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一看,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刚刚开机,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开机音乐,在此时此刻的包间里显得尤为不合时宜。
“那个……我……”我正要解释,却见张总忽然走进了包厢,一把关上了包厢的门,我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干什么,于是身子立刻后退,摆出了一副想到打架的样子,我大声呵斥道:“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
但听我这么一说,张总确实不动了,但他不动了,也同时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声,笑过之后,他才说道:“怎么,你还怕我怎么样你啊?”
“那……谁……谁谁能说的准呢。”我一紧张就开始结巴,结果现在是连话都说不清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吓得我一把把手机扔到了桌上,再一看竟然是程程打来的。
我尴尬地看向了张总,张总笑了一笑,一把推开了包间的门,看到外面的然来来往往的,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我才恍然放下心来。
“你接吧,还等着干什么啊?”张总呵呵一笑,就坐在了圆桌旁的椅子上。
我接起了程程的电话。顿时,只听程程的声音像火山爆发一样从电话那头传来,震得我的耳膜都要炸裂了。
“陆小云,你给我跑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偷偷摸摸走了?你是不是偷偷默默地走了啊!!!”
听着程程的喊声,我几乎都能听到她的尾音后面有三个省略号,实在忍不住将手机拿离了我的耳朵。接下里,忍着程程高分贝的质问和讲述,我才明白,程程睡了一小会儿之后,忽然醒来,然而一看我已经不见了,她忽然想到了傍晚我下车时候说过的话,就以为我悄悄地跑掉了,就立刻跳起来撬开了程峰的门,等程峰盯着迷迷糊糊的睡眼看到程程的时候,程程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
“云儿,我就是怕我招呼不好你,你说你千里迢迢来找我,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跟我自己的良心交代啊!”
“没有,没有,程程你想多了。”
“我没有想多啊,你看你一来,咱们这一路上遇到这么多事儿,你一定是觉得我这个人点特背对不对,其实啊,真不是我点背,这次就是因为我老哥,我老哥一回来,我的运气就没有了。云儿啊,如果你觉得我老哥烦人,我明天就把我老哥赶走好不好?”
“不不不,程程你这是说什么呢?”
我其实想告诉程程我只是出来拿手机的,结果电话那头的程程深深地陷在自责里,不停地向我道歉,根本不给我插嘴的机会。也不知道程程在我的耳边说了多久,只听电话那头忽然多了程峰的声音,程峰对程程说道:
“你别瞎叨叨了,云儿的行李还在这儿呢?你说能跑哪儿去?”
“行李?”
“喏!双肩包,行李箱,她那么宝贝她那行李,能丢了?”
“啊?”
可以听到程程的电话忽然被程峰抢了过去。程峰说道:
“云儿,你在哪儿呢?我们过去找你。”
20分钟之后,当程程和程峰一起出现在“蜀鹤楼”的时候,我正在跟蜀鹤楼的老板张总喝茶。
误会的解开是很轻松的,因为我着实没有想到,这蜀鹤楼的老板竟然是我老爸的同学!
因为在我刚挂了程程的电话的时候,张总忽然笑着看着我说:“我其实一直都看着你最面熟,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跟一个叫路成伦的人有亲戚关系啊?想他现在也应该50多岁了,说不定是你的一个叔叔或者伯伯。”
“啊?”
“总之啊,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眼熟,尤其是你的眉眼之间的,皱起来的时候可真是让我又熟悉之感呢。”
“那个……”
“不过,如果没有也没有关系,路成伦是我在美院的同学,但我们大概也有30多年没有联系了。”
“我……”
“抱歉,我话说得太多了。”
其实在听到路成伦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惊呆了,好不容易等到张总不再说话了,我赶紧站起来解释说道:“那个,张总,路成伦是我爸爸。”
“什么?”
“我爸就陆成伦,而我叫陆小云。”
当我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见张总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一个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说道:
“啊!我就说我的眼睛很毒,一定不会看错,你进到蜀鹤楼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分外熟悉,果然啊,果然是我同学的孩子。”
我看到张总的眼睛里闪闪的,好像有一点泪花,但片刻后张总就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他像我解释我,他和我老爸在30年前上美院的时候是同学,他们都是学古典绘画的,当时我老爸对明式家具感兴趣,每天就钻研那些古书图籍,有空的时候还总带着朋友们去古物市场淘东西,我老爸好像天生对古董类的东西特别在行,有自己的一套挑选方法,每每都会淘换出好的东西来。
“你瞧,我这饭店采用明代装修风格,就是那时候受了你老爸的影响啊!”张总说道。
我倒是知道我老爸年轻的时候上过美术学院,但是从我妈妈的口中我得来的故事完全不是这样。我妈说我老爸上美院纯粹就是混日子,上了四年大学一件像样的作品也没有,结果毕业的时候分配工作,只能回原来的小县城当个小美术教师,而他们班其他的那些同学呢?有的去了省美术厅,有的去了国家画院。好像我做我老爸这个工作的,就是成绩最最末等的学生了。
所以这么些年,我老爸一直安于做个小教员,把以前120斤的体重,生生养成了200斤,而我老爸一直没说过他的同学们,用我老妈的话说,你老爸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哪儿有脸说他的同学们呢?
我爸没脸提起他的同学们,但张总这个如今事业有成的大人物却坏满怀敬意地提起了我老爸,这让我觉得十分诧异。
而就在我十分诧异的时候,程程和程峰终于赶到了“蜀鹤楼”。
听我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讲,程程忽然瞪大了眼睛对程峰喊道:
“你看,我说对了吧!我就说张总的故人不是你,而是云儿了吧!”
程峰一时间无话可说。