心钱赚多了,迟早遭报应。”
猥琐男听出警告的意味,心头又是一阵森寒,皱眉道:“哥们,至于么?刘大叔的儿子只是你一个老战友,你这么豁出去帮他们。”
“那是曾经出生入死的老战友,这种交情,你这种人不会懂的。”天狼说着,一贯随意的口吻有了几分苦涩。
猥琐男沉默了。
他想起了当时他领人去刘婶家讨债时,天狼中途赶来制止并干翻了自己和其他人,本来自己都服软了,结果天狼却还主动答应会还钱,这才促成了两人的这次合作。
现在,猥琐男一看他赚到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接济老战友的家属,顿时被这份情义感触到了,点头道:“行,我龙大炮虽然不是好人,但对你这号重情重义的爷们,是真的钦佩到骨子里了!明天去送钱的时候,我也拿出五万块,当作孝敬老人家了。”
天狼也不管龙大炮是不是真的良心发现,最后叮嘱道:“记住,给钱的时候,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
“这个我懂。”龙大炮苦笑道:“再说了,我迄今除了知道你这个绰号,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别说你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天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龙大炮听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见他没解释,也没多问,告别之后就带上门离开了。
等房间安静下来,天狼坐到椅子上,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了那一张刚毅冷峻的面容。
接着,他点燃了一根烟,望着眼前的纸钞,神情却是一阵怅然。
“放心吧,你们的家人,我一定会帮忙照顾好的……”
天狼自言自语道,默默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翻开来,里面夹着一张沾染血迹的照片。
照片里,一共十一名男子勾肩搭背的挤在一起,被烟火熏黑的脸庞,尽是灿烂的笑容。
天狼自己也在其中。
天狼用手缓缓摩挲着相片,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容,眼角微微抽搐着,喃喃道:“说好一起同生共死的,为什么独留我一个人活下来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